苏州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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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窗洞照到阿铁儿的脸上,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是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岁月的风沙抹去了他脸上本应稚嫩的表情,更添了几许刚毅和不恭。
………………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急急地赶到了苏州城门外。
阿铁儿看着苏州城的城门,自说:“看,我们终于到苏州了。”
小胖子说:“是啊,都说这里有钱人和大户人家多的是,不愁弄不到饭。”
一众叫花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计划来苏州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到了,怎能不高兴?
………………
一个叫花子哈哈笑说:“哈哈,说不准哪个有钱人看我这个半拉瘸子可怜,顺手扔给我个大元宝,那我…………那我这辈子都够用了。”
另一个似乎很是知足的样子:“你个臭瘸子,就会做白日梦,我只求每天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我们要提前说好啊,谁人都不能抢别个地盘,每两人一条街,有事就吹口哨。”大家都开始分工,比划起来。
…………
阿铁儿对小胖子说:“嘿,我们还像以前那样配合。”
———这一路上,他都是和小胖子结成一对乞讨,两个人相互照应着。
………………
很快,阿铁儿躺倒在街口,小胖子跪在他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那么伤心,这套把戏他们已经演过了无数次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众人都围拢过来。
小胖子哭说:“啊………呜………铁哥儿,你不能去啊,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你走啦,我也不想活了,各位大叔大婶,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铁哥儿吧,我给你们磕头了!!大夫说,铁哥儿的病再不医治就只有三天可活了,可我们实在是没银子看病了,求求大家可怜可怜我们吧!!”
………………
有人看不下去了,取出些琐碎的铜子银钱扔到他们前面的破布上。
小胖子一边哭一边说:“大家给的每一个铜板我都会记住你们的大恩大德,谢谢这位大婶,你前世一定是活神仙,谢谢大叔。谢谢小姑娘,谢谢。呜…………”
哭了多半个时辰,“为铁哥儿治病”的故事已经讲述了三遍了,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人“关照”了,可是小胖子还是哭得那么伤心。
………………
阿铁儿睁开眼睛左右看看,见已经没人了,翻身做起对小胖子说:“艾艾,别哭了,人都走了。”
小胖子的哭声陡然停下,眼睛滴溜溜瞟瞟周围,确实没人了,看看前边的铜板,马上笑了起来,“个天啊!!哈哈,足足有一百多个铜板啊,没想到这苏州城就是不一样,生意会这么好!!”
阿铁儿却看到不远处几个本地的土叫花子向他们围拢了过来,便说:“好了,快把铜板收起来。”
………………
小胖子听阿铁儿口气,向周围一看,知道是来者不善,赶忙收拾东西。
那几个叫花子一拥而上把他们两个人围在当中,恶绝绝地盯着地下的铜板。
………………
为首的一个叫花子大喝说:“把同伴给我抢过来!!”
———众叫花子应声都上前要抢。
小胖子双手护住散乱的铜板,大声说:“喂,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抢我们的钱?”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苏州城是老子的地盘,敢在这里要饭,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乖乖的把铜板交出来,老子还能让你站着走出去,不然老子叫你当场残废!!”恶叫花子绝绝地说。
………………
阿铁儿看他们只四五个人,心算着和小胖子一起要跟他们火拼起来不会吃亏的,便毫不示弱地说:“大家都一样是要饭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要饭,我们愿在哪要就在哪要!!”
………………
恶叫花子心说———你米大个孩子还想跟我叫板?
心中大怒,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
听到他一声令下,其余几个叫花子就要来抓阿铁儿。
小胖子见阿铁儿要吃亏,心下着急忙说:“别,别,别,我铁哥儿不是那意思,铁哥儿,还是把铜板给他们,我们走吧。”
阿铁儿还是不服气,愣着脖子说:“嘿,我们辛苦了大半天才要到的铜板凭什么给他们,把半拉瘸子他们都叫来,我们跟他们拼了就是!!”
———说着就按照前面说的吹了声口哨。
…………
恶叫花子当即大怒:“呦呵!!!还有救兵,好,看谁的人多,兄弟们,把其余的兄弟都叫来。”
…………
转眼间,苏州破庙一帮叫花子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了他俩人。
“出什么事了?”
阿铁儿说:“打架!!”
另一个叫花子显然是听到了刚才恶叫花子要叫来人手,心中不免害怕。
眼看着从周围越来越多的当地叫花子围了过来,他们眼中都现出恐惧的神色。
…………
“喂,他们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小弱病残根本打不过呀。”
“是啊,是啊,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就是要铜板吗?给他们就是啦,我不想另一条腿也没了啊。”半瘸叫花子满脸堆笑说:“这位大哥,这是我今天要的铜板,诺………全都在这,让我走吧,我以后再不敢在苏州要饭了。”
…………
恶叫花子冷哼了一声:“还是这小瘸子识相,快滚吧。”
阿铁儿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就走,急说:“臭瘸子,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
别的叫花子本就害怕,看到瘸子走了,再看看对方恶绝绝的样子………
“阿铁儿,对不住,瘸子走了,我们也………也得走。”
“我们也走了。”
…………
转眼间,这边就只有阿铁儿和小胖子两个人了。
小胖子愤愤说:“你们太不讲义气啦!!”
阿铁儿叹说:“怨不得他们,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
恶叫花子十分得意,横抱着胳膊说:“你的人都走光了,你们俩还不交钱滚开!!”
…………
阿铁儿当即大怒,心中一股倔强的劲头涌上来,大喊说:“今天我就是没了这命,也绝不给!!”
…………
“臭小子,还嘴横,给我打!!”
众叫花子毫不手软,劈头盖脸地朝阿铁儿打过来。
阿铁儿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众叫花子都踩上去,阿铁儿浑身挨揍,顾头不顾尾得还是胡乱地拍打那些人。
小胖子急忙去拦住那些叫花子,“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啊………”,小胖子一把被几个叫花子推倒在地,马上就有人围过来,不由分说开始踢打起来。
阿铁儿一见小胖子挨打,双目登时通红了,连声喊说:“你们这些王八蛋,就不怕遭报应吗!!”
…………
恶叫花子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你小子要是不想这个胖子横尸当街,劝你还是乖乖把钱交出来滚开!!”
阿铁儿哭了出来,怒说:“给你们,都给你们。喂,喂,没事吧,艾………”阿铁儿把一把铜钱都扔到地上,马上就跑过去扶起了小胖子。
恶叫花子哼说:“还不快滚,莫让我再看见你们,我们走!!”
…………
中午的时候,阿铁儿扶着小胖子回到了昨天晚上住宿的破成山庙里。
…………
阿铁儿木然的说:“艾,好点了不?”
幸得小胖子肉厚抗打,命是暂且保住了。
不过一帮叫花子下手很重,现在小胖子浑身伤痕,躺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几句。
…………
阿铁儿神色肃然,沉说:“怎么办呐?”
小胖子强撑着说:“铁哥儿,别管我了,我就是个拖累,快走吧!!”
…………
阿铁儿沉下心来,转过头去:“不,我一定要想办法找药,等我!!”
说完就走了出去。
…………
阿铁儿来到破庙的外边,站在路边,一边想办法一边自艾自怨。
“咳,阿铁儿!你这个废物!!现在同伴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么!他可是为了护住你才受的伤啊………”
阿铁儿忽说:“我应该马上买来一瓶金创药,可是要到哪里去弄到买药的银子呢?”
一边想一边愁眉苦脸的,“再去要饭是不行了,弄不好还得再挨一顿揍………”
…………
脑中突然想到那把金玉匕首,看四周没人,把那把匕首从鞋底里掏出来。
难道真要把它当掉?
突然脑海里朦朦胧胧间,想起了李陌一的话:“阿铁儿,你说这把匕首是你找到你亲生爹娘的唯一线索,那一定得妥善保存,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它当掉,记住了吗?”
…………
阿铁儿正犹豫不决,一个路人领着个小姑娘向阿铁儿方向走过来,乐不自悠的样子。
看到阿铁儿在路边蹲着,便说:“小叫花子,你过来,去苏州城是不是走这条路?”
阿铁儿抬头看了看,顺手指给那人路说:“不对,是这条!!”
那路人点点头说:“哦,谢谢!!”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铜板,随手扔到地上,“这个给你!!”
阿铁儿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之财,连忙一边点头,一边说:“谢谢………”正要再说什么别的恭话,突然心中掠过一个想法,“为了买药,只好如此了………”
…………
阿铁儿看四周无人,待到那路人转过身去,突然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照准了一下子就把他打晕在地上。
“呜啊………”
一旁的小姑娘看样子也就七八岁,这会儿直接吓得哭了出来,腿也软了,一动不敢动。
…………
阿铁儿也顾不得这许多,把路人身上的钱袋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小锭金子,大约一共是十两,心说:“不知买金疮药得需要多少银子啊?”
随手把袋子都装到自己的破口袋去。
…………
阿铁儿站起来刚要往苏州城方向走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身行头,如果要去到城里,一定会再被刚才那帮恶叫花子打出来的,看着晕倒在地的路人,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
…………
阿铁儿面容木然,兴然的走在苏州城的街道上。
“艾艾,这药铺在哪呢?还是找人问问吧。”
…………
阿铁儿拉住一个路人问:“这位大哥,请问药铺在什么地方?”
“往前直走,再拐个弯就到了。”
阿铁儿说过谢,然后就朝药铺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却看到上午打他的那个恶叫花子。
阿铁儿心里面忍不住的一惊随即又放松下来,暗暗的想说:“如今老子穿了这样的衣服,恐怕你们都认不出老子了吧。”
…………
正要过去,却发现他们几个叫花子后面有差卒,仔细观察后才知道,这些叫花子正在被差卒往城外赶呢。
———心说这些恶叫花子一定是得罪了差大人,真是恶有恶报,活该他们也有倒霉的时候,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阿铁儿悄悄走进他们,只听到那个恶叫花子的头儿再三求饶。
“差爷,行行好,让我们继续留在苏州城吧,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请差爷收下。”说着从破袋子里拿出一把碎银子,双手捧上。
…………
那差卒头头现出为难的神色,小声说:“这次不行,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帮不上你啊,这是推差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将你们这些要饭的立即赶出城去。”
恶叫花子大吃一惊,说:“差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又把银子往差卒头头面前递了递。
…………
那差卒头头叹了口气说:“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明天帝上身边的大红人刘公公要到苏州来公办,为了让刘公公知道我们苏州是多么富足昌盛,没有穷人乞丐,所以必须将你们赶走。”
恶叫花子恍然说:“小的明白了,让刘公公知道推差大人将苏州治理的如此好,定会提拔重用。希望差爷在刘公公走后通知小的一声,到时候我们回来绝对少不了差爷您的好处。”
差卒头头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走吧!!”
…………
说完,一群叫花子都向城门方向走去了。
阿铁儿点头说:“原来如此!!幸好我运气好,换上了这身衣服,不然碰到差卒一定会吃大亏的。”
…………
阿铁儿继续前行,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指手画脚纷纷议论,心中好奇,就走到眼前,原来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
———心头想着上次见过这等场面后,他就看到了李陌一被追令为“悬缉大犯”的通文。
………
照例上前,只听见一个围观的人啧啧地说:“据说这位黑衣女子已经被通缉了一年多了,到现在差府也抓不到。
“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听说被她劫过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活生生一女魔头。”
“不过听说栽在她手上的都是武门中人,专抢运镖车,金银珠宝和武学秘籍。”
“听说此事已惊动帝上,帝上派亲卫下来抓人,却被她斩的一个不留。”
…………
“惊动帝上了?那可了不得了,她可千万不要到苏州来呀!!”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阿铁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此人武力如此厉害,如果我能学到她的一招半式,就不会被人打了,还可以为逍遥四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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