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看了看四周被自己一番话震慑住的众人,但他并未打算就此收手,他继而朝众人高声说。
“那人口口声声说听到落水者呼救,但我要告诉大家,溺水之人是不可能大喊大叫的,甚至于,连挥手求救都做不到……”
“因为溺水之人只能像站立在水中一样,不会平躺在水面,也不可能倾斜身子,他们的头会浮在水面上,嘴巴有时候在水外,有时候又在水里,一上一下,全然半声吼叫不出……”
“他们之所以不能吼叫,是因为他们必须先能呼吸,才能够说话,而只要他们说话,水就会冲入嘴巴,中间根本没空闲呼吸,又如何谈得上呼救!”
李陌一的这番话,乃是来自于他儿时在鱼塘中呛水的经验之谈,没有亲身经历过溺水的人,根本无法体会,许多人都以为溺水者一定会大声呼救,甚至于挥动双手,可惜这些,溺水之人根本就无法做到。
李陌一的话果然使得无声的人群再度热议起来,场中众人沙沙议论着,许多人都在喊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司吏大人打从李陌一开始说话,便一直被李陌一压着,尤其适才李陌一那番左逆之语,更是激怒了他,此时便一手怒指李陌一,大声斥责说。
“这些不过是你信口开河胡编乱造,谁人知道是真是假!”
没想到的司吏大人话,立马引来了不少附和声,想来大家都怀疑李陌一刚才的这套理论。
李陌一也从未预想过他们能够接受,但李陌一早有法子让他们去接受,因为他决定做一件更加大胆的事情……
“司吏大人,敢问你可会水?”
不明李陌一用意,司吏大人下意识老实回答说:“不会……”
李陌一呵呵一笑说:“既然不会,那就好办了,溺水之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大家一看便知……”
李陌一话音刚落,人已经闪到了身后,他速度极快,身后居然隐约可见残影。
那司吏大人不过是个平常汉子,当即便被李陌一一手抓住了腰带,一把掷入了水中……
“噗通!!”
水花炸开来,一圈圈涟漪起,把在场之人都给惊呆了!!
这个衣衫破旧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竟然把府长官邸的司吏大人,丢进了刚刚发生命案的沟里,而司吏大人还不会游泳……
“救……救……”
那司吏大人在水里冒出头来,刚刚开口呼救,河水便灌入他的口中,他只能一阵咳嗽,而后拼命踩水,双手在水面下乱舞。
果真如李陌一所言那般,如同懵头鸭一般仰望着天空,眼里涌着泪水,一脸惊慌,却如何都无法开口呼救……
所有人都被这一验证过程给惊呆了,以致于那些侍卫都过得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跳下去把司吏大人给捞了起来……
……
……
此刻,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盯着李陌一,连那些平日里仗势横行的侍卫,都不敢靠近李陌一。
司吏大人大口喘着气,过得许久才缓过来,指着李陌一便骂说:“好你个大胆的贼人,竟敢袭击本大人,还不给我押回县里!”
此时那些侍卫才鼓起勇气,拿起手中水火棍,朝着李陌一围了过来。
吕不伟虽然是个贡生,也被李陌一适才那番左叛之话给震到了,对李陌一也是敬而远之。
但李陌一所做的这一切,其目的都是在为他的娘子伸冤,他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吕不伟好歹是个贡生,此时出面干涉,又是受害人,眼下经过李陌一的解说,大家也都已经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一桩凶害大案!
不过李陌一却淡然若泰山,只是朝司吏大人洒然笑说:“司吏大人,在下不太懂照律,不过作为司吏大人,敷衍应付,差点误判冤案,以致于良人枉死,真凶脱身,若是让你们那府长大人知晓了,你这司吏大人的位置还能不能保得住?”
听得此话,司吏大人彻底颓了。
李陌一虽然对分析线索很擅长,但对照律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以致于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司吏大人彻底怂了。
只是好像隐约记得,这年月律法很严,另外,打板子真的很疼很疼,李陌一亲身体会,常人吃个二十大板基本就废了一大半了,走路都费劲。
像司吏大人这样的例子,若认真追究起来,事情闹大了,只怕府长大人会毫不犹豫对他下狠手,他自然是怕了的!
李陌一见得那司吏大人怂了,心中一阵暗喜,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怨子算是结下了,而且这怨还不是一般的大……
司吏大人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朝李陌一讪讪说:“幸好这位朋友善意提醒,本司差点就误判了这桩案子,敢问朋友尊姓大名,往后也好多多报答才是。”
司吏大人这话阴阳怪气,李陌一能够清楚感受到话语之中的阴冷,但李陌一既然敢得罪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是不怕的。
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陌一也不避讳地报上姓名来。
“我叫……易仙,安丘镇人士……”
司吏大人点头致谢,暗自记下了这个名,而后朝贡生吕不伟说:“既然凶案仍有疑点,那么我等便只能将尊夫人的尸首请回殓尸房停放,以待府长官邸拨派人手,严查细访,务必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吕不伟本就悲愤于妻子之死,对敷衍了事的司吏大人也没什么好感,此时也只是拱了拱手,便不再多说什么。
司吏大人也不想自讨没趣,便指使几个侍卫,将尸首好生搬运了回去。
四周众人这才渐渐散去。
吕不伟随即过来感激李陌一。
李陌一便趁机向吕不伟说:“吕先生自可切记今日之事,若他日得以高中,莫忘了本心,让这些无知横侍,祸害了乡里……”
吕不伟已经三十多岁,算是个老贡生了,家境也渐渐式微,别人也不咋个看得起他,如今李陌一非但帮了他一个大忙,还说出这番鼓励话语,他也是虚心受教。
“小生必定劳记于心中,只是不知易小哥家住何处?我也是信不过这些侍卫了,往后调查案子,我想请易小哥一道参详,还请易小哥再帮一帮我!”
先前告知姓名,李陌一说自己叫易仙,却不想这吕贡生也暗暗记下了。
至于吕贡生刚刚所说,李陌一也是早有所料,因为这些个侍卫就是想草草结案,混个功绩而已,吕不伟自然信不得他们,而刚才李陌一表现如此抢眼,完全就成了个值得信任之人,吕不伟担心这桩案子会成为悬案,凶手一日抓不住,他的亡妻便一日不得安宁,他就求到了李陌一这来。
李陌一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不过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若李陌一一口痛快答应下来,又无偿帮忙,这真真是亏本买卖啊,另换做谁人也难以接受,李陌一当即回说。
“我虽然在安丘镇也是办案子的人,但公务繁忙,着实有些抽不开身,而且这案子有另县府长大人过问,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吕兄还是安心等待结果吧……”
旁边的小胖子听到此话,才知道自己看错了李陌一,一直以为这是个冤大头,岂知他比阿铁儿还精明算计!
“骗谁呢这是!什么公务繁忙!!还抽不开身,开你个独球球啊,不就是个安丘镇上的小侍卫嘛,这几天侍卫们还休假了,给人家胡扯个什么假话!”小胖子心里嘀咕着,偷偷朝李陌一翻白眼。
不过那吕不伟却是相信了李陌一的话。
因为李陌一虽然穿着简单些,但真人不可貌相,而且李陌一这一身气度着实非凡,远非常人可及,自是个有本事的人!
一想到那司吏大人的做派,吕不伟是真的急了,他是县学贡生,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官场,对官场上的猫猫腻腻,也是清楚一二的。
这个案子虽然已经确认为凶案,但想要找到凶手,并非三天两日的事情。
若是府长官邸的人借故拖延,妻子的尸身就停在殓尸房里头,又咋个能够入土为安,又咋个能够尽快为妻子找到真凶……
念及此处,吕不伟赶忙朝家人递过去一个眼神,旁边的家仆当即从怀里取出一个银袋来,伸手在里头摸索着。
吕不伟一手直接抢过银袋,一把塞到了李陌一的手中。
“先生既然是隔壁安丘镇上的当差侍卫,我也知先生公务繁忙,但亡妻死不瞑目,为夫的求告无门,还请先生为我做主,这些许银子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权当补偿先生,求先生帮我吕家求个公道!”
吕不伟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陌一再拿捏的话,这戏也就没法再演下去了,而且银子已经到手了。
李陌一当即叹了一口气,朝吕不伟说。
“吕兄情深义重,易某也是钦佩不已,好吧,易某今天也舍命陪一回君子!”
吕不伟自然也知道,案子要由当地府长官邸来调查,李陌一是隔壁安丘镇上的侍卫,只能和他暗中调查,多少会受到些打压,尤其是李陌一,刚刚得罪了那司吏大人,面临的压力甚至危险,都不会少。
“先生放心,在下大小也是个贡生,浅学多年,虽没有高中,却也结下不少人脉,先生尽管放心查案,在下是怎么都不会让先生受半点委屈的!”
有了吕不伟的保证,李陌一也就安心了不少。
应承下来之后,吕不伟就要请李陌一一道回家,住在吕家,也方便往后查案子。
徐无志留下的那屋子本就太小,只够住下两人,如今有了新住处,李陌一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还是走到小胖子身边来,从银袋里摸了几小锭银子,塞到了小胖子的手里。
“小胖子,你回去让我妹帮忙看着徐母,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料,知道么!来,我来告诉你我那屋子如何走……”
很快,三五几句话之后,小胖子点了点头。
吕不伟见得此状,赶忙让家人简单收拾一番,就要打道回府去了。
李陌一趁机给小胖子叮嘱说:“回去告诉阿铁儿,让他帮我把那个人给找出来,只有找到那个人,这个案子才算有些眉目,切记了!”
李陌一想起阿铁儿早先给他下的驱逐令,又从银袋里摸出一块大一些的银锭,偷偷塞到了小胖子的手中。
小胖子不是蠢人,他刚刚也见证了整个过程,自然知道李陌一说的“那个人”,便是误导刘壮的那个求救之人,那人即便不是凶手,也是目击证人,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小胖子上下瞥了李陌一一眼,这男人也就二十来岁,长相倒是不错,身上只一粗布长衫,但不知为何,小胖子内心之中总觉得此人断不寻常!
不过小胖子表面上却鄙夷万分,挖了挖鼻孔说:“就你这个冤大头,还干个求的侍卫,放心地去吕家混吃混喝吧,放眼这四周整个地界,就没有咱们找不着的人,不出两天,咱们一定把那人给你揪出来!”
小胖子如此说着,一边抓着背,一边浪儿郎当地走了。
倒是李陌一看着这背影,没来由觉着这小胖子或许也是个人物呢。
……
……
吕不伟见得李陌一交待清楚了,便请着李陌一回到了吕家。
又带着李陌一见了家族中的老太爷,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老太爷也将李陌一当成贵客人一般来敬重。
这吕家在县西南有一处庄园,虽然有些破落,但仍旧能够看出鼎盛之时是多么的雄壮豪贵,可见吕氏的家底还是有的。
李陌一之所以答应来吕家,自然不是像小胖子所说那般,来这里混吃混喝,而是想要调查这个案子,就必须要做背景调查,到底是冲动凶害,还是情害仇害。
首先要了解的,自然是亡者家中的情况,而想必没有比吕不伟更了解他妻子的人了。
在吕不伟的盛情款待过后,李陌一也终于开始进入了调查的正题……
……
……
先前吕不伟说自家妻子生长于水边,打小会水,李陌一就感到十分的惊诧,因为这年月规矩很多,妇女们有女诫,除非穷苦人家或者草民百姓,否则女子是不会下水的。
而且,吕家似乎是个书香世家,这年月讲究个门当户对,吕贡生的妻子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家。
如此想来,吕贡生的妻子身为大家闺秀,竟然会水,李陌一想不感兴趣都不成。
……
……
吕不伟仍旧沉浸在丧妻之痛中,谈起妻子来,难免有些哽咽,李陌一也理解,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我娘子乃是塘河县张氏的族女,这张氏一直协助上头抗倭剿匪,在塘河方圆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家族,只是受制于往年家底不净,一直无法得到上头的承认和接纳,在下不才,十五岁的时候中得了个贡生秀才,张家想要通过姻亲,与上头走的近一些,便同我定下了这门亲事……”
吕不伟这么一说,李陌一也就恍然了。
农民起义似乎是这年月常有的事,所以,上头对民间势力也时刻保持着警戒,张氏无法得到上头进一步认可也不难理解,便想通过与吕家结亲来达成这目的。
但李陌一不由听出了话语中的些许疑点来,当即朝吕贡生问说:“原来尊夫人出身抗匪的张氏一族,也难怪打小会水,那我多问一句,尊夫人可曾习武?”
吕不伟听得李陌一问话,不由面上有了些变化,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说:“先生猜测不差,我娘子确实懂武功,也是命运作弄,不怕先生笑话,我跟她这一静一动,倒也合拍,这种东西也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吕不伟说到此处,有些动情,眼见又是要落下几滴泪来,李陌一见他情绪激动,便赶忙抢话问说。
“我就直接问了额,尊夫人可有什么仇家?你们这吕府虽然也在安丘镇西南方向,但距离九圩沟有段不近的距离,那地方又是僻静之处,尊夫人怎么会到那儿去?”
吕不伟抹了一把泪,讪讪说:“让先生见笑了……”
“我娘子虽然懂武功,但这事其实只有我一人知道,她是个爱笑的人,无论家里头还是街坊邻里,没有不称赞她人和善的,并未与人结下什么怨,平日里也很少出门……”
顿了顿,吕不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昨夜我在书房中温书,睡在了书房里头,娘子则在内宅睡下,确实不知她为什么会跑到九圩沟去……”
“这么说来……是有人引了尊夫人出去?这吕府上下昨夜可有人察觉到什么动静么?”
如果说张氏昨夜还在吕府中,今早却身亡在了九圩沟,加上她又暗藏武功,无论是害人动机还是案子性质,都变得更加的复杂起来……
李陌一这么问,也是有着目的和针对性的,张氏出身抗匪名族,身手应该是不错的,若是被人强行打晕后绑上,必定会闹出动静来,再者,即使吕贡生没有跟她同房,但身为吕家大儿媳,按理来说,张氏的卧房外间,应该是有通房丫头在伺候着的……
“早上事发之后,家中老爷子就责问过家丁和下人了,昨天夜里并无什么异常……只是不知道我娘子为什么会偷跑了出去……”
李陌一不由皱眉沉思起来,若吕贡生这话当真,那么……张氏应该是自己偷溜出去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悄无声息,没有引发任何动静。
这案子变得有些难办起来……
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张氏,为什么会在昨夜独自偷溜出去?
李陌一也毫无头绪,只好对吕不伟说,“我想到尊夫人的房间查看一番,不知道是否方便?”
吕不伟应该也是怕睹物忆人,不敢再进那个房间,便朝李陌一说:“我让通房丫头带着先生进去看看吧。”
吕不伟出门喊了一声,一个小丫头便走了进来,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脸盘倒也不错,身材也颀长,只是太过单瘦,搓衣板的身子,顶着一个大头,活脱脱一个豆芽菜。
通房丫头或许与张氏的感情不错,眼眶红通通的,应该是因为主子的去世而哭过一场的。
李陌一一路上问起张氏平日的习惯,通房丫头也是有问必答。
几个问题听下来,李陌一不由觉得,这张氏的日子着实简单寻常,除了偶尔上街采买,跟着老奶奶到庙里烧香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李陌一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只好作罢。
……
……
进到张氏房间之后,李陌一便开始搜查各种痕迹,可惜都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吕不伟夫妇的房间摆设极其简单,但仍旧能够看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布置,想来吕不伟和这个妻子的相处应该很融洽。
李陌一又搜查了窗台等处,仍旧没能找到什么疑点,便朝那通房丫头问说:“昨夜你什么时候睡下的?可知道你那主子几时出去的?”
那通房丫头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朝李陌一回答说:“奴婢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昨夜晚饭过后便喝了药汤,睡得迷迷糊糊的,着实是不知道张主子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陌一见得她身子骨孱弱,脸色惨白,想来这少女应该说的是真话,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
……
张氏是个会武功的女子,身手比寻常人更加敏捷灵动,想要无声无息地出吕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通房丫头没有察觉也是正常。
而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那么调查该咋个进行下去呢?
李陌一不由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那通房丫头只是垂头伺候在一旁,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之中仍旧残留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可人已不见,让人徒添惋惜。
李陌一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分析起来。
张氏的外出显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她主动避开了家里的人,一定是做过了充足的准备。
而昨夜下着小雨,她必定会准备斗笠蓑衣之类的雨具,但这些寻常东西,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呢?
李陌一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鞋……
不错。
张氏虽然会武功,但毕竟是个女人,平日里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其他原因,都保持着一副端庄的风姿,一定穿着绣鞋,而雨天外出,穿着绣鞋是非常不方便的,也走不了多远的路,会武功的她是一定清楚这个道理的……
也就是说,张氏在出去之前,必定是要换鞋的。
夜雨天出没,鞋底通常会附着上泥土,而通过泥土的特性,应该能够推测出张氏到底去过哪些地方……
李陌一禁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走到床边之后,果然发现一双绣鞋,就放在卧榻之下。
李陌一如获至宝一般将绣鞋子取出来,旁边的通房丫头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
女人的鞋子与脚,在这年月是十分之密的东西,通房丫头又不懂什么查案线索,只看到李陌一如此开心,心中已经将李陌一当成个变态了。
李陌一仔细翻看了鞋底,果然发现上面黏附了一些泥土,用手指轻轻揉搓一番,这黑色的泥土竟然散发一股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尿素气……
“是牛粪!”
李陌一不由面上大喜。
早先李陌一已经与通房丫头确认过张氏昨日的行程,由于昨日下雨,张氏先在房里刺绣,午后说是累了,便回房小睡,正好让通房丫头去熬煮药汤去了。
如此说来,张氏制造了一个在房间午睡的假象,更支开了通房丫头,独自一人偷偷出去了一趟,鞋底才会黏上了牛粪!
张氏这一次外出,会不会跟夜间的外出有关?
李陌一不由开始暗自猜想起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张氏午后外出,遭遇了些什么,才导致她不得不夜里偷溜出去?
李陌一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兴奋地朝通房丫头说:“吕府中可有养牛?”
这个问题有些太过突然,那通房丫头还傻站着不动,过得片刻才哦哦了两声,在前头带起路来。
……
……
吕不伟应该有些放心不下,正在房间外头来回踱步,想进房又不敢,见得李陌一出来,听说要去牛圈,便一同跟了过来。
听李陌一分析说自家妻子曾经到过牛圈,吕不伟也不由疑惑说:“我娘子可不喜欢这臭气熏天的地方,让她整日里绣花做女红便已经足够委屈她了,我可从未见过她喂养过那些牛,又怎么会到牛圈里去?”
猜想没有得到验证之前,李陌一也不好妄下结论,沉默着没有回答。
……
到了牛圈之后,李陌一便开始四处搜查痕迹。
吕家的牛家倒也不算太小,里头关了足足六头老牛。
可惜刚刚下过小雨,地上脚印足迹都被冲刷干净,李陌一只能地毯式地四处探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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