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三爷和四爷呢?
会不会也如前世一样,她突然想到了苏莲白,只隐隐觉得前世之事与她入宫有关。
随着八爷的复位,朝廷格局必然又有一番改变,前世应是有人故意设局了苏莲白和十三爷,让皇上误以为他二人有染,又或许是别的,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苏莲白和她一样,只是汉人女子,是不必入宫参加选秀的,前世她是如何入的宫她并不知晓,但今世到现在她都没有入宫,如果她能阻止她入宫,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一切了?
又或许,就像她不能改变十三爷中毒一样,她什么都不能改变。
不管能不能改变,她总要做点什么才好,就算不能改变十三爷被圈禁的命运,也至少可以保住苏莲白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道:“圆儿一直惦记着他莲白姨,要不让莲白姑娘来咱们府吧。”
四爷奇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起苏姑娘了?”
前世的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也不知如何向四爷说,只道:“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圆儿惦记他莲白姨了。”
“这原也没什么,只是苏姑娘心里对邬先生有意,邬先生为了避嫌,才特意将她送到十三弟府上的。”
“难道邬先生心里没有莲白姑娘么,如今他孤身一人,身边没个女人照顾也不行,我瞧着这是两角俱全的好事呀。”
四爷沉吟道:“七窍楼头云幔卷,浮花催洗严妆面,花上蛛丝寻得遍。颦笑浅,双眸望月牵红线。”
说着,手指一弓,轻轻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道,“若我的海棠小红娘真能牵了这红线,也是好事一桩,只是邬先生对夫人情深义重,再加上他自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夫人,心里发了誓愿此生不再另娶,我怕你这小红娘出师不利啊。”
“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再说,反正圆儿身边也的确缺个稳靠妥贴的人照顾,请莲白姑娘来照顾圆儿,邬先生应该不会有什么话说。”
“行!既然你有如此心意,我就去安排一下,反正苏姑娘是必定愿意回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云光楼的小丫头过来禀报说容福晋犯了头晕之症,请四爷过去瞧瞧。
四爷心里发烦,正要命苏培盛将小丫头打发了,向海棠推推了他:“快去吧!到底她怀了你的孩子。”
“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向海棠娇嗔道:“我成全你,你倒得寸进尺了,那好,你不许走了,不仅今晚不许走,以后都不许走,永永远远都不许去她那里。”
她这样一说,四爷反倒不知再说什么了。
他宠乌拉那拉容馨除了因为想保护海棠,也因为随着老八的复位和老十四的归来,他将面临更加波云诡谲,凶险异常的局面,因为到时太子再度被废,他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而乌拉那拉容馨与容清不一样,她并不是完全归顺于他,她会悄悄命人去德妃那里传递消息,既如此,他不如将计就计,利用她传递他想要传递的消息。
但乌拉那拉容馨也不算是个笨人,如今她怀了身孕,就算为了孩子考虑,她也不应该完全投靠德妃。
如果是老八,或者是老十四登上帝位,对乌拉那拉容馨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得到的好处远不如自己的男人登上帝位多。
她现在这么听德妃的话,不过是想利用德妃来对付容清,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取而代之,成为雍亲王府的嫡福晋。
想着,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句:“仕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向海棠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当年汉光武帝刘秀爱的明明是阴丽华,为了稳定朝堂局面,成就千秋霸业,还是违心册封郭圣通为后,阴丽华屈居贵人之位长达十七年之久。
而阴丽华却心胸开阔,屈已隐忍,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登上后位,与刘秀并肩而立。
四爷他这是在慨叹自己面临着和刘秀差不多的处境,为了权利,不得不宠幸乌拉那拉容馨。
那他心中的阴丽华又是谁?
她自问自己是个小气之人,远没有阴丽华那样的大格局,倒是嫡福晋很善于隐忍,而且阴丽华原就是刘秀正经八百的妻子,乌拉那拉容清也是一样。
突然,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了,他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海棠,你就是我的阴丽华。”
“我?”向海棠自嘲一笑,“我又小气,又矫情,还爱哭,在朝政上对你更是半分益处都没有,哪里能和出身显赫,雅性宽仁的阴丽华相比。”
“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你也在只我面前小气矫情还爱哭,在外面,你比谁都坚强。”
“真的吗,我有这么好吗,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很好,你还给了我一双可爱的儿女,不行了!不能再夸你了。”他轻轻捏了她鼻子一下,“再夸你,你就要飞上天了。”
“哼!”向海棠皱起鼻子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不经夸,你快些去吧,省得在这里闹我。”
四爷捏了捏她的脸,嘿嘿一笑:“你们女人家总是喜欢心口不一,不想我闹你,就是想要我闹你。”
“胡说八道,我哪里心口不……唔……”
床头打回床尾和,最后,向海棠还是被闹腾了一番,四爷方才意犹未尽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四爷除了抽空去云光楼又瞧过乌拉那拉容馨一次,再未踏入后院。
不久,就传来消息,八爷复位。
不过,废太子的旨意皇上终究没忍心在年前下达,想着至少要给太子过个好年,即使如此,因为九爷八爷先后复位,太子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机,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
走投无路之际,钱旺儿献计,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求助于准噶尔可汗策临,毕竟他与太子之前就有些交情,月牙儿又素来与太子哥哥和嫂子交好,不会放任不管。
由策临给皇上施压,皇上必定不敢轻而易举废了太子,这样至少能为太子争取些时间。
太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通过他转送酒楼给昭月公主的穆扎勒竟然就是准噶尔新上任的可汗策临,当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只当他是个富商而已,既然有人将大笔银子送上门,他没有不收的道理,而且送酒楼给昭月也是好事,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和昭月和解,所以他就借花献佛了,哪知道对方来头这么大。
若让皇阿玛知道了,一定会怀疑他和策临有勾结,设下陷井,害得昭月远嫁和亲,到时废了他都是轻的。
好在,他熬油似的过了一段日子,未见皇上那里有什么动静,但老八老九的复位就是很不好的预兆,他一时昏了头,就亲笔写了书信一封派人飞马前往准噶尔。
当四爷和十三爷从太子嘴里得知此事后,料想大事不妙,立刻让太子找钱旺儿过来问话,结果钱旺儿不知什么时候跑的无影无踪。
这下子,太了才相信四爷和十三爷的话,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大当。
四爷迅速派人前去阻止信使,结果有人抢在他们前面杀了信使,并劫走了太子写给策临的亲笔书信。
太子听闻此消息,吓得面色全无,瘫软在地。
他眼睁睁看着十四爷凯旋而归,皇上大行封赏,虽然年羹尧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还升任为一品封疆大吏,都无法挽回太子必败的颓势。
不过,于年氏而言,娘家声势煊赫,哪怕没有孩子,她也能拥有旁人所不能及的底气。
她本想借乌拉那拉氏和向海棠的手与乌拉那拉容馨斗上一斗,她好坐收渔人之利,谁知道嫡福晋和向海棠都不太中用。
四爷几次三番被云光楼的人从忘忧阁请走,向海棠连一句屁都不敢放,过去她倒高看了她。
最重要的是,乌拉那拉容馨竟然怀了身孕,德妃那里如流水般的赏赐送来,就连向来不管事的佟佳贵妃也送来了丰厚的赏赐,弄得好像嫡福晋怀了孩子一样。
照此下去,她一直无宠,如何能怀上孩子,而且她身子也不好,来月事时时常淋漓不断,不知喝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她忽然又想到换花草之事,想着旁人弄不到的东西,哥哥未必弄不到,于是便派了宝言去了年府。
宝言回来时,年羹尧还派了一名民间神医跟了过来,给年氏请脉,那民间神医一诊脉便知年氏很难生养,他也不敢说。
而且很难生养不代表不能生养,他开了方子叮嘱仔细调养,过了半年身子总能调养好的。
送走神医之后,宝言就亲自去给年氏熬药了,年氏望着眼前乌沉沉,散发着难闻的苦涩之味的药,咬牙恨恨道:“就算这身子调养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的么?”
宝言连忙劝道:“主子不必灰心,主子爷就算不看别的,看在大将军的份上也会过来瞧主子的。”
“瞧在哥哥的份上?”年氏心里一片灰暗,眼神也黯淡下来,“我就是怕他瞧在哥哥的份上,而不是瞧在我和他的情份上,宝言,你明白吗?”
若看在哥哥份上,不过是利益罢了。
她要这样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呢?
宝言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叹息一声,又劝道:“容福晋才入府不久,主子爷瞧着自然新鲜,就像当初的凌福晋一样,最后也不过就是如此,主子你又何必灰心呢?”
年氏苦笑道:“四爷如此冷待于我,我又如何能不灰心呢,而且乌拉那拉容馨与向海棠不同,她生得那样……”
一语未了,豌豆进来禀报说,容福晋过来了,
宝言十分纳罕,自打乌拉那拉容馨入府之后,她自成一派,从来不曾主动踏足过瑶华阁一次,怎么今日竟突然过来了?
莫不是看着大将军再立战功,随十四爷一起凯旋归京,想着要过来笼络她家主子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年氏磨牙的声音,手一拂,桌上刚熬好的药碗被打碎在地,药水四溅,又听她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过来作甚,我瑶华阁容不下她,叫她——”
一个滚字未说出口,宝言连忙劝道:“主子何必动这么大气,反伤了自个的身体实在不值当,不如让她进来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年氏恨声道:“她过来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不管她想干什么,若主子不给她进来,一来得罪了主子爷,二来也得罪了德妃娘娘,暂且不论主子爷,德妃娘娘到底是您的婆母,得罪了她能有什么好儿?”
年氏想想宝言说的有道理,只得暂且按捺住满腔愤怒,咬着牙道:“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想要作什么妖!”
宝言听她言语松动,连忙叫人收拾了一地碎瓷,乌拉那拉容馨进来时,还是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她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毛,然后唇边勾起一丝和善的笑容走了过来。
“妹妹早就想过来瞧瞧姐姐了,只是怕姐姐爱清静,一直未曾敢过来打扰,今日去正院给嫡福晋请安时听闻姐姐身子不爽,正好顺道过来瞧瞧姐姐,也不知是不是唐突了?”
年氏努力从唇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平常盼着妹妹来,妹妹还不来呢。”
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妹妹还不坐下说话。”又看向宝言道,“宝言,你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给容福晋倒杯茶去,对!就拿哥哥刚刚命人送过来的雪芽。”
容馨笑道:“想不到我今日竟来的这样巧,我素来爱喝雪芽,只是雪芽不易得,姐姐刚巧就有。”
年氏脸上浮起几丝得意,轻慢的转了转手上戴着的一枚血玉戒指道:“我喝着只觉得味道淡淡的,没什么味,若妹妹喜欢,一会儿命人送到妹妹屋子里去便是。”
容馨连忙推辞道:“无功不受禄,妹妹怎么敢受?”
年氏冷笑道:“妹妹这是不敢受呢,还是不屑受呢?”
容馨对年氏的性子早有所耳闻,入府后也见识到她咄咄逼人,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所以她从来都不愿也不屑和这样的人交往。
可是德妃娘娘说了,这一次年羹尧与十四爷一起归京,二人相谈甚欢,如果能趁热打铁,利用年氏拉拢年羹尧为十四爷所用,那她就可以让她得偿所愿。
她又不是傻子,年羹尧为十四爷所用,那四爷就失了一大助力,万一夺位失败,于她于腹中之子又有什么好处。
她当初入王府,不是奔着所谓的嫡福晋之位来的,她是奔着未来的皇后之位。
当然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取代容清自然更好。
直到昨儿额娘入府才点醒了她,如果四爷越来越离不开年羹尧,那就意味着年氏在王府将屹立不倒。
一旦四爷登上帝位,若立容清为后,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就算是年羹尧也不可能敢说什么。
若不立容清,到时候年羹尧必定会跳出来为年氏争取后位,四爷为了笼络人心,十有八九会允了年羹尧,反正怎么也轮不到她。
而且年羹尧素来瞧不上大哥,有他在四爷身边,大哥将永无出头之日。
还有一点,年羹尧心思浮动,对四爷并不是忠心耿耿,当初他和八爷的人可是有联系的,如今又和十四爷打得火热,他一只脚不知想踏多少条船。
这个年羹尧也未必不可取代,这个世上没有谁不可取代。
除了年羹尧,四爷身边还有十三爷,大哥也是个有沉府有才能,能文能武之人,只有年羹尧投靠了十四爷,大哥才有机会,她才有机会。
所以,虽然目的不同,这一次,德妃所想倒与额娘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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