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扎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解下腰上悬着的宝刀交给了昭月:“帮我拿好,我去去就回。”
昭月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救人啊。”
“你不是旱鸭子吗?”
穆扎勒道:“在岸边搭把手也是好的。”
“那你小心点。”
“嗯。”
四爷怕乌拉那拉容华出事,也和穆扎勒一起过去了,即至两个人走下桥,从人群中挤到岸边,乌拉那拉容华已经救了人游到岸边,穆扎勒和四爷伸手合力将人一起拉了上来。
然后剩下的几个救人的人也被人拉上了岸。
乌拉那拉容华浑身湿透,在寒风冻的全身直抖,几乎要在瞬间凝结成冰,见是四爷,又惊又喜,牙齿打着颤道:“姐夫,怎么是你?”
四爷正要回答,就听乌拉那拉容华惊愕的“呀”了一声:“怎么是她?”
四爷疑惑的看向被救上来的女子:“她是谁?”
“德瑶。”
四爷一愣,这些日子兆佳德瑶乃至于整个吏部尚书府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说什么的都有。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兆佳德瑶终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也不敢再耽搁,大家迅速救人,幸好抢救及时,人被救了回来。
三日后,兆佳德瑶在齐云庵落发为尼。
这件事于四爷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他就投入到繁重的政务当中,在审查瓜尔佳石璨和赵光耀犯的几桩案件时,他终于查到一件事,赵光耀曾与周全有过接触。
这件事,给孔十娣宰白鸭案件带来了很大的转机。
就在四爷准备亲自去提审赵光耀之时,赵光耀突然被人毒死在狱中,刚刚查到的线索陡然又中断了,案子又陷入一团迷雾。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向海棠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重。
不过除了肚子大,她依旧四肢纤细,只是脸上圆润了不少。
四爷想着再过两个多月,她就要生产了,早早派人去海明接陈夫人过来照顾,一来有陈夫人在,四爷和向海棠都安心,二来四爷想陈圆了,很想很想。
陈夫人过来,肯定会把陈圆带过来。
向海棠除了高兴,还有担心。
担心四爷会认回陈圆,让姑姑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海明。
因为盼望和担心,再加上身体沉重带来的各种不便,睡也睡不好,有一段时间,向海棠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
时常好好的就发脾气,要不就是眼泪像珍珠似的掉个不停。
当然,她不会对着别人发脾气,也不会对着别人流泪,全冲四爷一个人了。
冷嬷嬷知道孕妇心情起伏难定,就差将她将菩萨一样供着了,不知说了多少宽慰的话,再加上四爷小心温存的照顾她,迁就她,她的心情慢慢转好,人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这天,四爷奉旨去天津办差,一大早就走了。
清风正柔,阳光正暖。
向海棠和钱格格一道去花园散步,花园里修剪的整齐的树木被清风掀起微浪。
老远就听到了怀真如银铃般的笑声:“高点,再高点。”
“姐姐,轮到了我,该轮到我了。”
“去去去,紫枫,你赶紧将这个跟屁虫拉走,紫铃,高点,再高点,哈哈……”
两个人相携而去,就看到怀真正欢快的荡秋千,满头青丝束在脑后,随风飞舞,秋千旁还站着跃跃欲试,赖着不肯走的弘时。
向海棠笑道:“大格格还是这么喜欢欺负小阿哥。”
钱格格笑道:“现在大格格对小阿哥已经好多了,昨儿下午还带着小阿哥和小格格一起放风筝呢,等圆儿来了,这王府啊,又要热闹了。”
提起陈圆,向海棠思子之情顿时泛滥,正要说话,背后却传来一声讥诮的冷笑:“说的如此亲热,好像那位陈圆是你亲儿子似的,有本事自己也生一个啊!”
二人转头去看,就看到宋格格跟在年氏屁股后头走了过来,向海棠见宋格格出言讥讽,还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反问道:“难不成宋格格你很本事吗?”
她话虽对着宋格格说的,却让年氏听进了耳朵里,觉得向海棠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没本事生孩子,这是她心里不能触及的隐痛。
她盯了一下她隆起的小腹,然后抬起头睥睨着她,半是酸半是恨道:“有些人就是上不得高台盘,还没怎样呢,就得意忘形了,殊不知一旦得意过了头,祸事也就不远了。”
“是啊!”钱格格轻笑着叹道,“年福晋说的有理,这人一旦得意过了头,祸事就不远了,年福晋与其在这里与妾身和妹妹针锋相对,还不如盯好了这好不容易恢复的位份。”
“你——”
年氏大怒,她能忍向海棠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四爷不开心,钱格格又算个什么东西,她立时竖起一弯柳叶眉,厉声就要斥责她,忽然扑通一声,身后的豌豆晕倒在地。
众人一惊,很快豌豆就被金婵和润云扶了起来,扶起来时,她自己就醒了。
润云关切的问道:“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豌豆揉了揉后脑勺,苍白着脸色神思恍惚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两日没睡好,太乏累了。”
“真是晦气!”年氏冷哼一声,吩咐道,“金婵,还不将这个丫头带回去!”
说完,她就气冲冲的离开了,她一走,宋格格没有威势可仗,也跟在屁股后头走了。
向海棠担忧的看向豌豆步履不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丫头又挨打了?”
钱格格摇摇头:“应该不会,从前都是那个金婵一直欺负她,现在金婵倒拿她当起了姐妹,怎么还会打她。”
向海棠沉吟道:“莫不是病了?”
“你呀!”钱格格笑看着她,“也太爱操心了些,虽然你救过豌豆一命,但她到底是年氏的人,你何必操这份心,知道的,说你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伸的太长,管到了年氏身边的丫头。”
说着,她目光复杂的朝着豌豆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这个丫头竟然能笼络眼高于顶的金婵,也不是个简单的。”
向海棠叹息道:“她在年氏和金婵那个狗仗人势的丫头手下过活,没点手段怎么行,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有些对不住她。”
钱格格疑惑的笑道:“妹妹怎么会对不起豌豆?”
“她送给我的青玉坠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听她说,那枚青坠玉她从小就带着,一定是能证明她身世的信物。”
向海棠懊恼道,“我原想还给她的,她断然不肯收回去,说是送给小团儿的东西,等小团儿长大了如果不喜欢,还给她她才会收。”
“这丫头也是个痴人。”钱格格叹息一声,话锋一转又道,“对了!青玉坠什么时候,又在哪里丢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就是昨儿我收拾东西时才发现一直放在妆匣内的青玉坠忽然不见了,我和润云,端砚都找遍了,也没找着。”
“会不会是你屋里有谁手脚不干净?”
“按理说不会呀,屋里的人都是冷嬷嬷精挑细选过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妹妹你记错了放青玉坠的地方,又或者妹妹带着青玉坠出去过,这才丢了?”
向海棠深深的皱了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道:“我记着就放在妆匣里了,难道我真记错了,自打有了身孕之后,这记性也变得差了。”
“妹妹也不要太过着急,有些东西你找它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等你不找时,它自己又突然出现了,就像我之前那支蝴蝶簪,不是被圆儿给找到了吗?”
“汪,汪汪……”
话音刚落,响起了小狗的叫声,二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团金黄色,毛绒绒的身影嗖的一下窜了出来,朝着弘时的方向跑过去。
弘时见到小狗跑来,立刻将秋千忘到了脑后,就连怀真也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呀!好可爱的小狗。”
她跑过去就要抱住小狗,却被弘时抢了先,弘时将小狗紧紧抱在怀里:“姐姐不许抢,这可是我特意买回来,送给向格格的。”
怀真道:“向格格怀着身孕,怎能养狗?”
“为什么怀着身孕就不能养狗?”刚说完,弘时突然瞥见向海棠和钱格格站在高处正瞧着他,他立刻抱着小狗兴奋的跑了过来,将小狗往向海棠眼前一递,笑眯眯道,“向格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向海棠见那小狗全身金黄,唯有额头正中间有一块心字形状的纯白之色,她顿时惊讶道:“这小狗怎么和阿福那么像?”
弘时嘻嘻笑道:“像吧,正是因为像我才买回来送给向格格的,阿福不是早就不见了吗,就让它陪你玩。”
向海棠欢喜的不行,正要接过小狗,钱格格想着孕妇不宜养狗,可是又怕弘时失望,便笑着阻拦道:“怎么办,我也很喜欢这只小狗呢,小狗送给我好不好?”
弘时为难道:“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怀真气吁喘喘的追了过来,斜眼看他毫不客气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向格格怀着身孕,不能养狗。”
弘时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将小狗抱到钱格格面前:“送给钱格格也是一样的,反正就是不送给……”他转头朝着怀真龇牙一笑,“姐姐。”
怀真气得在他头上盖了一掌:“你这小子真是没有良心,昨儿是谁累死累活陪你和怀莹放风筝的,你的风筝坏了,还是我帮你修的呢。”
弘时想了想,笑道:“那看在姐姐帮我修风筝的份上,明儿我再买一只送给你,还要送给怀莹一只,对了……”
他将小狗交给钱格格,又扯了扯向海棠的衣角道,“向格格,圆儿弟弟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呀?到时我再买一只送给圆儿弟弟。”
不等向格格回答,怀真嘻嘻笑道:“弘时,你倒挺会未雨筹谋的嘛。”
弘时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你知道自己读书不行,所以干脆先试试做贩狗的营生,等做出了经验,日后也好谋生不是?”
“姐姐,你——”弘时气得小脸通红,“我又不要钱,怎么就贩狗了?而且我最近读书读的很好,连阿玛,向格格和邬先生都夸我了。”
说着,两眼一红,委屈的快哭了。
怀真“切”了一声道:“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倒当起真来了?”
“哼!我就知道姐姐你其实一直都瞧不上我,觉得我没出息,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向所有人证明,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说完,小脚一跺,伤心的哭着跑了。
“这小子……”怀真心下有些后悔,嘴上却道,“怎么变得这样小气起来,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向海棠看了钱格格一眼,钱格格抱着小狗追了过去,向海棠对着怀真叹道:“大格格,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怀真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心生惭愧,什么都没说。
转眼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弘时益发勤奋,天天读到大半夜,李福晋瞧见了心中甚慰,想着等四爷回来见儿子如此勤奋好学,一定高兴。
怕只怕,向海棠也生下一个儿子,那他的弘时到时就算再用功再努力,恐怕四爷也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嫡福晋有一句话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谁再生下儿子,弘时都是四爷的长子,除了嫡福晋能再生下嫡子,否则今后袭爵的就是弘时。
其实于四爷而言,他起先殷切盼望向海棠这一胎怀的是个小阿哥,但自从知道陈圆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他的愿望就没有这样强烈了。
不管这一胎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好,他都一样会视若珍宝。
因为记挂着向海棠,差事办完之后就星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不过过了半个多月,向海棠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因为行动迟慢,得了四爷回府的消息,去府门口去迎接四爷时就迟了。
四爷丝毫不怪罪,还生怕累到了她,她正要行礼,就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在众者,除了乌拉那拉氏和伊氏,眼里俱透出掩不住的妒意。
年氏忍不住酸意,话中带刺道:“向格格身子这么重,还巴巴的跑过来作甚,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叫四爷心里难受?”
向海棠懒得在这里与她针锋相对,而且她生气对孩子也不好,所以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对着四爷道:“妾身来迟了,还请主子爷宽恕。”
年氏轻轻笑了一声,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盯着向海棠时,尖利如针:“既然知道来迟了,还不如不来。”
四爷沉了脸色喝斥道:“好了,忆君!”
年氏撇撇嘴,眼圈一红,快要哭了,其实她本来也不是爱哭的人,今日并不应该在这里与向海棠过不去,因为看不惯向海棠的人又不是她一个,她何必做这出头鸟去,可是她实在忍不了。
这个贱人竟然仗着四爷的宠爱,仗着怀了四爷的孩子出言讥讽她生不出孩子,虽然她没有直接那样说,也是那个意思。
她还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磨牙的声音,她皱眉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跟着的豌豆在发抖。
张口就要喝斥她,转念一想,豌豆是自己的人,这会子她在这里骂她,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便忍住了。
向海棠也听到豌豆在磨牙,她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她很快就停止的磨牙。
向海棠十分不解,豌豆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真挨了年氏的打,想要发作却又不敢?
众人在此,她也不好问,只能按捺下疑惑,随四爷和乌拉那拉氏一起朝着正院的方向走去。
她心里始终隐隐不安,总觉得今日豌豆好像不大对劲,不由的又悄悄回头打量了她一眼,也没再看到有什么异样之处。
很快就到了正院,因为是午膳时间,乌拉那拉氏早已摆好宴席,侍妾格格是没有资格入座的,不过四爷疼爱向海棠,再加上乌拉那拉氏体贴向海棠怀有身孕,头一遭破例了。
向海棠能坐,各位侍妾格格自然也能一起落坐。
下人们捧着长盘,鱼贯而入,豌豆也过来了,她过来时,向海棠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不由的又多看了她一眼。
钱格格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她正要转过头回答,就看到豌豆走到了四爷的身后。
她的眼前突然有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
竟是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她顿时一惊,凄厉的大叫一声:“四郎!当心!”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的唤出的是四郎。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向海棠已经顾不得身怀六甲,霍然站起,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入四爷后背,她急忙扑了过来,因为和四爷之间只隔了一个李福晋,她成功的挡在了四爷的背后。
猝不及防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向海棠本能的伸手去挡,就在豌豆手中的刀要扎入她的胸口时,豌豆突然停住了。
然后用一双充血的眼睛极其痛苦矛盾的盯着她,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她虽然没有下得手,却以惊人的力量将向海棠一把推开。
四爷面色全无,痛呼一声:“海棠——”
“来人啦,刺客,有刺客!”
女人们这才慌张的惊叫起来。
向海棠跌倒在地,痛苦的捂住肚子,四爷正要跑过去扶她,豌豆又朝着他刺了过来。
四爷愤怒的踹了过去,虽然此时的豌豆一身蛮力,却还是被四爷一脚踹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到对面的屏风上。
四爷冲过去抱着她,撕心裂肺的呼唤:“海棠,海棠——”
“妹妹——”
钱格格的声音破碎。
“好痛——”
有血慢慢从向海棠的身下流了出来,迅速淹成一片。
难道,她终究还是留不住这个孩子么?
看到大片的血几乎能将青砖地浸透,所有人都呆了,吓呆了,连嫉恨向海棠,恨不得她一尸两命的人,在这一瞬间也完全吓傻了。
而此刻最害怕的除了四爷,竟是年氏,因为是她的人想要行刺四爷,她这个做主子的怎么都逃脱不了干系,她的脸色早已惨白,浑身震颤不已:“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快传太医——”四爷抱着向海棠时,只觉得两眼一黑,天旋地转,不过他还是撑住了,怒吼道,“苏培盛,你快去将曾娘子请来!”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豌豆虽然很快被冲进来的侍卫控制住了,可是她还是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声嘶力竭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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