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提前世她为时家家主二十年对时家早已了若指掌,毕竟她的记忆确实有点不靠谱,指不定什么地方就会出错,但能教出时曜,云翩然又是她妈妈的少时好友,她也相信时曜父母的人品。
就当这是她对自己人的偏心吧。
对时曜笑笑:“我说过,我对你很了解的,我相信你爸妈的人品。”
时曜听罢,突然望着严肃道:“说错了。”
“嗯?”
“我们领证了,我爸妈也是你爸妈。”
裴紫鸢一愣,而后失笑。
她还以为他突然这么严肃是要说什么呢。
“是,你爸妈也是我爸妈,我爸妈也是你爸妈。”
时曜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轻轻地笑了。
她总是这样时刻顾及着他的感受,就怕提起父母他会难受,还不忘补充一句她的爸妈也是他爸妈,好让他知道,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现在的他不仅有妻子,还有父母。
“时凌说二叔二婶的死是时昭所为,此事有几分把握?”
时昭就是时曜的三叔,三十五岁,妻子难产母子都没能保住后,他就没有再娶,一直是一个人。
“十分。”时曜说。
桃花眸忽而深邃,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当年所谓的真相皆是他告知祖父,但祖父并未让我们知道。时凌从何处得知,我并不知晓,我是自己查了这么多年才查到的一点眉目。”
“查到的结果与时凌所言相差无几,只是少了爸妈先算计二叔二婶。我查到的是,二叔二婶利用爸妈对他们的信任加害爸妈,被三叔撞见,三叔当场为爸妈报了仇。”
“显然我查到的也并非真相,撇开其他不谈,爸妈即使与二叔二婶感情再好,身在时家,他们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二叔二婶,对二叔二婶毫不设防。如此,二叔二婶又如何加害得了爸妈?”
“你怀疑是时昭?”
时曜才发现,她两次提起三叔都是说全名,而非像对时凌父母的一样称呼二叔二婶。
裴紫鸢对时昭当然是直呼其名。
她记忆中时凌最后是死了,因他和叶语设计困住她将时曜引来,再联合其他人对时曜出手,而那个其他人里,时昭就是其中之一。
时凌具体是怎么死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也死在那场谋算中,也就是在时曜死后没多久死的。
她一直以为时凌是她杀的。
直到再见到时凌和叶语,看到时曜对两人的态度以及两人对时曜的态度,再想到前世到最后叶语都还好好活着一事。
以她的脾性,倘若时曜的死当真与叶语有关,她会放过叶语吗?
答案是,绝对不会。
之前想着许是叶语的罪行不算大,加上有叶家庇护,她才没动叶语,现在想来,分明漏洞百出。
时曜和她并不是简单的生死至交,他们是早就定情领证在一起的关系,那么,对叶语这么个害了时曜的人,就算有叶家庇护着,她杀不得,有叶语在,由她执掌的时家也绝不可能二十年都与叶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在时凌和叶语是否当真是他们的敌人这件事上,本就存着许多疑点。
时昭不同。
时昭是她亲手杀的。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与时昭对战时,自己对时昭的杀意以及必取他性命的决心;杀死时昭后,她内心有多痛快,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时昭百分之百是敌人!
还是个与时曜的死绝对脱不开干系的敌人!
因为时昭死后,她还拿他的血到时曜的墓前去祭奠了。
当时她说:“阿曜,你再等等,害了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手刃,拿他们的血来祭奠你!”
时曜深深看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问,只说:“他的嫌疑最大。”
“但他一人根本没有能力同时加害四人,就算是他和二叔二婶联手,也不是爸妈的对手。”
对自己的父母,时曜一向很信服。尤其对他的父亲时倾,时曜从小就很敬佩,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一直是他的榜样。
他觉得,仅凭二叔三叔根本奈何不得他父亲。
更何况还没有证据证明二叔也参与其中。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二叔二婶不安于现状,被他父母察觉后联手三叔解决,三叔再趁机对他父母下手。
三叔一人绝对做不到。
如此,倘若这件事当真与三叔有关,不管是哪种情形,三叔都一定还有同伙。
“那你觉得他如果还有同伙,最有可能是谁?”
“自爸妈和二叔二婶离世后,时家就有不少旁支蠢蠢欲动。”
时曜话音刚落,裴紫鸢就语气肯定的说:“不可能是旁支。”
“时家内斗的传统让嫡系一脉人丁一直都不兴旺,但即使是这样,旁系也仍对嫡系敬畏有加,不敢冒犯更不敢动任何心思,因为每一任时家家主都是经历过无数厮杀脱颖而出,能力和手段都非常人能及。”
“时家传世几百年,旁系对嫡系的敬畏之心早已根深蒂固,不会有人敢冒这个险,更何况针对的人还是父亲这个被誉为时家百年来最天才的继承人。”
以前裴紫鸢也不清楚时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内斗传统,她执掌时家后才慢慢明白。
时家内斗的传统确实残忍了点,但这也是时家传世几百年嫡系一直屹立不倒、时家也长盛不衰的原因。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并不表示裴紫鸢赞成这种选出继承人的方式,她接管时家的第五年就明令禁止了这种没有明文规定的家族内斗规矩,言明一经发现内斗就逐出家门,取得的效果显著。
她相信如果时曜还在,也一定会赞同她这么做。
后来的日子里,时家在她的执掌下越来越团结,极少出现内斗,在她执掌时家的第十五年,就选出了合格的继承人。
只要当权者能力够强手段够凌厉,再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也照样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上下一心,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残忍的内斗方式来震慑住众人。就像她,前世不就做得很好?
只是这样,对继承人的要求会更高,当权者的担子也会更重。
听到这里,时曜诧异看她:“你怎么……”
顿住,没问出来,但裴紫鸢明白他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父亲被誉为时家百年来最天才的继承人?”
又说:“明明父亲被誉为时家百年来最天才的继承人这件事只有时家人知道,时家也早已下过死令不得外传,而且父亲已故去多年,又有时家出手刻意抹去父亲的痕迹,现在不说外界,就连时家内部也渐渐淡忘了父亲的事迹,甚至连父亲的名字都极少再有人提起。而我竟然知道,所以你很好奇,对吗?”
时曜点头。
她确实很神秘,但父亲的事如今就是在时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却知道得如此清楚,实在很难不让人诧异。
裴紫鸢对他微微一笑:“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原因,但现在,还不能说。”
一世仇怨,没必要让两个人来背负。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提起来内心也掀不起任何波澜时,她再告诉他。
时曜抿唇看她。
不语。
裴紫鸢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接着刚才的说:“阿曜,你其实也知道旁支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不是吗?”
深深看她一眼,“不错,当年旁支确实不敢犯父亲的威严。”
裴紫鸢并没有直接说她的想法,而是问:“那这件事背后的人可能是谁,你是不是也早就有了猜测?”
时曜静默两秒,点头:“嗯。”
“但你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对吗?”
时曜将车靠边停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直直看进她双眸中,犹疑隐忍中又带着几许坚定的问:“鸢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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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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