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辉说到极其敬重四字之上时,连字音上都夯实压重了不少,一方面是提及范老前辈与自己师父的交情不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谢捕头能看在他师徒二人的薄面上,暂且不摆官威。
听到小白如此解释,谢德栋也是小有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人还与那位共捕头相识,似乎还颇为相熟。
“范某见过谢捕头。”
“谢某见过兄台,既然兄台与共捕头和小白熟识,那自当为友,见外的话就不多说了。”
两人互执一礼,就算正面认识过了,在不清楚范仁来头的情况下,谢德栋说得也是漂亮话。
只是谢捕头此时站在门内,多少也有点尴尬。
一方面,这一桌子涮菜,混杂着汤锅的香味,实在诱人,另一方面,这里毕竟算是临时官舍,办案期间,一外人入内夜宴,按照他的习惯,还是需管一管的。
但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人或许还是共捕头之友,令他一时间也没拿定接下来如何是好的主意。
“今日中州路途之上遇见阿辉,实乃巧合,毕竟相隔有些时日,没忍住小聚一番,自然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锅子还算刚开不久,若是谢捕头不嫌弃,不如边吃边聊可好?”范仁笑道。
谢捕头见有台阶下,随即也是往前一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另外一把木椅之上。
“不嫌弃,不嫌弃,哪里的话,既然如此,那谢某也就不多客气了。”
白景辉见状也随后入座,他与谢捕头又说了一两句还算热切的暖和话,随着滚烫的热汤蒸腾起的水汽,也逐渐有了些气氛。
很快,在三人的筷下,剩下两大盘花雕牛肉丸也被吃了个精光。
谢德栋嘴里嚼完最后一小口牛肉丸,就将嘴抿了起来,回味起了其中滋味。
虽说他查办案情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美食,自认算是个老饕,但其实也是个老抠。
谢捕头手下的每一个捕快,都没少被其蹭吃蹭喝。
“范先生这一程去了不近的地方吧,我巡街的时候,有时到了奇澜斋门前就坐下乘个凉,不知为何,格外凉快,有时吹起风来,还冰嗖嗖的呢!
对了,有次宅子们不知怎么的就开了,看样子也不像进了贼,仔细一看,那门栓坏了也有些时日了,我就顺便进去打扫了一番。
后来我爹给换了新锁,您要是回去记得去取钥匙......”白景辉回想道。
对于白景辉来说,范仁和谢德栋一个算是长辈,一个算是他的上司,所以他吃的也有点拘谨,就说起了话来。
范仁本来注意力全在锅子中的笋片上,听阿辉这么一说,手中动作也是一顿。
“哦?院中一切可好?”他想着院门开了,或许是兰山七怪来看看他是否回返,或者难道是兰山上的几口棺出了问题?
范仁猜想着其中可能性,不过又想到院子中的各种事物,有些可存在着不小的危险,是否又伤及了旁人。
但看面前的白景辉还安然无恙,于是才从侧面问了问。
“和您走时一样好,我爹叮嘱我只能清扫灰尘,花圃里的花草也不曾动过,瞧见过树上有过毛虫,样子还挺凶,不过也还没去收拾,倒是您那小池清亮见底,有时还有奇香,神异得紧。”
白景辉一口气说完,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谢捕头,感到说的有点多了,只得咧着嘴左右看了看。
“无妨,一切无恙就好,那毛虫本就在那,花草也不必动弹,那池水......你可未曾乱喝吧?”
听到阿辉的回答,范仁才松了口气,幸亏有白玉这个老江湖盯着,还算没有多生枝节,不过想到那小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先生未曾准许,阿辉不敢,主要就是在院中清扫了灰尘,屋内也不曾进入。”
“那就无事,我那小宅也无甚有用之物,就是怕胡乱走动,乱了机脚。”范仁笑道,至此才完全放下心来。
谢德栋在一旁听着有些感到云里雾里,不过见两人对话的状态,还真像是家里人的交谈,他也消除了多余的疑虑。
桌上的三个人先前都没有用过晚餐,加上这涮锅味道不错,范仁也不曾在菜品上有所吝啬,所以没过多久,多数盘子都空了下来。
“您这次出行,顺当吗?接下来去哪?”白景辉放下筷子,摸了摸涨肚,很久没有吃到过如此丰盛的饭菜了,想到范老前辈行踪难觅,还是真热打铁问道。
“虽有波折,但整体还算顺遂。”范仁自感也吃的差不多了,稍稍往后一靠,便开始回想了起来。
“有山中行,见医馆诡秘,有镖局行,见江湖神棍,有庙中行,见天书显化......至于接下来嘛......”
范仁挑了些不算太过神怪离奇的事情,提了一嘴,也算满足一下阿辉的好奇心。
说到接下来时他就停顿了一下,抬头对白景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倒是没想到在中州之地也能巧遇于你,你那师父可是有不少经历,到时候你可让他讲讲。”
白景辉听罢点了点头,有谢捕头在,他也不好多问。
谢德栋则是通过这些话语琢磨了半天,也没猜想出范仁倒是何人物。
莫不是是个讲唱话本的?如此一想,也有些像,那么搭乘驴车出行,也不况外。
至于白景辉师徒为何会对此人敬重有加,或是陵县偏远没准喜欢听些外面的事情。
谢德栋暗暗完成着他的推测,自觉明白过来白景辉和范仁刚刚的对话虽然神秘,实则只是卖卖关子。
他又想指出话本要贴切实际,才能叫座,不过吃人嘴短,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多开口。
至于江湖武功之高低,云踪仙迹之深浅,谢德栋则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天地之间,大的很呐!”范仁见阿辉有些愣神,应是记挂思怀起陵县日子,于是叹道。
他又讲了讲云渡山、回天峰、圜遥湖、凤连峡、龙跻山、定漳雪岭几地的所遇之人,所见之景,各不相同,各有其意。
一时间,白景辉和谢德栋皆有所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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