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城衙门。
演武堂。
“别管是什么招式、法术、道术、秘法亦或是其他花里胡哨的手段,其本质,都是要打到对手身上,让对手受伤,甚至是丧命。
所以,我观南柯兄弟的招式虽是简朴,但却是摒弃了繁杂的招式,这一拳一脚直来直去,用最为直观的方式打击你的对手。”
唐二摇了摇脑袋,咂巴咂巴了嘴巴,叹服道: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绝世天才!”
“......”
刚刚打完一套基础拳法的南柯有些无语。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唐二似乎是早晨在碧林阁尝到了甜头,这整个下午,南柯干啥他都是一顿夸赞。
这脸皮的厚度,着实是有点想要跟南柯并驾齐驱的趋势。
衙门演武场不大,也就前世篮球场大小,三两个人用用还好,要是再多,说不得就成了比武场。
平时多数时候是用来晒晒太阳的,也就是今日南柯过来,才发挥出了它本该发挥的作用。
南柯今日过来,本意是寻思这唐二似乎是有求于自己,因此趁机想要捋羊毛,要他教自己几招。
谁知这唐二也不晓得是真傻还是装傻,基础拳法他也夸,基础刀法他也夸,南柯随意走上个几步,在他嘴里都快要赶上凌波微步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南柯看唐二一眼,“大人,你再夸下去,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唐二双手抱在胸前,毫不在意自己的态度过于谄媚,“我说得是事实,这天才着实是天才。”
“行吧。”
南柯摆了摆手,走到旁边端起水碗畅饮一口。
廖必会难得抽了个空,端了一张靠椅坐在旁边,他是练气士,平时修行更讲究悟道,对于拳脚功夫鲜有涉猎,也就是看个热闹。
先前南柯打得什么拳法他不晓得,但见南柯打起来虎虎生风,再看看唐二的评价,也觉得南柯着实厉害。
“唐二说说实话,你受了也就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是个老实人,在这种时候去以己度人,也容易觉得别人老实。
“对。”
唐二附和道。
“唐大人,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南柯有些搞不明白。
他是见过唐二两回的,前两回还算正经,今儿也不晓得哪里搭错了一根筋,变得有些......奇葩。
“我又不是江湖郎中,卖什么药?”
唐二也凑过来,他从郡城出发前,找了一个相熟的相师算了一卦。
那相师在城内大名鼎鼎,下至街角乞丐,上至乡绅富豪,都知道那位相师是出了名的瞎算。
因为祖上余荫充足,那相师在城内招摇撞骗好些年也没出事儿,但渐渐也没有人再去找他碰晦气。
倒是唐二一直跟那位相处的不错,因为他每次去只测吉凶,要是那位相师测出来是吉,他便装病推了任务,要是凶,他便接下来。
这么多年下来,也不晓得是那位相师确实是功力深厚,还是机缘巧合,唐二从一介白身做到缉妖令的位置,期间还真就顺风顺水。
当初跟他同一批次加入缉妖司的,死了大半,剩下小半也没什么善终,也就剩下了他这一根独苗不仅能蹦能跳,职位也节节攀升。
这回,那位相师给他测了一个大凶之兆。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凶兆’是落在自己花费大代价弄来的消息上。
但这两天他看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的‘凶兆’应该是落在南柯身上。
他也没什么根据,但许是跟相师相处久了,自己也冥冥中有种预感。
“我家乡有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柯也懒得再迎合什么,直接把话挑明白。
廖必会在旁边品味这句话,越咂摸越觉得精辟。
唐二倒是干脆,他这种底层出身能混迹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是懂得如何拉近关系。
“我这不是想着趁你龙游浅滩,先把腿给抱上,到时候你一飞冲天,说不得也能拉扯我一把。”
“你倒是有眼光。”
“要没眼光,也找不到这来不是?”唐二笑道。
他看廖必会一眼,“廖兄,那事儿能说?”
廖必会拍了拍额头,昨儿是他想说,这位拦住自己,现在倒是把问题问到了自己身上,“你随意。”
“廖兄果然实在人。”
唐二拱拱手,刚准备说。
南柯往后退两步,抬手拦住,“别,你们有什么事儿,你们自己聊,我不参合。”
自己又不傻,这两人搞在一起,肯定不是在谋划去哪家喝花酒或是去哪家打秋风的。
好不容易从十万大山里面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把肚子里的土灰给吐干净,哪里有再自己给自己找事的道理。
南柯已经打定了主意儿,在留都城最后再等几日,等碧林阁里面那位管事把所有菜式都搞清楚后,自己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到时候要些辛苦费,自己就立马启程去郡城看看。
“这可是好事儿。”
唐二招呼南柯过来。
“好事你们留着吧。”
南柯摇头。
廖必会心里头也想把南柯拉进来,他手中折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先前我们在茶馆,我问你,你的志向是什么,你对我说,是享受人生。”
“所以呢?”南柯反问。
“若是天下大乱,你怎么去享受人生?”
廖必会用‘南柯的话’说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楚国真乱了起来,你走到哪,哪就是刀锋屠戮;你游到哪,哪就是尸骸满目。
这,还如何去享受?”
“这么严重?”
南柯舔了舔嘴唇,他来这世界其实也就不到两月。
但到底是回不去了,自己想也罢,不想也罢,这楚国还就是自己的国家。
平时小打小闹不打紧,就算是某一个郡乱起来都不打紧,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换一个位置。
但。
若是真举国倾覆,那自己还真就无处可去。
就是躲到深山里面,也不一定真能够避开。
“岂止......”
廖必会摇了摇头,“你可知上古时代,人类其实并没有占据主导地位?”
这世界的上古时代,有些类似于南柯在小说里面看过的洪荒世界。
人族也就是百族之一,只在偌大的土地上偏居一隅,别说是话语权,就是生存权都岌岌可危。
好在历史总是相似的,这世界的人族也算是争气,没什么圣人现世,硬是在时间长河里把其他种族都熬成了稀有种族,逐渐繁衍至今。
“知道。”
“那你可知,南边十万大山,西边死亡荒漠,东边无尽海洋,北边极寒冰川都还有其他种族的活动痕迹?”
廖必会顿了顿,指了指地面,“就是楚国境内,所有妖族要是真整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更别说还有传言,说是地下面,和天上面也有东西。”
“所以呢?”
南柯又问道。
话里拉这么远,是来给自己科普历史来了?
“所以我要团结一致。”
廖必会一拍折扇,给出结论。
“......”南柯。
就连旁边以为廖必会要说出什么大道理的唐二,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就这?
“当下时局不稳,任何一丁点风浪,说不得都会把高楼给摇塌咯。”
廖必会补充道。
“这跟我有关系?”南柯又指了指廖必会,“还是说,这是你能决定的?”
“攘外必先安内,域外近些年愈发活跃了起来,若是想要国本稳固,朝廷就得先一步把内部给安顿好,所以,我们现在经不起风浪。”
这是廖必会综合唐二的消息得出的结论。
他觉得朝廷和仙门之间的问题越发尖锐,主要是因为外部影响。
朝廷迫切想要整合力量,但仙门自在了这些年,自然是不希望白白又把自己积攒起来的家底都给扔进去。
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
朝廷优先想要抵御外敌;
仙门优先想要保存自己。
“我是仙门安插在朝廷的一颗棋子。”廖必会指了指自己,“但棋子也有选择,在家国和个人之间,我选前者,相信许多跟我一样的棋子,也会这么选。”
廖必会话题升华地很快,但好在南柯先前跟他讨论过类似问题,因此也能跟上,“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要说你想要叛了仙门,投靠朝廷?”
“不存在叛不叛,仙门里面也不是一个声音,定下这决策的那人,或许是老谋深算,但他终究是算漏了一点,楚国这么些年来,还是得民心的。
若是国泰民安,朝廷和仙门怎么斗,都是他们的事儿,但若是涉及到动摇国本的事儿,相信许多人脑子都是清醒的,他们会用脚投票。”
“所以仙门必输。”南柯道。
“但我们得让它们输得速度,变得快一点。”
内部整合速度越快,对抗外界风险时,也能多一分从容。
“你们打算搞事情?”南柯指了指眼前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朝廷命官;
另一个也算是朝廷编织。
结果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琢磨搞事儿,而且还要把自己这个良民给拉进去。
唐二站出来,搓了搓手,“不得已,不得已啊。”
他看向了南柯,“你们在十万大山里面,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他是晓得清一门肯定有问题的,也晓得南柯必然会撞上清一门那三人。
原本他是以为南柯他们会栽在里面,而后他便可以用南柯等人的死当作借口,死死咬住清一门。
毕竟他都提前‘录’好了音,前面三个缉妖卫肯定是抓不到把柄,但南柯他们只要一死,清一门肯定逃不了干系。
但他猜对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
要是顾伶真是个普通缉妖令,可能还真栽了,但她不是,且还直接把清一门连带僵尸一块给料理了个干净。
这下,直接打断了唐二的计划。
他看了利用关系看了顾伶回复给缉妖司的消息,内容很简单,潦草几句带过,就说是确实有僵尸,但已经被解决干净。
唐二憋了一肚子问题,不敢去问顾伶,这会儿倒是直接问了南柯。
“有发现。”
南柯答道。
“什么发现?”唐二眼眸一亮,“可是有僵尸,那僵尸是不是清一门搞出来的!”
“你也掺合进去了?”南柯看他一眼,这种事儿,除非是真掺合了进去,否则不可能知道。
“嗨,我要是那种人,他会愿意跟我合作?”唐二一指廖必会,他现在也算是有担保人的。
“那你是怎么晓得的?”南柯纳闷。
“从被抓的那位缉妖令那边晓得了一点,至于其他,别提,提了肉疼。”
唐二咬了咬牙,“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还是得干。”
他是看不到顾伶传给王城的消息的,因此狗急跳墙,连夜想了个办法,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把清一门给拉下水来。
“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南柯是晓得清一门可能干了些糊涂事儿,但这事儿,有面前这两个人什么事儿?
“我们要咬住清一门。”唐二指了指在演武堂角落,趴在阴影处乘凉的狗,“像它一样。”
“所以呢,你们准备怎么做?”南柯好奇,十万大山里面还有些痕迹,但那些痕迹也整合不出来什么证据。
廖必会面色有些复杂,抬起头道:“过两日,会有清一门弟子经过。”
这是他利用自己的消息渠道探听的消息。
清一门弟子众多,也不是那种追求避世的门派,因此门下弟子走动还算频繁。
“我们打算把人给绑了。”唐二倒是面色不变,他这种操作用多了,也习惯了。
“......”南柯扶额,“然后呢?”
“南柯兄弟,你虽是进了缉妖司,但你这情况特殊,没进司里面打磨过,你要是进去打磨几年,说不得就会晓得......”
唐二卖了个关子。
“晓得什么?”南柯问。
“晓得我们缉妖司最擅长的就是屈打成招!”他扬了扬下巴,“落到了我手里,还不是想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这你也同意?”南柯看向廖必会,满脸惊讶,这老实人也有学坏的一天?
廖必会脸色发红,但还是坚定点头,“那句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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