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道嘶吼声响了起来。
像是一道流星般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砰!”
刘永斌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地照着床板锤了一拳。
“大晚上不睡觉,吼个暖子!”
他打小就是个暴脾气,平日里工地上做监工,更是让他的暴脾气进一步增长。
白日里要是有工人敢偷懒,或许其他监工碰见也就是骂两句说两句,但要是撞见了他,这手里的皮鞭子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也不是没工人跟他闹,毕竟这工人也就是卖个力气,不是谁家的奴仆,骂两句无所谓,真要动手,他们也不怕谁。
但他小时候运气好,父辈亲戚救了个江湖人,那人为了报恩,教了刘永斌两手把式,再加上他平时也勤于锻炼,普通工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吼就吼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妇人从另一侧床上抬起上半身劝慰道。
这小门小户的过日子,多是讲究这个理。
“你一妇道人家懂个暖子!”
刘永斌骂骂咧咧起了身,随手拿了件衣衫披在身上。
“怎么地,你还要去打人不成?”
妇人也恼了,她能跟刘永斌在这一起这么些年,也正是因为她这脾气也没其他人要。
时下南方人多是喜欢那种性子温婉,说话软言细语的姑娘,像她这种从小脾性暴躁,张嘴闭嘴问候亲戚的,当初成了年都没人来提亲。
“我打人怎么地?”刘永斌穿好衣服,对自家媳妇吼了一句,“这人敢大晚上的鬼叫,我就敢大拳头招呼过去!”
说罢他也不给妇人继续说话的机会,自顾自推开家门走了出去。
他住在城东,周围都是平房,平日里街坊邻居接触虽不多,但也大致知道哪家有那些人。
附近多是些没什么底蕴背景的普通人家,稍微有些背景关系的,也不至于住这位置来,这也是他如此有底气的缘由。
普通百姓而已,打了就打了,难不成还真去报官抓自己?
外面温度稍微凉些,刘永斌刚踏出去,脑袋清醒了些。
他左右看了看,家家户户都关了门窗,也没哪家有烛光。
“嘿,逗老子呢?”
刘永斌撇了撇嘴,往隔壁门口吐了口唾沫,准备回屋里继续睡个回笼。
谁知他刚转身。
左侧传来‘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耗子触动了门板的生硬。
刘永斌站住,一手扯住门框,脑袋往左边转了过去。
他虽是平日里多数时间都呆在工地上面当‘人上人’,但他也知道,这自家左边那户人家,好像是去了其他城,这房子早就荒了下来。
遭了贼?
刘永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随即摇了摇脑袋,这邻居家他前不久自己便摸进去过,但凡是值些铜板的都没留下,剩下一堆破破烂烂地扔出去也没人捡。
’砰‘
又是一道轻响。
刘永斌这回看得真切,确实是自家左边邻居的房门颤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顶门。
此时,他心里有些慌了,到底是在城里活动,那些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的流言,他自然也心里门清儿。
这怕是,有鬼!
但随即,他脑子又恢复了些许冷静和思考。
这鬼,按理说是无形的,它要真想出来,直接穿过墙壁出来便是,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刘永斌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再看向那道门时,气血忽然就往脑子里冲了上来。
“他娘的,敢跟你爷爷装神弄鬼是吧?”
他走过去,从窗户往里面看了看,但因为长时间没人修整,也就是看了一脸灰。
‘砰’
‘砰’
里面又响了两声,像是有东西也靠了过来。
“你奶奶的!”
刘永斌牙齿一咬,想着这邻居段时间内也不回。
随性是直接一拳砸朝窗户砸了过去。
“砰!”
窗户连带窗户纸一起被砸裂。
刘永斌把零碎的木头渣和纸屑给扒开,刚准备翻进去看看时,忽然看见里面亮起了两道光点。
“狗?”
刘永斌下意识道。
随即,
他脸色骤变。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
............
............
留都城的夜本该是安静的,但今晚,却显得格外的喧嚣。
廖必会在衙门里处理了半个月有余的案子,整日里除了处理各项公务,就是抓紧时间修行一会儿,弥补自己损耗的精力和体力。
今儿还真是他头一回从签押房里面出来,像是整个人都在屋子里给闷白了一圈儿,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
但此时此刻,他倒是没半点愉悦,望着面前死状凄惨的尸体,眉头皱起地像是麻花。
仵作是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他们这一行跟大夫一样,越老越吃香,其中优秀的,看一眼便知道死者的死因和大概的作案时间。
就是差些的,多年验尸没总结出多少经验来,但至少是锻炼了胆气,再怎么凄惨的尸体,在他们眼里面也就是一摊肉而已。
然则此时,这位老仵作站在县令大人身边,腿脚轻微哆嗦,像是只受了惊吓的鹌鹑。
“先用布遮起来。”廖必会下了命令。
这死相,着实是惨了点,要是心里承受能力差些,说不得看了一眼回去得做一个星期的噩梦。
“是,大人。”
仵作强行忍住内心的胆战,从旁边扯了一块白布,哆哆嗦嗦给盖了上去。
白布一盖,仵作整个人显得轻松了许多,仿佛周围的房屋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大人,这......”仵作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这会儿,这里就他们两个,衙门里其他人手都被廖必会安排出去寻找目击者或是可疑的对象。
“这大概非人所为。”
“何以见得。”
“小人干这一行许多年,也结识了许多同行,彼此也会偶尔交流交流,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互通有无。”
仵作犹豫一会儿,
“其中有一位同行的城里曾经出过尸鬼,被尸鬼所害的,据说......就是这幅死相。”
尸鬼,算是普通百姓对于僵尸一类的统称。
“嗯。”
廖必会轻声应了一下。
随即,他抬头看向了月空。
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涌现出了一阵乏力感。
“找两个人,把这尸体给抬出城外去,找个荒凉的地儿烧了吧,至于家属认尸就免了,要是他们有意见,就要他们来衙门找我说道说道。”
简单吩咐两句。
廖必会转身离开了案发现场。
他没往衙门的方向去,反倒是去了西边。
.........
.........
“僵尸这东西,据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人憎鬼厌的东西,要是运气差些,说不得碰到个雷雨天气就给直接轰成了渣滓。
其实真要说起来,单只僵尸要是碰上了,在野外捉对厮杀,虽是难搞,但同品级下真要生死战,修士要是没被埋伏,胜算也不算少。
但烦就烦在,这玩意儿像是属耗子的,你想在荒郊野外碰上,就如同我们今日这般,那算是走了天大的好运,还得碰只傻妖引路。
我记得楚国历史上有过记载的几次尸患,都是在县里面或是村里面,等当地县令发现情况时,那僵尸早就在暗地里潜伏了不知多久。
且我楚国百官历来都是挑选读书人为先,这些书生各项政务处理和地方治理的水平没得说,但在应付这些问题上,确实是有些欠缺。
那僵尸来无影去无踪的,且力大无穷,行动迅捷,隐藏在诺大一个乡镇里面,你指望一群捕快去抓,岂不是要一群老鼠去逮只猫?
这抓不住源头,下面的喽啰你杀了一百只,对于解决问题而言也没半点推进作用,平白就是费时费力还讨不得好,偏偏,你没没得任何办法。”
南柯三人此时正在洞窟里面。
顾伶霸占了虎妖的位置,坐在虎妖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床榻上,嘴里滔滔不绝。
南柯和清儿用稻草当坐垫,坐在床铺附近,像是最为忠实的听众。
而那只虎妖则是躺在最外侧,不时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一舔伤口附近的毛发。
在听见‘傻妖’的词汇时,虎妖面不改色,像是耳朵成了摆设。
它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倒不是口水好使,而是先前顾伶为了收买‘妖心‘,特意要清儿拿了点顾家特产出来,给虎妖擦了擦。
在拳头加利诱面前,这只虎妖没坚持到半秒,便温顺如猫咪般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南柯没理睬后面的虎妖,“那要真这般说,这尸患岂不是没法治?”
就拿留都城来说,县令不是普通人,而是练气士,按理说,对于处理僵尸这种事件是要比其他城池要简单专业得多。
但依照僵尸的各项习性,南柯自己把自己带入到了廖必会的位置去思考了一下,感觉就算自己有能力干掉那只僵尸。
但如若对方硬是要躲藏起来,在背地里去搞些小动作,依照留都城的人口密度,自己还真拿它没半点办法。
“如果是放在几年前,是真没办法。”
顾伶卖了个关子,她的身份让她得以比其他人知道更多消息。
“还能有什么办法?”南柯瞪大眼睛。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的活灵活现。
“缉妖司里面有个大佬,据说是南疆出生。”
南疆,并不是指正南,而是在十万大山更西面,相当于是西南的位置,那边的修士走蛊修的路线,擅长饲养蛊虫,对于各项奇术也多有涉猎。
楚国早期在收服南疆时,费了不少功夫,折损了不知道多少兵卒,但在彻底收服后,这回报也相应很是丰富。
许多练气士并不擅长的方面,都有了补足,各种先前被视作疑难症的病症,也都有了其他解法,这尸患,对于先前的楚国而言,就是’疑难症‘。
“那位据说是痴迷僵尸这种玩意儿,试图从僵尸身上找到什么逃避轮回的法子,折腾了好几十年,其他方面倒没见什么成效。
但却是阴差阳错的折腾出了一道对付僵尸的法门,她专门培育了一批蛊虫,对僵尸的气息很是敏锐,找到僵尸后还会钻入体内,阻碍煞气凝结。
有了这蛊虫在,尸患的影响很大程度能够被得以控制,除非有什么尸王现世,否则零星几个小僵尸出来,也就只能蹦跶两下而已。”
“但一只蛊虫不是只能杀死一只僵尸?”
清儿问。
她虽跟在顾伶身边,但这些消息,顾家人也不会专程来告诉她。
“谁告诉你蛊虫只能够钻一回?”顾伶拍了拍清儿的脑门,“这蛊虫既然是蛊虫,当然是吃得越多,长得越壮实,虽是只能够一只僵尸一只僵尸得杀。
但你一步一步来,慢慢累积起来,这蛊虫能力越强,你发现和击杀僵尸的速度也越快,总能够在有限时间内把僵尸给杀个干净。”
“起码比起先前那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这蛊虫出来后,还真是有了专门的对策。”
“这话说得在理。”
顾伶赞同南柯。
“姐,你好像挺欣赏这人?”
“这人虽是在缉妖司任职,但同时也是我顾家供奉,我不欣赏她,欣赏谁?”
大门大户通常都会有很多供奉,平时也不需要鞍前马后,只需要在某些时候,提供一份助力便可。
“......”
南柯没说话。
行。
你们顾家厉害。
“那这般说,姐你手里也有这蛊虫?”
如果有蛊虫,那么这尸患也能提早给清干净。
“有是有。”顾伶无奈拍了拍手,“但我嫌弃那虫子恶心,留在了王城没带出来。”
她事先可不知道这回出来要碰见僵尸。
她就是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缉妖司还真分配给了她这么一个任务。
南柯看她一眼。
他倒是觉得,缉妖司正是因为知道顾伶的身份,因此才委派她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蹭一蹭那只神奇的蛊虫。
谁知,这大小姐根本没带来。
顾伶的遗憾没持续多久,她看向了南柯,“别说什么蛊虫,那僵尸的位置我们今儿看了个清楚,解决起来不算事儿,我倒是想问问。
你,到底是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南柯反问。
“清一门的人,你想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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