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后人,菩萨心肠,可笑至极。”
忽而,头顶传来天外之音,这是位成年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极为恐怖扭曲,刺骨穿心。
挽玉冷笑一声,双眸露出杀伐之气,身上已是妖气腾腾,恨不得一剑刺穿这个幻境。
她声音冰凉:“装神弄鬼,可笑至极。”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挽玉的衣襟。今日的她,照常一身玄衣,玄衣暗淡,却在袖口之处,点缀了朵朵白花,若点睛之笔,瑰丽无比。她神色果决,红唇娇媚,宛如一朵真正的地狱之花。
“青丘温瑄,你的心头之爱,你可知,他已成亲?”
天外之音,又徐徐传来。
挽玉心头一动。但神色未变。她问道:“我的事,你怎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挽玉冷哼:“放屁。”
此时场景一转,身边的环境风云变幻,鹤川苑像是一幅画般,离挽玉渐渐远去,整个虚构的幻境空间开始破碎,凌乱。
待挽玉回神,已是另一层幻境。
这处幻境很是陌生。
周遭环境优美,绿意葱茏,紧邻一处秀丽青山,一汪清河之水。
出现在挽玉面前的,是一座陌生的府邸大门口。
府邸外观大气堂皇,非寻常百姓家。
大门之上,点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之上,各贴了一个鲜红的喜字。一朵红绸做的喜花挂在门楣正当中。
挽玉走近,推开门那扇喜庆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她顿在了原地。
只见,温暄一身鲜红嫁衣,跪坐在庭院之中,独酌一壶酒。黑云压城,灰暗的天色笼罩在他同样毫无生气的脸上。风儿凄凄呜咽,扬起他一头披散凌乱的墨发。
一双冷俊的桃花眸,醉梦朦胧,含满了相思愁泪。他眼底的柔情缱绻夹杂着万分悲痛,让挽玉看了喘不过气来。
挽玉心疼的走到他的身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反应过这是幻境时,手又僵在了半空中。
温暄抬起一脸倦容,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副绝美的皮囊。他又饮一口浊酒,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手里紧紧攥着的,是挽玉送他的那支凌霜花发簪。
此时,天外之音传来:“渡劫归来,他以为你死了。死在了昆仑的那场火海里。”
挽玉默然。一直以来,她的心口就像缺失了一块东西一样失落,空慌。如今看到他这般难过无助的场面,就像是在她缺失的那块伤口上面,洒了一层玻璃渣子。
“呵呵,心疼了?这世间,谁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一往情深,奈何缘浅。”
挽玉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他。
“你不想知道他娶的是谁吗?。”
“想。”
挽玉不想撒谎。
“新娘就在房里,你想不想看看?看不看由你,我给你这个机会。”
“嗯,”
幻境而已。挽玉也想看看他选择度过余生的人是谁。
挽玉转身,缓缓挪步到洞房的门口。她轻轻推开门,心已经涌到了喉咙一般。可能面对妖兽都没有如此紧张罢。
屋内昏暗,两根烙金喜字的红烛摇摇曳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映亮了对面端坐着的新娘。
新娘正坐在床铺中央,一身绯红色的嫁衣,面容被盖头严严实实的遮盖着,还未被掀开。
她似乎很瘦,根本撑不起嫁衣,薄薄如同纸片一般,空空荡荡的架在那里。
“掀开它。”
天外之音蛊惑着挽玉。
挽玉走到了新娘的面前,她的手悬在半空,想摘新娘的大红盖头,却又害怕犹豫了。
“若是知道,又如何。新娘终归不是我。”
挽玉眼眶微红,心里苦涩。她觉得自己看或不看,都一样。终究是错过了。
“你不敢。”
“我替你掀开。”
天外之音的话音刚落,一阵诡魅强劲的大风吹进屋来,新娘头上的盖头被一下掀飞。
“啊——”
挽玉惊叫一声,她的身子吓得后退了几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那盖头下的新娘,竟是一具白骨!
“堂堂青丘世子,娶了一堆白骨归家!哈哈哈哈哈……可怜又可笑。”
天外之音笑的凄惨,如同厉鬼转世。深深刻印在挽玉的心上。
挽玉的眼泪倾泻而出,浸润脸庞,她浑身隐隐颤抖着,盯着床上那具穿着嫁衣的尸骨,一下子跪坐在地,她如鲠在喉,心若火煎,再也没有办法保持理智。
她凭什么,得他如此厚爱。
在昆仑时,他本是天之骄子,却故意输掉榜首之位,只为了博得第二名的奖物,哄她开心。
后来,他以为她死后。
堂堂青丘世子,娶了一堆白骨归家。
“那是你留在火海里的旧枯骨,被他打捞了许久。”
“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两情相悦,爱而不得罢了。你看他,可怜的像条狗。”
天外之音笑得格外猖狂,且讽刺。
“闭嘴,不许你这样说他。”
挽玉声音极凉,瞳孔忽而变成了血一般的赤瞳色,她眉间的那枚朱砂色的眼神印记越显越深。
幻境的上空忽然风起云涌,天地开始猛烈的震动。整座府邸都随着震动一起摇晃,喜烛倾倒,燃起嫁衣。白骨散架,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挽玉眸中阴云笼罩,戾气满身,她簌离在手,势可屠城。
“你可曾,听说过妖神之怒?”
挽玉声音字字诛天,凄厉入骨,她紧紧闭眼,身体源源中不断释放着妖神之力。她不知此时释放的妖神之力,已是毁天灭地之势。她簌离破境一点,口中重重说了两个字:“破阵。”
顷刻间,幻境天崩地裂,破碎瓦解。
头顶乌云飞速散尽,天空忽然亮的刺眼。她这一下,将黑禾山所布的全部幻境统统弄碎了。
几束阳光穿过云层,映射在挽玉不可一世的脸庞之上,她此刻又站在了那座破庙之中,从前。眉间一直隐藏的妖神印深刻的显现出来,妖媚狂煞。
破庙如初,一切如初。
弟子们一个个从各自的幻境中醒来,神情恍惚,迷离,丢心一般。
有的梦醒,有的还在梦中,嗤笑哭闹,皆为狼狈。
挽玉的声音冰冷至极,如同一盆冷水将各位司妖阁的弟子们浇醒:“都醒醒。该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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