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重回股市,沈诚言的总投入与房长安差不多,沈诚立则要更大手笔,但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因为他公司里面的事情更重要。
先知先觉,加上几分运气,房长安购买之后,很快看到两支股票跌跌撞撞地开始回升,但也不是很顺利。
比如苹果,到了09年初,又跌破了3美元,等于几个月白买,好在随后又慢慢地回涨,然后在3月又给跌了回去,搞得房长安在复习的时候,心情也在跟着起起伏伏。
每年都会有高考的学生,整个校园与往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区别只在于他们随着年龄增长,心境有所不同,所看到的景象也就有所区别。
不过从过完年之后,校园里面确实出现了另一种氛围,哪怕是高三的学生都在潜心苦读,也能断续地察觉到不同,之后课间某次房长安到办公室去,看到了宋长羡桌上一纸通知,才明白缘故。
“市一中百年校庆!”
这是一份向各个班级征集节目的单子,房长安瞥了一眼,见报名时间截至到这周,从上个月开始的,看样子是被宋长羡给扣下来了,压根没有告诉班上同学的打算。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高三嘛,什么晚会、节目都跟你们没关系了,一门心思复习就可以了。
“宋老师,要不要给同学们说一声?”
房长安指了指通知单。
“没必要,也没人报。”
宋长羡瞥了一眼,然后随意地回答,“都恨不得每天掰成二十五个小时来用,哪有空管这个。”
“那也总要让大家知道嘛,不然等回头校庆办活动了,说不定我们还要去看一看,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太突然了……”
“那你回去说一声吧。”宋长羡确实没在意,原本也不是故意扣下来,起初给忘了,后来想起来,也懒得再去说。
“诶。”
房长安把通知单拿走,到班里面通知了一下,果然没人感兴趣。
晚自习的时候,宋长羡到教室里面溜达了一圈,准备走的时候,房长安追了出来。
“宋老师,那个校庆的晚会,我想试一下。”
“??”
宋长羡满脑门的问号,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最近反思了一下,觉得高中这三年太平淡了,以后回想起来,可能会少了很多乐趣,马上都要高考了,我想做点事。”
宋长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道:“马上都要高考了,不是应该抓紧复习吗?”
“我复习一直没放松过,但我自己能够感觉到,潜力差不多就到这了,再复习也很难提高多少分,不如调整一下心态和状态。”
学校从上学期就已经进入了总复习的阶段,房长安两世阅历的优势也随即体现了出来,他的统筹整理能力很强,善于融会贯通,从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到前不久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他的年纪排名提高了超过一百个名次,来到了年纪前八十名。
当然,他的优势是两世阅历带来的,真正的天分比上面那些学霸还是有差距,因此能保持这个名次,房长安是能接受的。
除此之外,他确实也认为眼下更重要的是放松状态,保持精力,提高效率,比一味把每分每秒都用在学习上更有效。
宋长羡沉吟着没说话,房长安把自己的道理又讲了一遍,他才又问:“你要表演什么?”
他更想问的应该是“你会什么?”
房长安从高一开始就是班长,两年里面学校大小活动、晚会,房长安都负责班里面的节目,但从没有自己登台过。
房长安笑了笑道:“唱歌。”
见宋长羡表情十分怀疑,他又笑了一下,“我试一下,要是被筛下来了,那就没办法了。”
“行吧,你回头自己把名单教到学生会去。”
“好。”
房长安也不耽误,第二天早自习下课,就找到了隔壁班的学生会挂名主席,然后再拿到如今负责节目安排的学妹的电话,将名单交给了对方。
名单报了上去,他又去找沈墨借吉他。
“你要吉他干嘛?”沈墨不解。
“你又不会弹……”王珂直言。
宋棠也转过头来,很好奇他要做什么的样子。
“百年校庆你们知道吗?”
沈墨点点头:“听说了……”
王珂也点点头。
房长安瞪起眼睛:“那怎么都没人跟我说?”
俩小姑娘互相看看。
“我以为珂珂会说。”
“我以为你说了。”
“呵呵。”
房长安冷笑一声,直接表示不满,进入高三之后,俩小姑娘都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且似乎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每个月回家一次,大巴车上王珂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纵容”他了,只许他握握手、说说话。
平日里面,除了晚自习课间出去溜达溜达,在教室里面话也都明显减少了。
可谓积怨已久。
俩小姑娘见他抱怨,互相看看,眼睛骨碌碌地转,同时装起哑巴。
中午放学之后,房长安到沈墨家里面,拿着她的吉他,准备练习,王珂也“慕名”跟了过来,要看他唱歌,但房长安只是拨弄了一下吉他,然后问沈墨:“怎么弹啊?”
“你真不会啊?”
俩小姑娘都知道了他想要报名校庆晚会的事情,虽然也会笑话他两句,但那是玩笑调侃,心里面对他仍是有一定信心的,见他似乎真的不会弹,都有点吃惊。
“没事,我学的很快。”
房长安重生之后就没接触过吉他,如今的身体也没有肌肉记忆,难免会手生,所以先把她俩的期待值拉低,这样弹得好属于惊喜,谈不好也不丢脸,立于不败之地。
沈墨白了他一眼,教给他该怎么弹,房长安也没刻意装,很快就被发现是“装的”,真正的初学者,哪怕是天才,也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房长安明显不是。
“你以前学过吗?”
“嗯。”
房长安也不再装了,坦言笑道:“准备给你俩一个惊喜来着,一直没机会。”
“嘁。”
俩小姑娘都不接话,皱皱鼻子,表示不屑。
“你不练歌吗?”
“我在练啊。”
见房长安只拨旋律,却不出声唱,俩小姑娘都很奇怪,也有点期待的样子,“那你唱啊。”
“你们不懂,我这首歌跟其他的不一样,技巧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情感最重要的,这个情感是可以积蓄的,不能一直总唱,一直唱就把感觉消耗掉了,所以不能轻易唱。”
琴房门忽然被“咚咚咚”敲了三下,然后舒眉推门进来,让去吃饭。
沈诚立和舒眉最近都有点忙,分开出差,留一个在家里面看闺女,这两天在家的人是舒眉,房长安和王珂属于意外到来,因此又让阿姨加了些菜,留饭。
房长安也没推辞,跟着俩小姑娘之后洗了手,然后围着餐桌坐下来,舒眉得知了房长安准备在校庆时演讲,也有点吃惊,又觉得有趣的样子,笑问:“你要唱什么歌?”
跟俩小姑娘可以保密,跟长辈就不大好这样故弄玄虚了,房长安应道:“将进酒。”
“将进酒?”
桌上三位女性音量不同的同时复读了一遍,都有点吃惊,舒眉失笑道:“怎么会想到要唱这个?”
“我觉得这首歌表达的精神比较合适,尤其是在这个阶段,不然每天一摞一摞的试卷,感觉都快要麻木了,得乐观一点。”
舒眉又打量他两眼,笑着点点头道:“不错。”
房长安说话的时候,沈墨见王珂夹了块排骨,也跟着夹了块红烧肉,她吃掉之后,王珂还在啃排骨,于是先问:“你会唱吗?古诗词的唱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房长安笑道:“语言演变是正常的演进,只要精神不灭,我们唱的《将进酒》跟大唐也没有那么大区别,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唱就行了,反正我又不要发专辑,只要不被刷下来就行。”
古诗词唱法失传之后,现代一直有人致力于寻找、修复,但随着老一辈人凋零,如今已经几乎绝迹了,古诗词新唱才是主流,流传最广,影响力最大的,首推邓丽君、王菲,不过风格不适合,房长安不可能跑台上去唱《明月几时有》《清平乐》。
后世传统文化复兴,古诗词新唱不少,但许多房长安都不怎么喜欢,《将进酒》也有好几个版本,他比较偏爱网上流传的陈涌海教授版,让他觉得比较有古之风范。
他前世练习的,这次准备唱的,都是这版《将进酒》。
除了这版《将进酒》之外,更令他惊艳感到惊艳的,则属《觉醒年代》里面于和伟老师清唱的半阕《定风坡》。
王珂啃干净了排骨,问:“要是被刷掉了呢?”
“刷掉就刷掉呗。”
房长安也不是很在意,他凑这个热闹,就是想给自己的高中画个句号,想要真正体验一下“年少轻狂”,也顺便给俩小姑娘本就十分美好的青春记忆里面再增添一抹光彩。
“那多丢人啊。”
王珂一副我都替你丢脸的表情,沈墨也在旁边跟着点头。
舒眉在旁看着这一幕,微微含笑,没有说话,好似很为这一幕欣慰似的。
“总要有人被刷下来的嘛,我被刷下来了,就是帮别人承担,把登台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那你要是通过了呢?”
“那就好好表现呗,不辜负这次机会。”
“嘁。”
俩小姑娘明显不信他的狡辩,房长安又笑道:“我听过一个说法,因为汉唐时候汉人唱歌是很常见的事情,动不动就要唱歌、跳舞,就像李白那首《赠汪伦》里面说的一样,‘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踏歌就是边走路边跳舞边唱歌。”
“后来因为乱世和战争,雅韵失传,就是当时的中原官话,又叫洛阳正音,当然,雅韵是不是失传有不同说法,像朱元璋的时候还制定了《洪武正韵》,之后还有清词复兴,不过清朝的时候,对于宋朝留下的词谱已经看不懂了,好像是叫工尺谱,比如姜夔留下的什么歌,已经没有人认识了,也唱不出来。”
“也有人说词唱法在南宋时就断了,因为北宋很多人乱来,比如苏轼之类,填词的时候只看意境,不管韵律,李清照还说过这事。”
“当然,这个其实没那么重要,唱法变了,《将进酒》还是《将进酒》,《静夜思》依旧无人不知,《明月几时有》依旧感动一代代中国人。”
“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失传’这个说法,总觉得一直有人要打断中国文化的传承,让你觉得你跟汉唐宋明不是同一种人似的。”
“我们依旧在写着方块字,《诗经》《楚辞》,唐诗宋词,依旧回响在神州大地,仁义礼智信,依旧是我们的道德标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我们每一个人的姓氏都可以追溯到百千年以前,曾经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的那群人,就是我们的祖先,我们就是他们的延续。”
舒眉笑着不说话,沈墨和王珂互相看看,沈墨道:“这又不是演讲,你不用说这么多。”
王珂点点头道:“就是!就是!”
“我还没说完呢。”
房长安笑了笑,又道:“所以,不论我们,我,怎么唱,用的什么乐器,我唱的《将进酒》跟李白唱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顿了一顿,觉得不大严谨,又道:“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我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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