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武道真意,乃是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人心元神,又蕴于天地万象。”
清晨一大早,在书房里面睡不住的李承基就来到后院校场,给李轩讲解武意:“它既是天地之间的道理,也是人意志的延伸——”
李轩在边上眨了眨眼:“老头,我听不太懂,拜托说人话。”
李承基不由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陷入凝思:“说来挺复杂的,我还是直接展示给你看吧。这武意共有三个层次,其中最等而下之的就是这样。”
他抬手之间,就是一记掌刀往旁挥斥,然后询问李轩:“轩儿,看清楚了吧?”
李轩心想我看清楚你个大头鬼啊?你不就是简简单单劈了一记掌刀吗?在显摆你一击冰封百丈的神通伟力?
可就在他想要开口吐槽的时候,又忽然心绪微动,生出了几分明悟。
“感觉这一刀,与天地,与冬天,与寒冰,都额为的贴合,融洽。”
李承基当即就笑了起来,面泛红晕:“我儿果然悟性超绝!就是你感悟到的,这等而下之的武意,就是妙悟天地至理,在自身武道中体现出诸法真意。比如雷,火,冰等等,都有它们各自的大道法理,表现形式,自然现象,并蕴于天地万象当中。我们如果能做到把它们原原本本的展现出来,就是得了诸法真意,这也是武道之‘意’中最常见的。”
“那么在这一层之上的呢?”李轩好奇的问道:“中等的武意是什么?”
“就是这样!”
李承基又是一记掌刀挥出去,同样是寒力冰封百丈。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李承基用上了一式‘寒意天刀’,那是刀招‘寒流千里’的简化版。
可能别人从他这一刀中看不出任何不同,可李轩就偏偏揣摩了出来。
“似乎又不太贴合了,混杂了一些其它东西,可威力似乎更强了些许。”
“这就是第二种,我这是由‘寒意天刀’这门绝学延展出的武道真意。它融合了寒法真意,又不仅仅限于其中。”
李承基看着自己的手:“积年累月的修习,可以让我借助这门刀诀,将我想要的道理,我想要的真意。灌注于我的真元,我的招法,我的兵器,甚至于这片天地之间,让它们随我的心意变化。”
李轩闭着眼,若有所悟:“所以最上等的武意,就是以自身的精神意念,干涉天地,干涉现实?”
“差不多。”李承基万分赞赏的点着头:“可这种武意,我都无缘修成。所以你能修出‘浩然武意’,为父是非常欢喜的。这就是最上乘的武道真意,只要未来你真元足够,元神强大,是可以真正干涉天地,扭曲现实的。
关键是你这武意,还可与诸法真意结合使用,威力更增。还可增强对邪祟之物的克制,总之好处多多。日后入魄,入魂,都会比其他武修强出一大截。”
李轩不由愣神:“浩然正气竟有这么厉害?那么儒家的那些士子,岂非一个个都是变态?”
“怎么可能?儒门修出‘浩然正气’的确实很多,可大多都是四不像,比之最下乘的武道真意都不如。”
李承基一声嗤笑,满含着不屑之意:“那文忠烈公又是何等人物?他可是踏入天位的一代文圣儒宗,近千年来成就最接近圣人者。这位留下的正气歌,是数百年来文人儒士修行浩然正气的教材样本,是他们每天都需要诵读的。而轩儿你的浩然之气与文忠烈公一脉相乘,岂是那些杂流可比?”
他又万分惋惜:“早知道就让你学文了,否则未来的大晋儒宗,舍你其谁?”
李轩也后悔,他想自己要是早知道自己能修出这么牛叉的‘浩然正气’,那去当文抄公多爽啊?
可李轩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去抄袭谋名谋利,那也就与文忠烈公的浩然之意截然迥异,分道扬镳了。
他心里痒痒的,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武道刀法,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可李承基给他讲解展示武意可以,却坚决不让他动手。
其实李轩自己也是晓得利害的,知道现在如果忍不住,留下隐患,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同时也知自己在武道上欠的账有些多,正好养伤在家有空,李轩就干脆听李承基讲起了课。
后者可能是对这个次子的期待更高,讲解的时候无比用心。他将两门家传武学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掰开了,揉碎了给李轩剖析。
这让李轩眼界大开,对于‘寒意天刀’及‘寒息烈掌’的认知,有了质的提升。
李轩也拿出了以前高考的劲头,倾听着李承基教授的每一字每一句。
即便其中有不理解的地方,也尽量原原本本的记下,等到日后再细细揣摩。
几天前的阴界之行,李轩虽是安然归来,还得了不少好处,可他的危机感却是不减反增,对武力的需求益发迫切。
而逐渐沉迷于武学的李轩不知道的是,此时这座金陵城内,正不止一个女孩在念叨着他。
※※※※
正午时分,在金陵城东,小观园。
这里本是大晋开国之初,凉国公建造的府邸。以典雅精致,清幽素雅,风景秀丽著称于世,号称江南八大名园之一。
然而太祖末年,凉国公以谋反罪除爵被杀。这座府邸几经流转,经历过多位主人之手。
直到最近,这座名园又被声著江南的世家薛氏买下。
而此时就在小观园东南侧的一块平地中,薛云柔正立足于中央处,一身法力挥展,操控着一枚小小的飞剑,做着御剑术的练习。
可她的心思并不在剑上,眼神也是呆滞的,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这情形一直持续了半刻,等到薛云柔法力耗尽,人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前一颗大树上,竟被自己用剑刻画上了某个少年的图形,旁边赫然还有‘轩郎’,‘李轩’的字眼,足达二十多个。
薛云柔的脸顿时微微一红,她四下扫望了一眼,发现无人注意。就赶忙出手,将树上的刻痕与字迹都全数抹去。
她堪堪将证据毁尸灭迹,远处就有一行女子款步姗姗的走来。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她的母亲。
“柔儿你怎么就不肯听劝?你姑父都说了你需要休养,这些天内都不能大动。否则你肋部的伤口裂开,以后会留疤的。你可是女孩子,可别让你以后的夫家嫌弃。”
“母亲万安!”薛云柔落落大方的朝着母亲施了一礼:“柔儿是知道轻重的,刚才用的只是术法,不会牵到伤口。”
“你要真知道轻重,就不会一个人跑去都城隍庙求助,卷入阴界那场风波。”
薛母一声轻哼,似含着几分不满:“此事我已训过你,今日就不再多说,总之一定要引以为戒。你那点修为,在这天下间不值一提,别再昏了头。”
然后她就放柔了声音:“刚才镇东侯府让人送来请帖,他们家老太君六十大寿,邀请我数日后过去赴宴。云柔你可愿与为娘一起,去那边散散心?”
薛云柔却兴致寥寥:“不去!这种场合,又有许多所谓的年轻才俊在,好没意思。那不是散心,而是在找罪受。”
“不去不行。”薛母摇着头:“这诺大的南京城,确实没有什么出众的年轻人。可镇东侯府与我们家颇有渊源,柔儿你还是得给老人家拜拜寿的。”
她想起那天在许国公府,一群勋贵子弟在那里‘三元郎,一定终,两相好’的,就感觉气闷。
“还有,你姑母为含韵的婚事,让我帮忙邀了诚意伯夫人。她似乎看上诚意伯家的次子了,想要趁着这次镇东侯府大寿,试探一下诚意伯夫人的心意。你姑母以为云柔你一向口齿伶俐,到时候可以帮着敲敲边鼓。”
薛云柔原本是想说‘娘你就不能说我要养伤,帮我推了吗’,可听到这里之后,登时就无法淡定了。
她眨着明媚的眼睛,眸里面的神色极其复杂:“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娘亲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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