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半,南山两百亩白菜即将成熟,满地绿油油白光光的。
用手一捏,好多蔬菜瓷顶顶,拿在手里沉甸甸。
眼瞅着丰收在望,无论铁生,张大栓还是那些工人,全都乐得合不拢嘴。
“二狗,永红,你俩开车去一次糖厂,告诉周婷婷,咱们的菜熟了,让他准备车!”铁生冲二狗吩咐道。
“好嘞!哥,我这就去。”两个小子开车走了。
张铁生冲梯田上的员工呼喊:“收菜喽——!收菜喽——!谁家有三马车的,快来报名喽——!我需要十辆三马!每天拉菜给五十块喽——!”
声音刚落,轰!瞬间过来十几个青年。
“铁生,你真的要收菜了?”
“是!”
“用我的三马车吧,我的车马力足,装载量大!”
“用我的,我的车兜宽,跑起来四平八稳!”
“好!有车的都到我这儿报名!其他人抄起菜刀!砍菜!”
一声令下,漫山遍野忙活起来。
二十多个员工一哄而上,司机们也一哄而上。
大家砍菜的砍菜,剥帮的剥帮,装车的装车,忙得可欢畅了。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时风时风,路路畅通。
全村人买的大部分是时风车,整个皇姑山四个村子也不过十几辆。
全都被张铁生雇佣而来。
一辆车大概装载四千斤,三车装一亩地,一次只能拉三亩多。
但至少一天跑三趟。
也就是说,200亩蔬菜,张铁生至少要卖半个月到二十天。
不能全部成熟以后卖,要不然白菜就崩裂了。
拥有三十年种地经验的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山道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三马车,咚咚当当奔跑不停。
周婷婷果然在工厂准备了大车,十多辆卡车都是前四后八,一次装载几十吨。
这边拉,那边装,同样不亦乐乎。
三天以后,十多辆卡车被装得好像大山,浩浩荡荡上去大路。
第一批菜款结算,就是20万!
整个皇姑山的人顿时不淡定起来。
“哇!张铁生发财了,三十亩地就卖二十万啊!”
“种白菜真的赚钱,苍天!他的脑子咋长得?”
“瞧瞧人家,真是种地状元啊,啧啧……!”
“那小子又要嘚瑟了,从前买摩托,这次蔬菜卖完,还不买汽车?”
全村人议论纷纷,羡慕的,嫉妒的,啧啧称赞的,不绝于耳。
十几辆三马车仍旧不停,金生,银生跟铜生也加入战斗,帮着弟弟收获,指挥。
张大栓叼着烟锅子上去梯田,瞧着漫山遍野的蔬菜,皱纹乐开花。
这哪是蔬菜?分明是一地金子啊?
隔壁气坏了两个人,正是杨大年跟杨巧玲。
巧玲帮铁生算了一下。
三十亩地卖二十万,一亩地折合六千出头。
两百亩算下来,大概一百三十万。
除去所有的人工跟投资,纯利润也在百万以上。
“爹!张铁生卖这么多钱,咱的菜不比他家的差,将来也一定能发财!”巧玲乐颠颠说。
“不行啊!”杨大年摇摇头:“他跟姓周的那丫头签了约,价格高,咱的菜下来,白菜正泛滥,价格也会往下走,能卖四毛就不错了。”
“咱有三百亩地,四毛一斤,那也能卖一百多万!”
“到时候看行情了,希望价格可以保持!”杨大年的心里没有底。
张铁生咋就跟大菜贩子搭上了手?
这兔崽子本事不小啊?
中午,张铁生回来,神气十足。
他特意购买一车啤酒,十几袋腐竹,一百多斤羊肉,还有各种鱼丸跟调料。
上去梯田,他吩咐道:“爹!把大锅支起来,咱们在地里吃火锅吧。”
“啥火锅?”张大栓问。
这个年代还没火锅,山里人也没见过。
“火锅,就是羊肉,腐竹跟鱼丸,还有粉条,加上调料一块煮,大杂炖!”
“这个……我没弄过啊。”张大栓很发愁。
“那好,让大哥二哥跟三哥把大锅抬来,咱们垒灶台,我来弄!大家累坏了,一定要吃顿好的,有力气才能干活!”
听到张铁生给他们弄好吃的,漫山遍野的工人一起欢呼。
“铁生啊!你真好!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干!”
张铁生把袖子一卷:“只要大家跟着我。金钱大大地有!羊肉牛肉啤酒大大地有!将来挣钱了,花姑娘大大地有!”
轰!漫山遍野的人哄堂大笑。
他说话算话,果然将大灶台垒起,添水以后将调料放进锅里。
然后是清炖羊肉,羊肉熟透,又加上粉条,腐竹跟鱼丸。
白菜是现成的,弄几颗剥干净,丢在大锅里,整个山头就飘出一股股醉人的香气。
他还让二狗从县城赶回的时候买一簸箩白面馍。
“开饭喽——!吃饭喽——!大家别忙了!吃饱了再干活啊!”
张铁生扯开嗓子放声呼喊,声音从山谷这头飘向那头。
呼啦!所有工人一扑而上,纷纷拿起碗筷捞羊肉,吃鱼丸,啃白菜,喝啤酒。
田野里喧闹不断,山民们浑身粘满泥泞,脸上的笑却非常醉人。
火锅的香气飘啊飘,很快飘到隔壁山头。
杨大年跟杨巧玲瞧得直流哈喇子。
那些帮杨家干活的员工也纷纷咽唾沫,望眼欲穿。
张大栓还显摆呢,端着碗,挑着羊肉冲杨大年嘚瑟。
“大年兄弟!天晌午了,别回家,就在这儿吃呗……?!瞧!我儿子弄来了羊肉!鱼丸可香了,还有粉条,大白菜帮少肉多,过来喝瓶啤酒解解渴呗……?”
他的话是挑衅,也是炫耀。
杨大年气得几乎喷出一口老血。
但表面上仍旧笑呵呵的:“不了!等我的菜成熟,也垒大灶,吃火锅,让大家解馋!”
他的话是说给张大栓听,也是说给帮自家干活的员工们听。
那意思,只要你们好好干,我的待遇一点也不比铁生差。
可惜他的菜成熟还早,刚刚卷芯,足足跟张家的菜差了一个月。
巧玲在旁边气得直冒烟。恶狠狠盯着张铁生。
“姓张的,你等着,瞧我咋着拾掇你?”
傍晚,回到家,巧玲仍旧气愤难消。
决不能让张铁生这么嘚瑟,把自己比下去。
本姑娘要霍霍他。
怎么霍霍呢?
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走出家门,直接来找二愣子。
她要跟二楞联合,绝不让张铁生的日子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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