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观和尚骑马走在马车的另一边,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神情有些寂寥。
原来,她与他是这样的相处的。
不像在旁人面前那般,全身名牌将自己武装,活的像硬撑起来的纸壳子。
她在他面前自然、真实、毫不做作,甚至连自己看着哪个男人帅,想揩揩油,都能直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他不是一般的嫉妒。
曾几何时,她在她面前也是这般的坦诚。
到底是他把她赶走了。
林川和到底是会套话,当他问出那句“是2220年的六月?你来这这么久了?”
博观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20年,是21年。”
花小满极其肯定的回答。
他听的心里颤了颤。
从清风楼到原来的庄子,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花小满一直掀着帘子,和周秦叽叽喳喳的说着,兴奋的告诉他,这是以她的小说为原型做的系统,主角是谁,什么结局,巴拉巴拉。
周秦耐心听着,偶尔插一句嘴。
快到了的时候,花小满忽然想起来,“卧槽,忘了有个赶车的了?”
车夫屁滚尿流的从马车上爬下来,“小人,奴才什么都没听见!求,求小姐开恩。”
普通的马夫可没这么淡定,都听了一路子了,这会子想起求饶了。
花小满抬手就朝他射了一箭,暴雨梨花针唬人行,杀不了人,她的左手便绑上了袖箭,虽然上箭麻烦,到底能真要人命。
那马车夫立刻一个翻滚躲了开去。
“他是个影卫,快点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只弩箭飞过来,正扎在胸口上。
“你来处理吧。”
花小满毫不客气的将事推给了博观,“走,秦爷,我屋里坐坐?”
博观和尚难得没有反驳,无声的应下了。
见到花小满回来,董嬷嬷显得分外高兴,跟着她问,可饿了,可要洗澡,可要喝水,云云。
“麻烦嬷嬷先给我上点瓜果点心,再弄壶酒,弄点小菜,我和秦爷要喝点。”
董嬷嬷无不应允,忙下去准备。
“来来,林医生,咱虽然一直联系,到底是好久没见了,先碰一个!”
花小满显得很高兴。
周秦也笑,“是有日子不见了,算算有多久了?”
“自从我到了镇江,就没见过呀,再加上我来这破地方的时间,七七八八都快大半年了。”
“也是,你在镇江过的怎样?”
“就普通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和同事聚餐喝酒,比是上海的那时候简单多了,偶尔会觉得乏味,大部分时候还挺享受。”
花小满忽然笑了,“不过我妈倒是挺喜欢这里,安静,租房子也便宜。”
“那,上海的事呢?不管了?”
周秦一身古装美少年的打扮,却问着上海的事,有点违和。
花小满扑哧笑了,“见惯了你白大褂医生的样子,你这样还有点不适应。”
周秦笑,“你这样,我倒是觉得挺好。”
“是吧?我也觉得,若不我妈在外头等我,我也觉得这样不错。”
花小满抿了一口酒,“怪不得总有青少年沉迷网络游戏呢,现实里还得写作业,还得被老实家长骂,在这里,呵,天天当大爷、当主角,谁还想走呢。”
“真放得下上海的事?”
周秦第二次问。
隐在一旁的博观和尚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一旁默默喝酒的人。
良久,那人终于缓缓开口。
“放不下也得放。”
“怎么说?”
花小满干了一杯酒,“你知道傅首尔吗?”
“知道,明白通透的一个聪明人。”
“她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容易,崩溃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巨大痛苦的暴击,也可能是因为无数绝望、失望的堆砌,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花小满眯起眼睛,“不就是事业没了嘛?也就是五六年的奋斗,就当作了一场梦。不就是男人不能要了嘛?天下男人多的很,再不济,我挣钱养个小鲜肉不也挺好?”
她嘻嘻而笑,“富婆的快乐。”
笑意不超过两秒,她又冷了脸。
“可惜富婆不是我。”
周秦没说话,只欣赏的望着她。
就像欣赏一副名画。
这个心理医生是喜欢画画的。
“林医生,不瞒你说,那件事在我这里没过去。”
“可以理解。”
花小满摇头,她其实有些微醺了。
“你来了,我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博观和尚就是蔡卡卡那个混蛋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她刚刚忽然的心定,不仅仅是因为林川和来了,还因为她确定了博观和尚便是蔡卡卡的事实。
没错,林川和知道她所有的事,自然也知道她和蔡卡卡的感情纠葛、经济纠葛,他对他没有太好的评价。
所以,刚刚他的态度叫她确定了,博观就是蔡卡卡。
但是,她没睡错人。
她眼角忽然就湿了,事到如今,她竟然还这么在意睡在她旁边的人是不是蔡卡卡!
“你看,蔡卡卡的真人体验式游戏这是已经上市了,他发达了,那刘思乐也发达了。”
她摇头,“不,应该说刘思乐更发达了,她应该实现了她的财务自由了。”
“未必。”
“你不用安慰我,我算了,蔡卡卡的公司那时候没名气,游戏都是概念的,她投了,压价压的极狠,蔡卡卡不懂投资,一心不想让梦想黄了,呵,说实话,他那人清高的很,对银子的事看的没那么重,兴许他还感激有人肯出钱让他发展他的梦想呢!”
花小满长叹一声,“如今游戏上市,公司市值那不得百倍千倍的翻啊,他妈的,没天理,坑蒙拐骗的发达了,我这出钱出力的,啥都没捞着。”
什么都没了,还从一线城市狼狈的滚回三线城市,苟延残喘,而人家,拿着卖自己股份的钱投资了自己男人,为她赚更多的钱。
完美实现财务自由。
“不甘心?回上海,继续和她斗。”
“斗呢?律师说了,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我,胜诉的概率几乎没有,怎么斗?”
花小满摇了摇头,眼泪从眼角摔了出去,“更可笑的时候,刘思乐当时说投资公司要求,所有的员工都必须签竞业协议,我签了,如今,我连那一块都做不了。”
“竞业协议只是针对那一小块,别的方向还是可以做的。”
花小满摇头,“她当时便想好了的,我的竞业协议是特制的,我当时提出来,她说是投资公司要求的,我也没多想,那时候,毕竟才第一轮融资,一切不能有所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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