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的黑炮兵靠在马车门上,呼声震天。
花小满靠着火炉,数着他没有节奏的呼声,睡意全无,脑海里都是蔡长孺略带狼狈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他身上还真有点臭。
人真奇怪,觉得他好的时候,即使打扮的和叫花子似的,浑身臭气熏天,也看着欢喜。
觉得他不好的时候,再人模狗样都入不了姑娘狗眼。
辗转反侧,直熬到黑炮兵都换岗了,还精神抖擞。
“哎呀!坏了!”
花小满忽然坐了起来,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的美颜膏忘带了!
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一直没涂美颜膏。
本来功效就不明显,系统灵药和闹着玩似的,这一下直接没机会涂了。
她对着车壁大力的拍了一巴掌,“靠!”
还指望着变美变好看,惊艳蔡长孺呢。
“怎么了?”
是高明警觉的声音,原来下半夜守卫的竟是他这个老大。
花小满懊恼的不行,没好气的道,“没事,做噩梦呢。”
外头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你一直没睡着,醒着也能做噩梦?”
“啊,不行?”
高明没说话,只抿了抿嘴角,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花小满像上岸的鱼一样来回翻腾了半天,把被子踢的要飞起来,还是不能散去心里的郁闷,索性爬了起来,点了油灯,在大师的书上写写画画。
高明听着里头的动静,低头想了想,跳下马车敲了敲车窗。
“你既没睡着,开一下窗,有东西给你。”
想想他刚刚送的神经病玩意儿,花小满就没有欲望给他开窗。
“不要,你能送什么好玩意儿?”
高明顿了顿,“山村野外,的确准备不了什么好的,你,你凑合先用,等去了繁华一些的镇子,兴许能买到,合用的。”
花小满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想岔了,没有的事。”
高明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在车厢壁上一摸索,车窗倏地便弹开了。
花小满画画的手不由顿时,惊讶的抬头看着黑漆漆一片的窗外,循着浓郁的酒味,终于找到了隐在黑夜里的黑袍人。
“你从外头也能开开?”
“嗯。”
“那你刚刚要我开?”
“尊重。”
尊重你妹啊!
“那你现在又开?”
“对不住,这个给你。”
高明从车窗的格子里塞进来一大包东西,柔软的,带着不容忽视的温热。
“这啥?”
高明没说话,只一抬手,又把车窗给推了回来。
花小满脑海里隐隐有个猜测,她忐忑的打开两层布包,呵呵!
“这什么玩意儿?黑不溜秋的?”
“草木灰,用最细的罗滤过了。”
高明似乎在车窗外没走,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漠,说出来的话却还挺让人暖心的。
“村里的女人们,用的都是这个。”
这个时代的贫苦女人,来大姨妈用的都是用棉布做成的富贵袋装草木灰,富人家的女人用的好一些,也左右不过是棉花面不之类的。
花小满哭笑不得,“我谢谢你啊,不过,你想多了,我用不着这个。”
高明微微一愣,“你下午哭,不是因为来,来那个,肚子疼?”
“谁会因为来这个肚子疼就哭啊?神经病。”
生活的苦多了去了,肚子疼实在犯不着哭一场。
高明没说话,神色微微一滞。
花小满抬头,瞥着声音来处的方向,“怎么,你认识的姑娘会因为这个疼就哭?”
这么矫情,肯定不是劳动人民的闺女。
富家小姐?
“高明?”
没有一丝声音,也不知道是走开了,还是睡着了。
花小满撇撇嘴,把那包草木灰扎进了放到一边,人滚进了被窝里。
一觉醒来,车队已经又开始赶路了,火炉上温着手擀面,所以车厢里弥漫着葱花的香气。
岐黄坐在另一边座位上摆弄手里的一件男人衣裳。
“岐黄,什么时辰了?”
岐黄听见声音,抬起头,“小姐好能睡,已经快午时了,奴婢先到水给你洗脸吧?”
花小满点头,“这谁的衣裳?”
“是高睿大哥的,我帮着补一补。”
高睿?
花小满不由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这衣服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今天走的这路可真不平,颠簸的很,小姐竟然没给晃醒。”
岐黄只到了一盆底的水,却依旧因为马车晃的厉害,差点翻了,她赶紧端稳了,沉着颠簸不那么厉害了,扔进去一块帕子,打湿了递给花小满。
花小满擦着脸笑,“动若脱兔,睡若死猪就是我。”
岐黄笑起来,“小姐真逗。”
除了停车解决生理问题,一下午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天透黑的时候终于又到了一个山村。
还是没有客栈可以住宿,又是野外凑合的一晚。
上半夜守夜的是高睿,他靠在马车车辕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子。
花小满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便隔着车厢和他聊天。
“你多大了?“
“挺大。“
“你家里有老婆孩子吗?”
“有。”
“你们是兵吗?”
“不。”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说。”
花小满拍了拍车壁,“你是结巴?只能一两个字的崩?”
高睿摇头,“老大不叫我和你说话。”
“高明?他昨天和我聊了半宿呢,却不要你和我说话?”
花小满哼了一声,“他不是喜欢我吧?“
高睿笑了,“他家里有娇妻美妾,个个都比你好看,他喜欢你?“
这弄弄的鄙视。
花小满冲他的方向呲呲牙,无声的切了一声,道,“有娇妻美妾,还都比漂亮,那高明艳福不浅啊?”
高睿呲牙笑,却没接话。
“昨天他和我说,他的女人个个是个大家闺秀,因为来葵水肚子疼也会哭一场的那种娇滴滴的,能娶大家闺秀的,那家里条件指定不能差了吧?祖上有地?还是祖上有人做官?”
高睿才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呼啸,他一个翻滚跌到地上,那只飞箭狠狠的射向马车门,“砰”的一声,车门纹丝不动。
飞箭持续不断的射来,高睿一边在地上打滚躲闪,一边大喊,“袭击警报!袭击警报!”
花小满慌的一匹,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只好把早上温饭的锅罩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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