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大门敞开着,房东带着人畅通无阻地杀了进来。但是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只鸡在悠哉悠哉地走着。鸡看到了这些不速之客,呆立在了原地,一只脚还翘在半空中。而房东气急败坏,一铁锨拍下去,鸡惨叫了几声就没动静了。
“人都死绝了吗?姓郝的,你跟我玩空城计呢?”
怒吼之下,依然没有人搭理他,这片死寂透着一股嘲讽的味道,房东跟身后的人一挥手,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给我砸!”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还有这么不讲理的野蛮人。
人一旦变得亢奋,行为就会不受控制。房东带来的人就是这样,他们使出了浑身力气打砸,眼睛瞪得溜圆,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可是这样的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院落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在亢奋之下,他们很有可能把人给活活打死。
他们先把院落砸得乱七八糟,正准备向郝爸爸居住的套房发起进攻时,正房的门却突然开了。郝爸爸和佟童并肩站在那里,像是沙场上的父子兵一样。
房东的眼睛通红,拿棍子指着郝爸爸,说道:“姓郝的,跟你女婿一起当起了缩头乌龟?你女婿不是练那个什么道么,都是骗人的吧!”
“嗯,可能是骗人的吧!”佟童不再计较“女婿”这个称呼,而是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做的是文学事业,整天跟作家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门口有三四级的台阶,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确实心里发慌,佟童趔趄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坐在了地上。房东哈哈大笑,但是眨眼间,他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举起了手里的棍子,说道:“看我不弄死你!”
“别别别。”佟童站了起来,哀求道:“叔,我觉得这事的性质已经变了,你不是单纯地想要回这套房子,而是觉得你的目标没有达成,感觉受到了侮辱,所以才大打出手,对不对?”
房东居然歪着头想了想,接着便说道:“我愿意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我!”
“我确实管不着你,但是我很好奇,你身后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佟童便继续说道:“你们相信他会给你们好处?可他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合同还没到期,他就想把民宿收回去。他承诺你们的事,你们敢相信?”
三言两语,直中要害。佟童又补了一刀:“不信你们回想一下,他答应过你们的事,有几件做到了?”
这招离间计用得好,房东带来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佟童趁热打铁,又说道:“如果今天他把我们打怕了,那他有可能把民宿夺回去,但是你们能捞着什么好处呢?如果警察来了,把他抓走了,你们也得跟着坐牢。也就是说,有福不能同享,但是有难,你们可得同当。”
众人思量了一番,终于有一个年轻人率先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房东急了眼,让他们继续打,还扬言说,哪怕警察来了,也拿他没有办法。郝爸爸举起手机,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等会儿警察来了,你可别后悔。”
“后悔?我早就找好人了,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是我大哥的干兄弟,就算你报了警,赢的还是我!”
“好嘞,这话也录下来了。等着吧,你这句话,可把你的大哥还有那个什么副所长全都坑惨了!”佟童笑道:“在你眼里,一个乡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就大过天了吧?你还真是井底之蛙啊!市里的公安局有你认识的人吗?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赢呢?”
说话间,警车声已经由近及远了,众人害怕,纷纷丢盔卸甲,仓皇而逃。房东跺着脚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搭理他。他恼羞成怒,将怒火全都转移到了佟童身上:“老子劈了你!”
但是他还有行动,佟童却跳了起来,一脚蹬在了他的脸上!房东飞出去的那一刻,他还是懵的。怎么回事?这个青年明明站都站不稳,怎么力气这么大?上次见到用脚打人耳光,还要追溯到《大宅门》里面的七爷,可是人家只是打耳光,而佟童是直接把他踹出去了。这个功夫叫什么来着?
房东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佟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挨够了没有?”
房东还没答话,但是其他乌合之众却吓得手脚发软,逃也没力气逃了。正在这时,警察和郝梦媛一齐走了进来,众人更是垂头丧气。
原来,是佟童让郝梦媛去派出所待着的,他担心遇到房东说的那种情况——比如说遇到一个不作为的副所长,所以他提前跟港城的熟人打好了招呼。老牛原本就是警察出身,他现在慢慢恢复,让他打声招呼照应一下不是什么难事。佟童让郝爸爸也一起去派出所,但郝爸爸死活不同意,他已经麻烦佟童太多次了,所以这次他不能让佟童只身涉险。
于是,他们俩留在了民宿里,在房东踏进门的那一刹那,佟童就跟郝梦媛开起了视频聊天,直播院子里的情况。佟童开了静音,以免郝梦媛大呼小叫,让房东听了去。警察一看这群“歹徒”居然这么大胆,也被气得够呛,便立刻出动了。
在佟童的叮嘱下,郝爸爸将房东一伙说的话全都录了下来,在听到“副所长”的名字时,警察们面面相觑。果不其然,“副所长”要被房东给坑死了。
经过这一场惊吓,郝爸爸气喘吁吁,但是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求和:“警察同志,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就行了,只要他们认识到错误了,不再来我这里闹事了,我就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他们损坏的东西,我自己能修好。”
佟童和郝梦媛都觉得憋屈,但是他们理解郝爸爸的心思。因为,民宿还要在村里开下去,以后还要跟这群人做邻居。如果把他们关进了监狱,那这群人就彻底成了仇人,以后更出格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得给他们留条后路。
可是房东却并不领情,他对郝爸爸的好意嗤之以鼻:“姓郝的,你别得意,只要我想干的事,那就一定得干成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佟童想起了苏子龙,他犯了那么多错,依然不知道悔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低声劝郝爸爸:“叔,把好意表达出来就行了。如果他不领情,那也不要手软,只不过别让他知道就行。”
郝爸爸仰天长叹,他不求发财,只求平安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难不成,他也得效仿古代的大户人家,专门找几个护院的?
郝梦媛也心累了,接触了房东之后,她越发觉得这个大院的风水不好,所以才一个劲地出事。不管爸爸同不同意,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搬走了。刁蛮的客人她还勉强应付得来,毕竟客人很快就走了。但是房东不一样,如果继续在这里开店,那他们跟房东的矛盾就不会断。
房东喋喋不休地跟警察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重点强调,他想给郝爸爸一大笔钱,让他把民宿让出来,但是郝爸爸却不肯。这座房子是他祖上留下来的,老人家临终前交代,房子还是得自己守着,不能让外人打理,他迫不得已,才让郝爸爸搬走的。结果郝爸爸不讲理,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搬。
说到动情处,房东还抹起了眼泪,演技让人叹为观止。郝梦媛忍无可忍,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撒谎!前几年办你父母的丧事,我爸还给你钱来着!那都好几年过去了,谁留给你的遗言?警察来这里之前,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遗言之类的话,你明明就是觊觎我爸赚的钱!”
“臭娘们!大老爷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想必他在家也霸道惯了,经常这样说他的妻子,所以他才这么自然地呵斥郝梦媛。郝梦媛气得脸通红,硬要往前冲,房东随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砖头,朝她扔了过来。郝梦媛吓懵了,而佟童敏捷地将她往怀里一拉,砖头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
这次,和和气气的郝爸爸仿佛变成了一只被激怒的公鸡,不顾众人阻拦,就要跟房东拼命。在警察的劝阻下,他勉强平静下来,指着房东说道:“你听好了,咱们今天就立个字据,半年之后,我搬走,你把赔偿金给我,行不行?”
“半年太久了,我最多等你三个月。”
“行,那咱们就打官司,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怕耗。我非要把你送进监狱,让你吃几年牢饭!”
郝爸爸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其他人也在劝说房东,房东总算松了口。郝梦媛飞快地取来纸笔,把爸爸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双方还算痛快地按了手印,郝梦媛自言自语道:“合同都不管用,这个能管得住你么?”
房东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人扬长而去。郝梦媛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如果我男……如果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我还得让你赔医药费!”
佟童拉住了她:“不用吆喝了,只要他从这里滚出去,我就求之不得了。还有啊,你不要再内疚了,我从小练过铁头功,被砸这一下根本就没啥。”
郝梦媛又哭又笑,又有一种抱着他的冲动,但她忍住了。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头,她也不好意思再看佟童一眼。
郝爸爸的感激难以用言语表达,佟童便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郝爸爸真用他家的地建民宿,那一定给他留一个套房,盖房子的费用他都会出,他只是希望自己也能圆一个田园梦。
郝爸爸满口答应,让他把所有事情交给他就行。佟童打趣道:“你还没看过那块地呢,就答应我了,不怕被我坑了吗?”
郝爸爸正色说道:“如果连你都信不过,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信得过的人了。”
“……郝叔过奖了,不过,这次真的可以相信我。”
风波圆满解决,佟童准备回港城了。郝梦媛跑回了自己房间,拿出了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郑重地送给了佟童。她说,之前不好意思送,怕他想多了,但是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还是把这本书送给他好了。
佟童很惊喜,连说这礼物太珍贵了。直到他走,郝梦媛都没有说太多话。佟童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房东的气,郝梦媛说道:“不,他不值得我生气。”
“那你在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考虑清楚。”郝梦媛说道:“我拿不定主意。有一个人,我是继续跟他做朋友,还是鼓起勇气追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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