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一下松开手,退后几步,心脏狂跳,随即反应过来这些都不是真的!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可是小粉此刻痛苦的表情,和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注,都太过真实。
小粉突然跪倒在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按着胸口。
“小粉……小粉我,我不是有意的,刚刚是老疤,是老疤要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捅了你!我是……”我想扶起他,他却顺势倒了下去。
“小粉!小粉!小……怎么会这样?不是假的吗?不是幻觉吗!我怎么还不醒过来!”我崩溃大喊,“是谁?是谁他娘的在搞鬼!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我的回声。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都停了下来。
我跪坐在小粉旁边,风不吹了,蝉不鸣了,叶不落了,只有眼前发生的没有任何改变。
我看着躺在我面前的小粉,他双目紧闭,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一不小心碰到了他冰冷的脸,我连忙把手缩回去。
“不可能,不会的……”我坐在地上向后退,“小,小粉,我给你带了鱼罐头,你最喜欢吃的鱼罐头……我买了好多,你等着啊……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你等我!”
我连滚带爬的跑到背包前,打开背包,看到里面竟装的全是石头。
果然还在幻觉里!
我松了一口气,忙回头看向小粉。
不料,那只独眼恐狼慢慢从黑暗中走来出来,它右前脚踩在小粉的身上,呲着牙看向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嚎叫。
我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一边挥着一边向独眼狼冲过去,“滚开!”
独眼狼的眼睛霎时变了成暗红色,它避开我的火把后,反身把我扑倒在地,手里的火把被甩到了一边。
它迅速张开大嘴,我抬起胳膊顺势一档,被它一口咬住,它用力的撕扯着,我着实体会到了皮开肉绽的滋味。
我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敲击独眼狼的头部,它松开了我的右胳膊后,紧接着又咬住我的左胳膊,力气之大,好像我再用力挣扎,整个胳膊就会直接从我身体脱出。
“嘀!......嘀嘀!......”
我猛然惊醒,缓过神,发现天已经亮了,此刻我正坐在树林入口,咬着自己的胳膊……
“滴!......”
又一声鸣笛,我转过头,是我身后的大G发出的。
“小粉!”我马上站起来向驾驶座看去,空无一人,鸣笛声也停止了。
突然感觉胳膊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不禁愣住——淤青,划伤,抓伤,咬痕......
难道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走进这片树林,而且还在树林外跟自己搏斗到天亮?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这片树林,它阴森恐怖的如同被诅咒了一样,那个入口小路就像一条不归路,会吞噬着每一个走进去的生命。
闻着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冷汗直冒。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幻觉?刚想站起来,手指无意间碰到了身边的一根树枝,是我昨天进树林前捡的那根。
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有少许血迹,我摊开双手,看到右手的食指上有一道小口子,这是我在拉开鱼罐头时不小心划破的。
难道是因为伤口在没有愈合的情况下,碰到了这片树林里的东西,然后某种东西随血液进入身体,进而控制了我的大脑,最后让我产生了可怕的幻觉?
刚刚让我清醒的是鸣笛声,我回过头,这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鸣笛?
我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又差点跪下去,看来昨晚跟自己的博弈,一点都没留情。
我拉开车门,没锁?我忘记锁车了?如果不是小粉的话,难道是白爷?
我走向后备箱,心想,也许那老头是爱上了夹缝人生,又躲在后备箱里作妖。
打开后备箱,空的。
心里又毛了起来,我不会还在幻觉里吧?
刚刚的鸣笛声,这难道是第五个故事开始了?莫不是要开车撞自己?想到这里,我一下从车旁弹开。
这片树林太邪门了,赶紧走!
我捡起地上的背包,上了车。
在经过那片满是动物残骸的公路时,我一脚油门踩到底,逃命般的离开这里。
几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人烟,心也落地了。
经过手机营业厅时我停下车,打算买个手机,再补办张电话卡,也许白爷哪下会突然想跟我联系。
走进店里,工作人员看到我后都一脸惊恐,我从营业厅的玻璃上看到自己此刻蓬头垢面,一脸疲态,满身是伤......
这时保安走了过来拦住我,问我想干嘛。
我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剧组在附近拍戏,我是替身演员,这是戏装,伤口都是假的,怎么样,我们剧组的化妆师优秀吧?”
保安没说话,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我。
“大哥,这里可以补办电话卡吧?”我连忙转移话题。
“服务台在那边。”保安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眼神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得嘞,谢谢您。”
还好不是休息日,办业务的人不多不需要排队。旁人都错愕戒备的看着我,我以若无其事应对。
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湿巾,“先生,一会要拍照,麻烦您把脸上的妆擦一下。”
“啊,好好好……”
好在脸上没什么伤,只是泥。
办好后,我一溜烟儿的跑了上车,估计再多待一会,就要有人报警了。
我决定还是先回昨天的那个小旅馆,也许白爷回去过,而且当时这家旅馆是他选的,说不定不是偶然。
路上经过昨天的烧烤店,我减慢速度望了去,因为是大排档,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营业,透过玻璃看进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几分钟后就到了宾馆门口。
下车前,我特意先整理了一下自己,屡屡头发,掸掸衣服,胳膊的血痕用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下。
刚跨进旅馆,就看到五六个人围成一圈,不停的议论着——
“哎呀好可爱的猫呀!”
“是呀是呀,这雪白的毛真漂亮,不知道公的母的啊?”
“哎你们看它的小爪子......你也给我也抱抱呢!”
“是不是看屁股就能看出公母啊?”
“哎你色不色啊……扒哪呢?”
我心说,小粉?
我连忙跑过去,一边扒开人群一边喊着,“哎我说,都别动都别动,是我的是我的!”挤进去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前台小姐怀里抱着一只白色龙猫......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诧异的看着我......
“是我的——证件,开房,谢谢。”我掏出身份证,尴尬道。
昨天我跟白爷住的房间正好空着,我就还要了那间。
冲完热水澡,躺在床上看着这两条惨不忍睹的胳膊,伤口一阵比一阵疼。
可能是因为天太热,有些地方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昨天跟自己折腾一晚,现在两个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中途醒了一次,看了眼手机已经睡了一天了,白爷还是没有消息,翻个身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树林,小粉站在树林深处,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到他的面前。
我停下脚步,我们互相凝望。突然,他身后出现一条巨型青蛇,在它咬向小粉的瞬间,我想提醒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最后一下急醒了......
我看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心脏猛烈地跳着,想着刚才巨蛇那一下到底咬到了没?
这时,隐隐约约听到卫生间花洒的声音。
我猛地坐起来,感觉胳膊怪怪的,低头一看,两只胳膊已经被包扎好了,旁边的床上还放着医用纱布,碘伏,消炎药之类的东西和吃了一半的鱼罐头。
水声停止了,卫生间的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白爷。
“嗬,臭小子醒啦?干嘛看到我这么失望?”白爷一丝不挂的走出来,搓着胡子,“我知道你想见谁。”他朝卫生间里喊了一声,“行了,洗完就别躲了,出来吧,被发现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爷,心说,不可能吧?居然一起洗?
我死盯着卫生间的门口。
果不其然,听到了白爷无情的嘲笑声,“我说你小子啊,哎……经历这么多事怎么还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我恼火的看着他,“你之前又一声不吭的跑哪去了?”我伸出双臂,“这你给我包的?”
“我哪有那手艺。”白爷穿上浴袍,跟我面对面坐在床边,“降谷包的。”
我低下头,看着纱布整齐规律的缠绕着,想想白爷平时连扣子都能系串的人,怎么可能包的这么好看,这时我才注意到,纱布打结处的那两个蝴蝶结。
“他现在人呢?”我问道。
“隔壁旅馆养伤呢。”白爷用毛巾擦着头发。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我急得跳起来。
“你小子是穿天猴啊,要上天啊!”白爷举起手里的毛巾就要抽我。
“我是伤患!”我忙举起两个胳膊,“你快说啊,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了?哎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吧。”我连忙穿上鞋。
白爷按住我,“你给我消停的坐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睡觉也不让降谷休息啊?”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那你快说!”心想,不会真是在树林里被我捅了吧……
“你是不是在树林里邪气吸多了,把脑子吸坏了?现在还幻觉呢?不是前几天为了救你掉下悬崖了吗,然后右脚骨折了。”白爷躺到了床上。
“骨折?”我一下想到了什么,坐到白爷床边,“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树林,还知道我中了幻觉?”
白爷踹了我一脚,“去去去,回你自己床上去……不用担心,没大事,不然哪能过来给你包扎啊!其实本来都快好了,后来又伤了一下。你快回你床上睡觉去!”
那老头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
我掀开白爷的被子,“我在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树林?那声突然叫醒我的喇叭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白爷一下坐起来,“你个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这么大还闹觉啊!”
我目不转睛的瞪着他。
“行,你非要知道是吧。”白爷突然憋着笑,说道,“降谷的车上按装了追踪系统,你去哪我们当然知道,他还装了摄像头和什么远程操控还是什么的,哎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就是人不在车上,也能控制那辆车。”
难怪我好像去哪里他都能找到我,之前在悬崖也是,小粉能那么快赶到,原来是这样。
白爷继续道,“然后我们就看了一出大戏……我们看到有个二货在树林边给自己打了一顿……”
接着,那死老头竟然笑出了猪声......
我顿时一股无名火上头,吼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我可是从天黑一直跟自己较劲到天亮啊!你看我这胳膊!”
“你别急啊,是降谷说再等等看的,然后他就捧着手机一直笑,最后整个人从床上翻了下来,刚好又压到了右脚,就那样了,他还趴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呢......”白爷笑的喘不上气。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气的牙齿直打颤。
这两个没人性的,没一个好东西!这老头当时也肯定是笑的差点送了命!
我强压怒火,问道,“我是不是在捡起树枝后就出了幻觉?”
“啊对啊,你后来被喇叭哔醒坐在地上琢磨时,降谷就说:终于想通了。”
白爷搓着胡子意犹未尽的回忆,“你拿起树枝那一刻,就跟鬼上身了一样,先是坐在一旁不停嘟囔,然后就开始掐自己脖子,刚消停会儿又拿个破树枝乱捅咕,接着抱着一块石头哭,最后还对一只兔子发火,还咬自己,要不是看你胳膊都快要咬断了,降谷还不会按喇…….”
白爷跟我的眼神对上后,马上闭嘴,贼笑也憋了回去。
我一脸不悦的回到床上,背对着他躺下。
枉我还一直替这俩人担心,他们倒好,居然笑着看我自残到天亮!
“小白白?生气啦?别呀,我们这不是看到你回来后,马上就过来给你处理伤口了嘛……”
白爷看我没理他,又轻轻踹了我几脚,“我负责任的跟你说啊,我们来给你包扎时可是一点都没笑,特别是降谷,看到你的伤口后一直皱着眉,全程一个字儿都没说……你当时毕竟跟摄像头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我们也没想到你伤的这么重,降谷给你包扎完,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在你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给我劝回去休息。我这不也是看你没什么事了才跟你笑笑嘛……我,我当时看到你的伤,也心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白爷见我没什么反应,轻声道,“睡着了?那什么……小白白,你早点休息也好,明天你老头请你吃炒青菜,还去那家烧烤店,他家味道真不错的!你到时候要是觉得不合口味,我就把他们的锅借来,亲自去后厨炒给你吃。”
我没理他,撇了撇嘴,这老头最后这些话还像个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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