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疤是他杀的?
“你杀他的理由呢?”
“私仇。”小粉淡淡说道。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还是他刚刚说的白爷。
“你说还有一次是白爷……是什么意思?难道白爷也要杀我?”我冷笑道,“那老头胆子小的,动不动就被吓到房颤,说他杀人?杀鸡他都不敢!”
小粉轻蔑的笑了下,“你对白爷,了解多少?”
我顿时语塞,是啊,我从来不曾了解过白爷,即便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无法看清他。但仅凭这点就去怀疑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人,未免太荒唐。
我看着小粉,“我相信白爷!”
小粉眯起眼,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一边嘴角轻轻勾起,“白爷如果听到你这样说,一定会很得意。”
我与他对视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本以为一起经历了昨天的事,我们会变得亲近一些,但此刻,眼前这个人比起初次见面时,更让我觉得陌生。
小粉的身子忽然前倾,贴在我的耳边说道,“老疤,就是白爷安排去杀你的。”说完起身离开。
我冷汗直冒,僵硬的呆坐在地上……“白爷……不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粉道,“想知道,自己去问。”
我跟白爷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杀我?没理由的!我想反驳,却想起了白爷以往的惯性失踪和他这次的“提前预知”,还有他在信中最后说的那句“勿念”。
到底要我勿念什么?勿念......二十多年的感情?
我看向小粉,但是小粉又有什么理由骗我?
脑子一团乱,心脏猛烈的跳着,每跳一下,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落在我的胸口上。
我无法接受这看似平静的生活,实际上却处处隐藏着杀机。
突然觉得闷的喘不过气,我撑着地,一手用力的按住胸口,脑子里全是小粉刚刚的那些话。
我看向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嗓子一腥,一口血吐了出去……
我顿时吓傻了,这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昨天那些恐狼也没有伤到我,我连忙看向小粉。
不料,他似乎也吓了一跳,皱眉说道,“还是发作了,起来,快走!”他一把拉起我,似乎状况在他意料之中,但严重程度又在他意料之外。
发作?发作什么?
眼前这个人,让我越发的抵触,他好像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但又什么都只对我说一个开头。
我推开他,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的树才勉强站稳,“把话说清楚再走!”
小粉叹了口气,“好。”
他走上前,突然抬起手迅速挥下,我的脖子霎时一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是那种只有在深山老林里才能见到的木屋。
屋子简陋但很干净,屋内东西整齐的摆放着,跟我之前住的二楼比也宽敞了不少,我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此刻胸口连轻轻呼吸都会觉得疼。
“你醒啦?你可真能睡,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门口传来一个女声。
我转头看去,一个扎着高马尾,长相甜美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紧身白色短体恤,露着***,下身穿着热裤,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显露无疑。
她端着一个脸盆走进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女孩子坐在我的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我天生对有酒窝的女孩子没抵抗力,看她看得出神。
见我没说话,她接着问道,“怎么了吗这样看着我?”
我有些难为情,马上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低着头,“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这里是?”
她笑道,“打扰?怎么会打扰?这里是你家啊,哥哥没跟你说吗?”
“哥哥?”我忽然想到了当时打晕我的小粉,对了,那小子跑哪里去了,难不成那小子就是......
“是我。”小粉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边,还换了一身黑衣。
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换了,同样的黑衣黑裤。我看向眼前的女孩子,不由脸红到脖子。
“你害什么臊啊,衣服是我给你换的。”小粉说道。
我一阵尴尬,恼火道,“我说什么了吗?倒是你在瞎想什么!”
胸口猛的疼起来,我剧烈的咳嗽,每一声咳嗽都会使痛感加剧,我几乎缩成了一团。
“你没事吧?”那女孩子见状,连忙过来帮我拍背,一时弄的我更不知所措。
心说,白一啊,你能不能有点傲骨,一见到漂亮女孩儿就这德行,这点怎么就不能随随白爷?想到白爷,突然记起几天前在树林里,我跟小粉还没有结束的对话。
我抬头看向小粉,他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还没等我开口,只听他说,“跟我走吧。”
又是这四个字,之前因为这四个字我差点连命都搭上。我不由苦笑,如今这四个字不知道又会让我遇到什么……
我慢慢的走出门,惊讶发现,这间木屋不是建于平地之上,而是建在一棵很粗壮的树上。在这间房屋的右侧,还有一个比它略矮半米的房屋,两个房屋之间用一条旋梯相连。
奇怪的是,周围二十米内竟只有这一棵树,它就像是一座孤岛上骤然伸出的一只手,不遗余力的擎起了两个木屋。
脚下有一条木质的楼梯,四十五度角架在地面上,楼梯下的左右两边种满了花,花的周围还用各种不同的石头围出了一对翅膀形状的花圃。
我来到花圃前,左边是向日葵,右边是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花的叶子很奇怪,是三角形的。
看得出来,这片花铺被很用心地打理着,但是为什么种的不是猫薄荷?我心生疑问。
回头望去,树屋后面还有一条横贯花圃边缘的小溪,从树林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
小粉此时就站在小溪的一端,静静地看向我。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我跟在小粉身后,走了没有五分钟就开始喘了,胸口不时的刺痛,感觉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按着胸口,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小粉似乎察觉到了我状况,他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继续走着。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小粉突然停下来,看向远处,我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望了去,隐约看到大约十米外的灌木丛中有一小块空地,中央好像插了一个什么东西,小粉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走上前去。
走近后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墓地。
小小的坟包上立了一块半米长的木板,上面什么都没有刻,墓地周围很干净,没有杂草,木板上也没有灰尘。
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默默地注视着这块墓碑,心里异常的平静。
“仙灵界每三十年,都会派仙灵来凡间接选灵选中的生灵去仙灵界。所谓选灵,就是从凡间的生灵中,选出可以晋仙的生灵。”
小粉的脚步很轻,他走到我身边停了下来,他看着我,我看着墓碑。
小粉继续道,“二十六年前,我和两个妹妹跟你的父母相遇了。”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原本平静的心,悄悄起了波澜。
小粉转过头同样看着墓碑,他说,生灵如果有了人形,就会被称之为恶灵,恶灵同样在选灵的范围内,晋仙后,便会成为仙灵。
那天按照仙灵界以往惯例,由小粉到凡间带选中的恶灵回仙灵界,不料中途出了点状况耽搁了一些时间,更糟的是,小粉的两个妹妹因为一时贪玩,竟偷偷跟着他一同到了凡间。
当小粉发现其中一个妹妹时,被告知她与另一个更小的妹妹走散了。
选灵当天,仙灵有一炷香的时间往返,超过一炷香后,仙灵界就会拒绝仙灵返回。仙灵界与凡间就像有一个隐形“通道”一样,超时关闭。等到下一次的选灵时,通道才会再次开启,也就是三十年后。
他们找到最小的妹妹时,已经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粉带着她们走到了这片树林,当时天色已晚,天空飘着小雨,路面很滑,他们一不小心掉进了山谷,想站起来时发现已深陷沼泽,沼泽很快就没过了脖子。
立时,小粉的手腕被抓住,那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他抬起头,看到了我的母亲。
小粉走到墓碑前,轻轻的擦拭着。
他的背影温柔,孤独。
小粉蹲下,一只手扶着墓碑,“她带我们回到了她住的木屋,然后我们见到了你的父亲和刚出生不久的你。你的父亲问起我们的名字和来历,因为不便多言,我们都沉默着低下头。你的母亲走过来,轻轻的环住了我们,那个拥抱,很温暖。”
小粉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向墓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他继续道,“后来有一天,你的母亲说她给我们取了名字,她说我们是在山谷中遇见的,还说我们是他们见过的最清澈的灵魂,是上天降福于他们。于是,‘降谷、降澈、降灵’,成了我们在凡间的名字,你刚刚见到的,就是降灵。”
原来小粉叫降谷,是我的母亲给他取的名字,我在心里默默叨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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