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想着追查“真凶”,却没有料到这成了一场席卷春城的风波。
这个年代的小轿车,无论是否昂贵,对于个人来说,只要不是用来开出租赚钱的生产资料,就是妥妥地奢侈品。
有私家车的人,大多有钱,而且也多有闲。
以往的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管是维修还是保养,虽然明知道在这个汽车修理部会被黑,但是却不知道到下一个修理部会不会更黑。
因此,他们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花钱消灾。
但今次不同,他们不光看到了一个“良心修理部”,还抓住了严重危害汽车健康的实锤。
不要指望在这个年代能够先富起来的人温文尔雅。
他们这群人的战斗力爆表,席卷过一个汽车修理部,就一片狼藉。
在这寒冷的冬季里,他们热气腾腾,但是好多修理部却如坠冰窟。
修理店的老板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德国小伙费力克斯裹着军大衣,在寒冷的春城街道上游曳。
他名字里的费力克斯,是幸运者的意思。
他一如名字一样幸运,从职业高中毕业后,竟然考入了于汉堡-哈儿堡工业大学,读到了最热门的机械制造专业。
毕业后,更是进入了可能不是德国最好,但是却是第一大的大众集团。
可当他以为自己的好运还会继续的时候,他却被通知自己被选中了,要被派去位于远东的中国工作。
他打听了工厂里的老工人,他们都说中国是个很差的地方,不如巴西,也不如南非,甚至还有人觉得印度都比中国强。
他不想被派到中国,去找领导,领导却告诉他,你如果不想去,那就申请离职吧。
觉得自己满头都是霉运的费力克斯不觉得自己离开了大众,是能去巴伐利亚发动机厂还是能够去梅赛德斯奔驰,他低下了头,决定来中国。
经过了一系列的转机,他终于落地在了中国。
他在飞机降落的时候,就看到了下面土里土气的城市,当他知道这个城市,是这个国家的首都,是最繁华的城市的时候,他对这个国家就更没有期望了。
当他乘坐十余个小时的火车,摇摇晃晃地来到位于北国的春城,他已经彻底认命了。
既然来了,就工作好了。
虽然这里的环境很差,但待遇还不错。
他作为一名德方的工程师,基本不用干什么活,只要每天装模作样的巡视几圈就行。
尽管他觉得这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但是这是在工作不是嘛。相比于在德国本土上班,还有一份不菲的补贴呢。
自己虽然浪费了一些生命,但却也相当于从公司白拿钱了不是?这波血赚!
调整好了心态的他,就像是一头活的快乐的猪。
每个月没什么花销,攒下的钱,都快够在老家汉堡,买下一套房子了。
可就当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生活的时候,他却发现厂子里的工人,几乎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是动乱了么?
还是怎么?
连懂德语的翻译,都找不到了。
就在他担心会不会被核弹轰炸,想要找地下掩体躲藏一番的时候,他才看到了德文备忘录上写了,这是中国人的“新年”。
明明一月一日都过了,还过新年,太奇怪了!
可是,食堂师傅都放假了,他也找不到吃的,只能裹紧配发的深绿色的棉衣,在咆哮地西北风里,出来找吃的。
他心里有些犹疑,有些忐忑,他对汽车厂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可当他走到外面的街道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外面也没有吃的。
一个个看着像是餐厅的地方,也都关了门。
甚至,等下午四点之后,天开始黑了,街边的商铺,连灯光都没有几个。
他只能沿着这条路向前,直到他发现了一个有灯光的地方。
他满怀希冀地走了过去,却发现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餐厅,而是一个门口停满了汽车的店铺。
拆洗清洁发动机油路是一个细致活,变速箱也同样如此。
关飞做不来,他找的那两个小伙计也做不来。
只有林亦能做。
林亦虽然动作干净利落,麻利的不像话,在两个学徒眼里,就像是表演魔术一样。但林亦始终只有一双手,速度还不够快。
可牛伯姨已经吹出去了,总不能糊弄着做,等着日后出问题砸口碑。
林亦只能一板一眼的做着拆卸。
费力克斯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着,虽然他很想去找吃的,但是他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因为,没有在汽车厂外,比这更像自己家乡的地方了。
虽然这里的汽车,都是八十年代的老古董车型,虽然修车的房子看上去低矮简陋。
可他在这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汽车味道。
他就像是一只觅光的蝴蝶,进入了垂着几床棉被的修车间。
他看到有人正在拆捷达老古董的发动机,那台发动机他也拆过,是他读技校时候的考试内容。
那场考试很难,只要拧一颗螺丝的顺序不对,扭力不对,就会挂科。
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挂科了,他是那少数的三分之一的幸运儿。
他可不认为,在这个落后的国度里,有人能够正确的拆卸发动机。
当他看到那个正在拆发动机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初中生的时候,他更加确定这个发动机要被他拆坏了。
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里连个扭力扳手都没有,还想拆发动机?”
关飞最先听到了这句鸟语,他这才发现这个穿军大衣的,是个外国人。
他不管语言通不通,上去就想要盘问一番,这时候正在拧螺丝的林亦,忽然也迸出了一句关飞听不懂的鸟语。
这句话在费力克斯听来却颇有挑衅意味,“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关飞这才拍了下脑袋,焕然大悟,“厉兄弟能在德国工程师那里拿到化油神器,可不就懂德语,我怎么忘了捏?”
费力克斯走过去仔细看,林亦也没停手,继续拆卸。
“竟然没错?”费力克斯看到林亦的手法没错很是惊讶,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这熟练度足有A级了吧!自己当年考试,也才B+。”
林亦用锤子轻锤了一下发动机,发动机整个散开。已经被冲洗过的油路里,残留的机油洒了出来。
他随口问道不请自来的德国人,“你知道这台发动机,有什么故障需要拆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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