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站了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
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头,一个穿着唐装拿着罗盘的中年人站在坟茔地中间,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佳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戴着帽子站在一边。
“你个死丫头!”
李德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李佳,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李老板,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管教自己的闺女,有你什么事?”
李德爱这两天基本上没怎么吃饭,气都气饱了,此刻更是觉得喉咙发堵。
眼前这个拦着自己的,就是在车上威胁自己的人。
“李老板要是想看着自己的厂子破产,那就尽管打,我不拦着!”
“你......”
李德爱被噎的差点翻白眼。
现在自己完全被人拿捏住了。
“李老板,时辰马上要到了,请各位准备好吧!”
“干什么?”
李德爱和其他兄弟三人立刻警惕起来。
“你们是李珍的兄弟,现在她要起棺,这件事难道还需要别人来做吗?”
李德爱想要拒绝,但是看到对方的眼神,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白事先生喊了一声时辰到,兄弟四个就开始挖土。
“这回不需要我们了吧?”
李珍死了差不多二十六七年,骨灰盒早就腐烂的没了影子,即便如此,兄弟四人都本能的抗拒,谁也不想动手去弄那些散落在土里的骨灰。
“我可以代劳,但是铝合金门窗厂今天就会玩完,还有你,今天就会被抓到派出所。”
张一鸣的声音响起来。
看着张一鸣,几个人目眦欲裂。
“张一鸣,都是你捣的鬼是不是?”
“如果你们要说这是捣鬼,那就是吧,那天我说过,你们会求着我把姑姑的坟迁走,你们决定吧,我电话上的这个号码就是胡杨林的,现在,你们要么求着我,把李珍姑姑的坟迁走,要么我拨通这个号码,大家一起嗨起来。”
张一鸣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电话。
胡杨林!
李德爱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唾沫,真的是胡杨林,张一鸣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驱使胡杨林帮他对付自己。
胡杨林是何许人,那是他眼里根本就不可能触及的人啊!
“张一鸣,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已经对你一再忍让了!你要是再这么咄咄逼人,别怪我们玉石俱焚。”
李德海看了一眼已经裸露在外的骨灰盒的残骸。
“王浩,给宁副局长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请李经理到派出所和他谈谈非法侵占公司财物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浩立刻拿起电话。
“慢着!”
李德爱看着王浩,他那天是亲眼看到王浩和副局长关系匪浅的样子,他相信张一鸣说的话不是在吓唬他们。
“怎么,决定好了?”
李德爱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李佳也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一股恨意。
“张一鸣,算你狠,我们请求你把大姐的坟迁走。”
李德爱到底还是咬咬牙忍了。
为了争一口气就把自己的事业前程都搭进去,不划算。
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气他早晚会出。
“你们呢?也同意?”
张一鸣看向其他三人。
老四最先开口,表示同意,他在这件事里的立场本来就不是最强烈的,大姐死的时候,他才四五岁。
李德海犹豫了一下,也点头表示同意。
最挣扎的是老大李德华,因为他年纪最大,和大姐相处的时间最长,当初母亲临终交代这件事的时候,也主要是交代给他,现在要点头,就代表着他违背了母亲的遗言。
但是想到自己的闺女,李德华咬咬牙,也点头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动手吧,把姑姑的骨灰从里面清理出来,一点也不能损坏遗失,先生说了,只有经过亲人的手,姑姑的灵魂才能有所依附。”
事到如今,四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硬着头皮趴在坟坑边缘。
身后,王浩,带着自己十几个兄弟,围成一圈。
吹唢呐的人一直没停,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吹出了一支鼓乐队的感觉。
天光将要大亮的时候,终于把骨灰清理出来,装进崭新的骨灰盒。
“姑姑,我带着您去找江叔叔了!”
骨灰盒被李佳抱在怀里。
虽然李佳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姑姑,但不知道是不是有血缘在,还是什么原因,李佳抱着骨灰盒的时候,竟然觉得和姑姑是心意相通的。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姑姑此刻一定是高兴的。
“张一鸣,你答应我们的事呢?”
“等姑姑入土为安之后,这件事就解决了。”
张一鸣没回头,跟李佳肩并肩下山,十几个黑衣人跟在后面,隔开了李德海兄弟几人的视线。
“老二,都是你养的好闺女,白眼狼,你就等着被她害死吧!”
李德华一肚子的气没处撒,恶狠狠的撂了句话,就急忙下山了。
他总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阴深深的。
不知道是母亲还是大姐,总之,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留。
下山后,张一鸣跟王浩辞别。
这次,基本上都是王浩出面帮他办的这件事,但是以他们的关系,实在不必说谢谢。
张一鸣和李佳抱着骨灰盒,带着白事先生直奔大兴安岭。
这一次,江休没有再隐藏自己。
当他听到张一鸣怀里抱着的骨灰盒是李珍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这个世上,只有他最清楚,江流和李珍的感情。
他的记忆里,还清楚的记得李珍梳着大辫子,笑着喊他一休哥的样子。
这些年,尽管他知道李珍葬在什么地方,可是满山的坟茔,他却找不到哪一个是属于李珍的。
现在,张一鸣带着李珍的骨灰来了,江休激动的双手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江叔,你来吧!”
白事先生把并骨的一些仪式做好之后,张一鸣把骨灰交给了江休。
江休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小心翼翼的把骨灰盒放到了江流的骨灰盒旁边。
“阿流,阿珍来陪你了,你们终于能够长相厮守了!”
江休的声音一直都在抖着。
等到坟茔重新填土完,江休忽然转过身,给张一鸣深深的鞠了一躬。
“江叔,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江休是长辈,也是干爸最信任的人,这样的大礼他实在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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