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进入酒店房间之前,张一鸣在门口站住了。
隔着这道门,张一鸣忽然有些怯步。
他不害怕张召亮,他只是有些胆怯张召亮和他一样的背景。
他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是重生而来的。
甚至千禧年的那个除夕,他还觉得孤独。
可这不意味着他就渴望张召亮这样一个‘同路人’来缓解自己的孤独。
樊智胜的心情也一样。
她终究还是担心。
那个东西一天不交给她,她的心就没办法落下。
“樊姐,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进去。”
“不,我要进去。”
樊智胜想也没想的就一口拒绝。
张一鸣沉了一下心,推开了门。
房间里,张召亮坐在沙发上,四个彪形大汉站在周围。
张召亮的头上还戴着鸭舌帽。
“几位辛苦了,楼下咖啡馆喝两杯咖啡,我来买单。”
几个大汉也没说话,点点头就出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张召亮,张一鸣和樊智胜。
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和诡异。
樊智胜的眼睛一直落在张召亮的肩膀上,炙热的似乎要把张召亮的肩膀烧出一个洞。
张一鸣在张召亮的对面坐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
“张一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想要炫耀吗?想要羞辱我吗?”
张召亮先开口了。
这让张一鸣颇为意外。
他以为,张召亮心急如此深沉,会比他更能沉住气,想要让他开口,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没想到......
“如果我们此时角色互换,你最想做的事是炫耀是羞辱是吗?”
“难道不是?”
张一鸣看着张召亮,有些失望。
长久以来,张召亮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阻碍和麻烦。
不夸张的说,几乎是在他重生路上遇到的最大的绊脚石了。
一直隐而不现,让人无形之中感觉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张召亮,明人不说暗话,我让人带你来,是想要跟你谈一谈。”
“谈?哈哈,谈什么?”
张召亮大笑道。
“你觉得我们是对手吗?”
“对手?”
张召亮忽然站了起来,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樊智胜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她总觉得,张召亮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两个人生气吵架,张召亮的情绪都是很稳定的。
可是刚刚,在拍卖会现场外面,张召亮简直成了一个疯子。
毫无理智可言。
“难道不是吗?”
张一鸣依旧稳稳的坐着。
“张一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张召亮的脸一直都被鸭舌帽遮挡着,只能看到鼻子、嘴唇这部分。
但即便如此,他眼底所透出的狠毒和邪恶还是能够让人清楚的感受到。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哼,少来假惺惺的了,你和我是一类人,都是充满了野心,只不过我比你更光明坦荡,我要的东西从不掩饰,我会大大方方的争取,不像你,在人前一副嘴脸,人后一副嘴脸,虚伪。”
张召亮以为张一鸣会生气。
可是,张一鸣只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
别说是生气,就连眉眼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智胜,我不知道他跟你承诺了什么,但是我跟你打赌,他是在骗你。”
“张召亮,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张一鸣比值得信任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樊智胜之前曾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站在张召亮的一边,差点毁了张一鸣的全盘计划,她心里一直很愧疚。
好在最后捷森这个项目拿下了,但依然没办法让樊智胜释怀自己之前曾经做过的事情。
现在张召亮当着她和张一鸣的面这样说,让樊智胜心里的那份愧疚和耻辱被扩大。
“张召亮,我可以告诉你,诺基亚和SANXING的代理权我志在必得。”
“不可能!你以为吕前拿了一点渠道资源就要成功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做的工作远远比你们要多的多,我张召亮之前的几步棋差一招被你夺了,我认栽,但是这件事,张一鸣,你必败无疑。”
张召亮冷哼,语气十分的自负和坚定。
“是吗?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殊难预料,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
“诺基亚和SANXING果落在你手里,那么我退出这个行业,终生不能踏入,反过来,你退出这个行业,如何?”
现在是法治社会,张一鸣不可能对张召亮做出什么人身伤害的手段。
当然,他也没指望张召亮会真的遵守约定退出行业,他只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张召亮能够专注于这个赌注,不要再频繁的制造其他的麻烦。
因为除了争取诺基亚和SANXING的代理权,这一年,他还有另外两件非常大的,关乎于他整个行业布局的大事要做。
所以,他开出的赌注很大,就是希望张召亮能够点头同意。
“我不信你能做到。”
“我们可以立字据。”
张召亮真的心动了。
虽然他和张一鸣一直是对立的关系,但是对于张一鸣的为人他是知道的。
毕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不可能对对手不了解。
他知道张一鸣很重承诺。
他脑袋里有很多未来通讯行业发展的内容,可是他自己也知道,他掌握的东西都很肤浅。
都是大方向上的,可是具体的细节他却没有办法知道的特别清楚。
他之所以处处落后于张一鸣半拍,就是因为这一点。
而且,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最大的阻碍就是张一鸣,张一鸣是他成就野心路上的最大的绊脚石。
如果这颗绊脚石没了,他的路就会好走的多。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你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立字据。”
张召亮鸭舌帽下面遮挡着的脸现出一丝丝的挣扎。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你想听实话?”
张召亮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要让你赌输,彻底退出这个行业。”
张一鸣站起来,与张召亮对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张召亮抬起头。
张一鸣第一次看清楚了张召亮的长相。
有那么一瞬间,张一鸣觉得自己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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