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回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正好和准备离开的马永恒迎面碰上。
马永恒看着张一鸣,眼神很犀利,这种犀利不是仇视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猜测和揣度,张一鸣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马永恒。
一个从小出生于商贾世家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神和气质。
“张一鸣,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啊!”
“和你没办法相提并论。”
张一鸣从来不想彰显自己的身份或者财富,所以话说的淡淡的。
“张一鸣,你想做电池生意?”
“不是我,是我表哥。”
“不管是你还是你表哥,我都希望你清楚一点,在申安或者整个华州,没有人能在我们马家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个生意,我们想要碾死谁,就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马永恒身上的纨绔公子哥的样子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涩的鹰隼般的年轻商人形象。
但是,马永恒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做生意就是靠几句狠话就能做成的话,那这个世界的商场早就乱套了。
“谢谢你的忠告,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张一鸣淡淡的看了马永恒一眼,然后就准备离开。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马永恒伸手拦住了张一鸣。
“我信不信不重要,做生意和打仗一样,各凭本事,而本事不是靠一张嘴说出来的,慢走!”
张一鸣把马永恒的手轻轻的挪开,然后大步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马永恒站在原地,看着张一鸣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
“我妈醒了,张一鸣,我妈醒了,你快看。”
看到张一鸣过来,彭斌立刻抓着张一鸣的胳膊,把张一鸣拽到了重症监护室的大玻璃前面,满脸的开心,像个孩子一样。
张一鸣朝着里面看,与彭斌的母亲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从这道视线里,张一鸣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温柔但又倔强的女人。
“张一鸣,我妈醒了,她没事儿了,我不会失去她了。”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一鸣很为彭斌高兴。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亡,人生只剩归途,别说是彭斌这个年纪的人,就是四十岁五十岁的人,面对父母的离世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的。
他前世就是用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才慢慢的接受了母亲离世的现实。
“鸣子,之前给我妈献血的那个姐姐呢?”
因为张一鸣对他们母子的恩情,张一鸣在彭斌心里的地位一跃成为了最亲近的人,所以称呼也从张一鸣变成了鸣子,之前母亲生死未卜,彭斌也没时间过问甘九妹的事儿,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另外一个救命恩人。
“她回东湾去了。”
“她自己一个人啊?”
“嗯。”
“鸣子,你咋能让她一个人走啊,我看她抽完血人都不行了,脸唰白唰白的,她自己一个人走路上出危险了怎么办啊?”
听到张一鸣的话,彭斌有点急了。
“我也不知道她走了,要是知道的话,我不可能让她走的。”
“哎呀,都怪我,鸣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呗。”
张一鸣不好给他和甘九妹的关系定性,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办法看清楚自己的心。
“我看不像,普通朋友能为了你就把自己身体里的血那么哗哗的往外抽?”
张一鸣没想到憨厚的彭斌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难道甘九妹对他的感情就这么明显吗?
“我明天要去东湾办事,这些东西就给你留下,你来回折腾也没时间出去吃饭。”
张一鸣从护士站把之前买的那些东西都给彭斌留下了。
“办事?你是去看那个小姐姐?”
彭斌这回倒没客气,把东西接过来之后,看着张一鸣挤眉弄眼的打趣。
“是,顺道去看看她,阿姨这边你就辛苦点了,我还得回一趟学校,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呼我。”
“去,我之前看着何音了,你回学校是去看她?”
呃。
张一鸣还真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彭斌,这小子看起来是个愣头青,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没想到心里还真是能装事儿,啥也瞒不过他。
“是,她之前开的药我得给她送回去。”
“去去,何音也算是咱们南大的校花了,你小子真是有艳福。”
彭斌嘿嘿笑了一下。
校花吗?
张一鸣忽然就想起了L强东的那句话:我这个人是个脸盲,她长的什么样我分辨不出来,在这点上他和L强东还真是有点类似,他平时很少注意别的女性,何音之所以吸引他,让他前世里对她痴心不改,并不是样貌,只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何音对他露出的那抹善意的微笑。
一笑误终身,就是这句话了。
张一鸣拎了中药离开医院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学校,他先是到日杂去买了一个砂锅,然后直接回了溪湾豪城的出租屋。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
此时阳光已经有些淡下去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落在地板上,莫名的就让人心中生出一种归家的温暖。
张一鸣进门之后,直接推开了厨房的门。
厨房也很干净,锅碗瓢盆都是崭新的。
不用想,这也是甘九妹提前买好的,而且因为前世的了解,他能很顺利的就找到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
张一鸣前世里看奶奶秦芳熬过中药,所以并不是很陌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中药清洗干净放入了砂锅,张一鸣一直等到水开之后关小火才出了厨房。
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昨天进到屋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加上中途有事,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的参观各个房间,正好现在有时间,张一鸣随手推开了主卧的门。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床上的被单是浅灰色的格子,十分的干净利落,墙角还放了一个小架子,架子上摆放了十几本书,张一鸣扫了一眼,都是世界文学名著,看成色,书也是新买的,架子上还放着一盆昙花。
他知道,甘九妹最喜欢的花就是昙花,前世里,他还曾经和甘九妹彻夜等过昙花的盛放,也就是那夜之后,甘九妹决定放弃对他的追逐,转而接受了别人的求婚,远嫁他乡,从此天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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