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漫天无星月,伸手不见五指。
压抑,死寂,冰冷,充满了令人心颤的气氛在虚空萦绕,如同让人置身于无尽黑暗深处,似要生生的窒息而死……
天地无声,海域静默,唯有徐徐海风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飘荡,除了似神灵一般高悬九天的江浪之外,每个人都是心头凄凉,充满惊悚与恐惧。
海天阔,夜天一,海岚影自是不用说了,就如同雕像一般的跪于海面,内心深处从先前的屈辱,愤怒,不甘,变成如今的不安与惊悚,以及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真的是太可怕了,而且是可怕到了极点!
夜叉族的覆灭还仅仅只是开始,可以想象眼前这位捍卫西海,守护众生的圣人,究竟是何等的铁血与霸烈,又是何等的睚眦必报。
公理与道义,从来只掌握在强者手中,修行者的世界终究还是实力至上!
别说什么恃强凌弱,三十七年前白小漓锤死海狮一脉少主,确实犯下弥天大错,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事后不也被海族抓入无极道宗兴师问罪。
身为大师兄的江浪再三赔罪,一在忍让,并且给予了诸多赔偿,海族一方不也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最终无奈开启大阵镇压。
但也始终未伤一人,而后还将其放走,海天阔身为圣人却不顾面皮,一人将其无极道宗上下压的抬不起头来,更签下了不平等的协议。
这难道不是恃强凌弱,难道不是以力压人!
因果循环,天理定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后悔,自责,又能有什么用,根本无法改变犯下的错误。
“江浪,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连无辜。”
“老夫的命,你拿去吧!”
“请你饶过我海族众生!”
海天阔内心重重一声叹息,自知已经是无力回天,欠下的因果与罪孽,必须由他去了断,不然往后的海族将永无出头之日,甚至会被其江浪全部剿灭。
“海天阔啊!海天阔,你让老道说你什么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堂堂圣人却如此不要面皮。”
“事到如今,你又能怪的了谁?”
“口口声声一命偿还,不是老道看不起你,就凭你还真还不了这份因果。”
“因为这是战争!”
不死道人双手背负于身后,看着面前跪着的海天阔,充满了无尽鄙夷的摇摇头,至始至终海天阔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小老弟心有大恨,但无非也就是想找一个台阶下。
可惜海天阔却没给他这脸,也没有给他这个台阶,那么注定这场战争将是延续下去。
真正一方死绝,不死不休。
老道活了数万年岁月,从未见过如此朽木。
“要杀就杀,多说无益!”
海天阔不认为自己能够活下去,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江浪拥有全面压制他的力量,甚至很有可能蕴涵着传说中真龙血脉,这样一尊堪称盖世无敌的强者面前,他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的活路。
乞求!
后悔!
自责!
认错!
都已经是于事无补,要怨就怨自己不够强,要怪就怪当年自己没有斩杀江浪。
如果在有一次机会,定不会放过江浪小儿。
可惜已经没有后悔药可言了。
“岚……岚姨……是你吗?”
“大兄……这是怎么了?”
此时,海岸线上又是浮现了几道身影,可见正是陈青云,七长老,圣女羽曦,轩辕七柒,林长风五人,当几人见到海域一片赤红弥漫血腥气,又见虚空中的江浪与四方罗列的剑阵,已经多多少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行谁也不敢擅自前往,可是唯有羽曦圣女却趁几人不注意化作遁光而去。
“妹子,与你无关,退下!”
江浪眼眸豁然睁开,银色光辉璀璨而出,弥漫出了摄人心叵的威严与肃杀,似一尊巡游诸天的神王。
岚姨!
羽曦妹子的故旧吗?
今日谁来都无用,羽曦妹子倘若你要说情的话,那么你我兄妹情分便尽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羽曦,听岚姨的话,此事你不要管。”
海岚影猛然抬首,看见虚空矗立的娇俏身影,瞬间一张绝世面容大变,整个心都是到了嗓子眼,生怕江浪一剑将羽曦给砍了。
“你们一个是我大兄,一个是最疼爱我的岚姨。”
“让羽曦又怎能不管,大兄于我有无上造化之恩,岚姨你对我又有养育之恩。”
“我若置之不理,那么我羽曦还算是个人吗?”
“大兄,小妹斗胆相询,您与海族究竟有什么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
言罢,羽曦明眸一片黯淡,内心充满了惊悚与不安,朝着江浪就是缓缓的跪去,她不敢去乞求江浪饶过海族,但是又不能面对岚姨却又置之不理,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她也很清楚今日一跪,很有可能与大兄断了情分,可是又别无选择。
“羽曦,站起来!”
“堂堂人王,为一个异族下跪,你置我族历代人王先祖脸面何存?”
“你若敢跪下去,今日你我兄妹情分到此为止。”
穹天之巅,夜幕之下,江浪眼眸神光汇聚,其声似九天炸雷,充满了无匹凛冽的威压。
羽曦妹子,不要跪下去,千万不要跪!
你这一跪,情分尽了。
以后只能是生死大敌了。
“羽曦,不要跪,今日一切,皆我们海族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岚姨能见到你成长起来,已经是很欣慰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大姑娘了,不要在哭鼻子了,要背负起你的责任。”
“你有这样一位圣人为兄,乃是你的造化。”
海岚影看着虚空中的羽曦也是颇为感动,内心也只能是默默的祝福,终于见证到这孩子独当一面,成为了一尊天下人人敬仰人王。
人王姐姐,你看见了吗?
羽曦这孩子多么像你,简直跟你一模一样,只是你却被……
他跟圣人真的很配!
“江浪小子,别人的面子你不卖,那么老头子的面子呢?”
此时,海域深处弥漫出了滚滚巨浪,就见自水下浮现出了一尊身形矮小不过五尺身高,弯腰驼背,手执拐杖,穿着一袭漆黑长袍,面容苍老无比,两道眉毛垂落下脸颊足有一尺多长的老者,尤其是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似能洞察人世万象,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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