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得到缓解,从大脑褪去,被上帝遗弃的世界映入眼帘,荒芜、昏暗、死寂,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侵袭着亚当。
“这里就是……剑陵?”亚当扫视山脉、大海、深渊,入眼都是黑色的,只是颜色深浅不一,所以才能分辨出来。
怎么都那么小?只是一秒的疑惑亚当就明白了,他居然处在空中!
当发现自己悬在万米高的空中时,即便心理素质再如何过硬,亚当也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朝下伸了伸脚,并没有碰到任何硬物,没有想象中的玻璃地面,亚当确信了,自己就是悬在空中。
亚当大概不会想到,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与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受害者。
“不朽军团的墓地!”望向世界中央的亚当瞳孔一缩,一口口小不点石棺杂乱地摆在大地上,密密麻麻。
石棺并非真是小不点,而是距离太远,远到视力极好的亚当也只能隐约看出一些黑色长点,至于遍布山川、河流、沟壑的铁剑,过远的距离使得这本就不大的东西完全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隐有所感,亚当回头,缩小了的瞳孔猛然放大,立于天地间的银色光柱周身弥漫着神秘又威严的古老气息,把开阔的视野完全堵满。
上下扫视了一眼,银色剑息从身上亮起,亚当伸出右手,摸向这犹如擎天之柱的银色光柱:“还是让我亲自唤醒你吧。”
当被银色剑息包裹的手触碰到光柱,上面的银光若水面泛起涟漪,剧烈地波动起来。
轰!
光柱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椭圆形光团出现,同样悬在空中,银色光晕如同液体般在光团表面流淌,与亚当身上的银色剑息遥相呼应。
某一刻,光团飘落下来。
亚当伸出的右手轻轻触碰光团,浓郁的银光爆发,斥逐了四周的黑暗,也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持续了半晌,银光才渐渐消失,黑暗重新夺回失去的领地,视线恢复,亚当看到了面前那把通体闪着银光的三尺长剑。
双凹槽剑尖散发着凌厉气势,剑刃两侧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单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尖翘,剑首是一片柔顺的银色羽毛,亮银色的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毁天灭地的气势毫不掩饰。
亚当主动握住了剑柄,掌心传来剧痛,银芒刺破了皮肤,流出的鲜血被剑柄尽数吞噬。
显然,他非常熟悉道剑的认主仪式,这要归功于他伯祖父,上一任的雷电之主,艾布纳·奥古斯丁。
“【道剑·鸣启】,雷电主宰,道剑图录,尊四。”威严的声音出现在亚当脑海中,久久回荡,震人心魄。
“这我知道,相比于道剑,我更好奇你是谁。”亚当对着空中说,他知道声音的主人能听到。
“道剑择主,大乱将起。”缄默了一会儿,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果然,你是有意识的。你不该沉默,沉默出卖了你。”亚当眼睛微眯,密切注意这片天地,企图看出些端倪。
然而,他失望了,天地一片安静,什么异常也没有。
强烈的眩晕感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银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晕过去的亚当,送离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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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
园林化的墓园令来到这里的人仿佛走进了公园,林荫道直通山脚下,绿草如茵的梯田式山坡上竖立着一块块墓碑。
一级级理石台阶从山脚下直达山坡顶,随处可见苏铁、银杏、松科等树龄较长的绿植,以表示逝者永恒之意。
除了树龄较长的绿植,还有垂柳、梧桐、柏科等避邪植物,这是符合中国人心理的设计,目的是为了求得死者在阴间能够平安。
墓园的位置相当隐蔽,常年有专人打理,最主要的是它并不在地图上显示。
显然,有人或有组织不想让这里被发现,更不想让这里被打扰。无论是某人还是某组织,能做到这种程度,其能量都不容小觑。
在向看守墓园的人出示证件后,拿着花的两女下了车,走进墓园,穿过林荫道来到山脚下,登上一级级台阶。
两人都穿着干净利落的深色制服,花分别是白色和黄色的,祭奠死人的菊花。
路上两女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直至来到两块墓碑前。
“在这里过得还好吧。”凡妮莎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开口说,“这里环境不错,半个月,应该能适应了吧。”
“到了这里就别打架了,很多人看着呢。”绮娜扫视一眼数不过来的墓碑,好似能看到墓碑上飘着的一个个幽魂,“他们说不好就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们。”
她的目光又落回身前的两块墓碑。
“用不到装样子了,两个家伙肯定在嘲笑我们,都是不老实的家伙。”凡妮莎目光略带警告意味地看着墓碑上方,似乎真有幽魂的存在。
对着空气说话?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两女吓个不轻。
“拉尔森,阿斯琉克,我劝你们最好老实点,这里的前辈可都替我们看着呢,等我们下去了,哼哼……”绮娜没有多说,但秋后算账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的,眼前两块墓碑上的名字正是拉尔森和阿斯琉克,被天堂蝎组组长谢离杀害的黄昏队员。
湮灭台风结束后,两人的葬礼就举行了,墓碑前凋零散落的花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玻璃隔板拦下了企图吹走花的风,像忠勇的卫士挡住了敌人对死者的不敬。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迈克尔、安德烈、绮娜、凡妮莎、宋峰……
能成为黄昏队员,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即便比起三支预备行动队副队也只是略低一点而已。
看到凋落花海中有一束刚开始凋零的花,凡妮莎下意识看向右边不远处的一块墓碑,墓碑前玻璃隔板围成的箱内同样有着一束刚开始凋零的花。
“他并不……完全冷血。”回想着咖啡前那个男人的话,凡妮莎轻声说。
“我早说过你误会他了,他肩膀上担的东西太多了。”绮娜也看到了右边那块墓碑前的花。
凡妮莎默认了,虽然她看似与那个男人关系和睦,有时候也会拌嘴或互相调侃,但无论是她还是那个男人都能感觉出一种来自她内心的疏远,只保留工作关系的疏远。
安德烈在几天前来过,两女非常肯定,因为那块墓碑的主人是上一任令行部主管,一个救了安德烈四次并在第四次赔上自己性命的男人,那是安德烈的恩人,也是她们的恩人。
大概拉尔森和阿斯琉克也不会想到在他们死后第二次率先来看他们的会是安德烈,令行部的老大,别看那个男人有说有笑,但令行部每个成员都清楚他内心的冷漠。
那种冷漠只有在要紧的时候上才会表现出来,不止是对别人,还包括对他自己。说笑,不过只是他用来遮掩冷漠的外衣罢了。
但就是这么一位冷漠的老大,却默默地来了第二次,并且在她们之前。
“比我们来得还早。”凡妮莎挑了挑如画的眉毛,似是因为有人抢在他们前面而有点不高兴。
“怪我,我该把日程提前一点。”绮娜把花夹在腋下,象征性地对墓碑举了举双手,以表歉意。
“不能常来看你们,天堂保重。”凡妮莎上前一步,把白色的菊花放进玻璃箱。
“愿天堂没有苦难,不然等见到我们,你们就该习惯了。”在凡妮莎之后,绮娜也将黄色的菊花放进玻璃箱。
安静地待了几分钟,两女离开了。
望着沿台阶下山的两个背影,西装革履的年轻白人男子从一棵苏铁后走了出来。
白人男子戴着黑超,长刘海偏分发型,手里同样拿着一束祭奠死人的菊花,身材偏瘦,躲在苏铁蓬松的枝叶后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直到注视着两个身影穿过林荫道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白人男子才走到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墓碑前。
“少族长对不能亲自来深感抱歉。”他小幅度弯了弯腰,直起身子后第二次弯腰才把花轻轻地放进玻璃箱。
墓园外,在驶出一段距离后,黑色越野车发出低吼,如脱缰的野马窜了出去。
“琴泰托在那儿。”绮娜手倚在车窗上,拨弄粉色长发。
“苏铁后面。”凡妮莎单手开车,超高的车技轻易控制住了这辆能翻身跃岭的“猛兽”。
“他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绮娜轻轻一笑,倒没有嘲笑的意思。
好吧,就是嘲笑的意思,只是不过分。
显然,躲在苏铁后的白人男子早就被两女发现了。
如此再看,等待着两女离开再现身的白人男子,形象无疑就有点可笑甚至说傻了。
“所以我们才看他下台阶。”凡妮莎注视着前方,路在变窄。
“是他看我们下台阶吧。”说完,绮娜就反应过来了,赞同地点头,“宝贝,你说得对,我们给了他台阶下。”
听到那声“宝贝”,凡妮莎唇角微抽,但她忍住了没有说话,生怕招来这妖精更“无耻”的攻击。
“我说,亚当怎么不亲自来?”绮娜问。
“他回岛了。”
“这算理由吗?难道琴泰托不是从岛上来的?就算黄昏和晨曦是竞争关系,也不能牵扯到这上面来吧。当初他队员死的时候,我们可没这么失礼。不行,回去了你必须以黄昏副队的身份好好问问他!不准徇私!更不准袒护!”绮娜柳眉挑起,一副不问出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向来恩怨分明。”凡妮莎点头说。
就在凡妮莎以为绮娜恢复正常的时候,绮娜猛地一拍面前的中控台,令凡妮莎大跌眼镜的话一股脑从嘴里说出来:“臭男人有什么好的?他要是不想要你就趁早说,老娘我这边随时接手!”
接手?凡妮莎一怔。
“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咬着银牙,连前面的路都不看了,扭头怒怒地瞪着旁边的人。
“正经,很正经了。”绮娜缩了缩脖子,抱着屈起的双腿坐在车座上,像是一个犯了错被大人训斥的小孩。
也幸好是越野车,空间足够大,不然那么一双长腿还真难以在车座上放开。
“他可能有事,列昂尼得说他回得挺急。”按下怒火的凡妮莎随口解释了一句。
“那座岛挺不错的,环境好、科技高,还热闹,你是未来的女岛主。”绮娜一双眸子渐渐瞪大,发着光,舔嘴唇说,“我是未来女岛主的姐姐,算不算那座岛的小半个主人?”
“你……闭嘴啊!”凡妮莎目光近乎能吃人。
“闭嘴就闭嘴。”绮娜赌气似的噘了噘小嘴。
“刚才在里面就该把你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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