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速从永定门驶出,一路飞驰向朱雀南街。
获嘉坐在马车里,挑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紧闭着的店门和毫无人气的街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遇到这种叛乱之事,最受煎熬的应当就是这些平民百姓了吧。
马车很快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杜府门口,杜府正门紧闭,获嘉坐在马车里吩咐道:“小斯去敲敲门。”
小斯应了一声,麻溜的从车上窜下去敲门,啪嗒啪嗒的敲了几下,门房才缓缓把厚重的正门拉开一小条缝,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走偏门,走偏门。”
小斯满脸震惊,回头看了眼轿子,让他家主子走偏门好像有些不切实际。
他生怕那条缝被关上,忙伸手进去,“不成不成,我家爷不能走偏门。”
门房听他那么说更是不耐烦,就是自家老爷都是偏门进出,除非贵客临门,但如今这乱世有哪里来的贵客,这随便来了个人就说不能走偏门?
门房又把门缝拉开大些,打量着小斯,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暗色圆领袍衫,头上的幞头也看不出是用了多好的材质,又看了看门口那个看不出有多华贵的马车,仔细再瞧瞧了,车上也没挂着象征家族身份的铭文。
不由得就更加轻视了几分。
小斯此时整个人恨不得把头从那条门缝里塞进去,这是他头一回陪着太子办事,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满脸堆笑的看着门房。
门房有些鄙夷的审视着小斯,他也是见过贵客的,那些贵客的小厮们也都各个贵气逼人的紧,进来时都是昂首挺胸的,看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哪里会像眼前这个小厮这般,满脸的谄媚讨好。
就不说别的,光他们家老爷身边的茂开,那气度,那样貌,那姿态,比起一些府里的少爷公子们也是不差的。
看看这小厮这个样子,主子又能尊贵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门房嫌弃的语气更加放肆了些,“快些把手拿开,要关门了。”
小斯的语气也着急了起来,“大哥大哥先别关,我们家爷真的是尊贵的紧,走不得偏门的。”
门房连话都懒得再说了,直接就把门拉上,幸亏小斯人够机灵,及时把手抽回,不然被这门一夹,小斯这手估计也就留不住。
小斯只感自己这第一回就没办好事,垂头丧气的回到马车前禀告,获嘉听着只觉得无语,自己这怕太招摇换了一身装扮,这倒还不好办事了。
她要是走了杜府这偏门,杜府这全家的命都要搭上了。
获嘉略一沉吟就道:“你去问问那门房杜侍郎在不在府里,然后跟他说了我的身份,让杜侍郎出来见我。”
小斯耷拉着头又去杜府正门敲了敲,门房压根就不想理,小斯不厌其烦的继续敲着,这回他可一定要把这事办好了。
里头的门房知道还是小斯再敲门,理都不想理了,这敲门的声响倒是吵到了正在杜承业外书房午睡歇息的赵管家。
赵管家整了整衣服,皱着眉走了出来,满脸的愠色,“于二,怎么回事?”
“哎呦,赵管家哎,吵醒你了?”那个叫于二的门房,一叠连声的跑过去迎着赵管家,“来了个小厮,非让开正门,我说让他们去偏门,非不去说他们家主子不能走偏门。”
赵管家比于二经的事多些,心眼也多多了,沉着脸道:“胡闹!万一真是贵人怎么办!你要是替老爷得罪了人,你这小命可不保!”
小李笑的满脸不在意,“真不会是贵人,您瞧瞧那小厮就知道了,更何况这幅光景,又会有哪个贵人会来,而且哪有贵人来了,老爷不知道还出门了的?”
赵管家想了想于三说的也有道理,一般要有贵人临门,都会提前几日就下拜帖,老爷夫人也会提前几天吩咐他们做好准备,今儿老爷老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柳太傅家商讨要事,自己才能偷偷在老爷的外书房歇着。
哪有老爷不在家,贵人自己上门的道理?
自己要好好瞧一瞧,赶紧把人赶走才好,前些日子就听内院林婆子说过,有伙人会赖在达官显贵的府前让开正门,说是贵人临门,不开就会一直在门前撒泼耍赖,要给笔银钱才会善罢甘休。
“把门打开点,我瞧瞧。”
于二得令后,利落的跑回门前,等着赵管家慢悠悠的走到正门前的台阶处,才慢慢把门拉开一条缝。
小斯手都敲痛了,一见门开了,大喜过望忙把自己的头挤进去,“你们家老爷在家吗?”
赵管家眯着眼睛审视着小斯的模样,越看越觉得贼眉鼠眼,确实如于二说的那般,不像是贵人的小厮,这铁定就是讹人的那伙人了,真是好大的狗胆,敢讹上他们杜府了。
“我劝你可快些走,”赵管家冷声道,“我们杜府可不是你们平常讹诈的那些个没胆色的人家,我劝你快些走,不然可有你好看的。”
小斯有些不明白的挠了挠头,他只是问了句杜侍郎在不在家,怎么对方态度如此恶劣,算了自己还是先把差事办好了要紧。
小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杜侍郎在家吗?”
于二一下子就把小斯的头按了出去,满脸的嫌弃的威胁着,“快走快走,再不走,就叫人来把你打走了啊!”
小斯手死死拉住门框不撒手,脸被于二按住,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我家……家主子……是……是太子……”
赵管家离的有些远,没听清小斯的嘟囔,倒是于二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满是嘲弄,“你家主子要是太子,我就是皇上了哈哈哈哈。”
“真的,真的,我家主子是太子,来找杜侍郎商讨要是,快些让杜侍郎出来接驾。”小斯不放弃的又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我也再说一次,你家主子要是太子,我就是皇上!”于二像拍皮球一样的拍着小斯的脸,拍的啪啪作响。
获嘉从马车窗户里看到小斯的脸被推出来时,就知道这次还是不行,索性自己也下了车往杜府正门走去,刚好听见于二说自己是皇上。
她挑着眉满脸的嘲笑,“你说自己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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