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里,刚刚睡着的洛梦蕊陷入了梦魇。
清冷的月光下,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唯有额头上精致的花钿引人注目,也为他暗暗增添了几分妖艳。他一路嬉笑着,招呼身后的女子赶紧跟上。
沿着一条铺好的石子小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去。越往上,越是远离人间烟火,蝉虫的鸣叫声更盛。不消多时,便见一座小木屋镶嵌在山涧。银光撒在屋顶,树影婆娑,偶有萤火虫在起舞,似点点星光。还有门前的小溪流叮咚作响。那女子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
“师父,喜欢吗?要不要进去看看?”少年歪着脑袋笑问。
还来不及回答,女子便被拉着走了进去。不知是少年高扬起的嘴角太迷人,还是眼前的一切太符合她的心意,女子一时忘记了两人牵着的手,任由少年拉着他进了小木屋。
握着细软的指头,在女子没有看见的地方,少年的嘴角又扬起了几分,像极了偷腥的猫儿。
小屋似乎刚刚打扫过,干净整洁。打开窗户,花草的香味迅速占满整个屋子。山涧微风袅袅,夹带着一些水汽,轻抚着面颊。两人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着遥远的星河。
随着画面一转,熟睡的洛梦蕊拧着眉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般。
迷迷糊糊之间,洛梦蕊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一遍一遍的喊着谁。
洛梦蕊努力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跟随着那个声音一步一步向前。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道白光刺得洛梦蕊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她才适应,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身处在一片寂静的混沌之中。
洛梦蕊见有个人逆光而来,虽看不见面容,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师父,师父……”
洛梦蕊听到那急切的声音,心中一颤。她很想要问问,你的师父是谁,他去了哪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洛梦蕊不停的靠近那个人,每当她想要伸手拉一下对方的时候,一股无形力量便让她不得不后退。如此反复了几次,洛梦蕊沮丧的放弃了。也许自己注定要处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没有救赎。
这时候,那个焦急的声音却冷静了下来,温和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在这里,放心,我总会找到你的,我会带你回家。”
洛梦蕊呜咽着,泪水不停的往下滚,似乎觉得自己便是那人的师父一般。她看着白光中的那个人,洛梦蕊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心如蚂蚁啃噬一般。
“他一定爱极了他的师父,到底他的师父去了哪里?”
一种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呐喊,叫嚣着努力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洛梦蕊再次起身,她一步一步向前,每走一步,头都如撕裂一般,背后拉扯的力量让她感觉双脚犹如千斤重。好在这次并没能将自己拉回去,洛梦蕊最终走进白光中。里面的人一把将他抱住,“师父,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似乎一滴温热滑落进了脖子。
洛梦蕊想要看清对方,可惜只看见了那扬起了笑意的嘴角。
“师父,我送你回家。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随着话落,眼前无数桃花飞舞。且越来越快,随着一阵风直直向上,硬生生地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洛梦蕊似乎有所感,想要握住消失不见的花瓣,却只是徒劳。
“不要,不要。”洛梦蕊声嘶力竭地喊着。
“小姐,小姐……”在张妈妈紧张和急促的呼喊中,洛梦蕊醒了过来。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洛梦蕊用手指轻抚脸颊,那是还带着体温的泪水。
“小姐,你怎么了?”张妈妈关切到。
洛梦蕊总算从悲伤中抽离,“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唉!想来是白日太过紧张,所以才会如此。”张妈妈见只是做梦,将担忧收了起来。“要不你再睡会儿吧,休息好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算了,你也休息一下吧。这会儿我也没有睡意了。”经过那样真实的梦境,洛梦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了。她想要和虎仙聊聊。
“去吧,那山参醒了,想来有很多事儿要问你,你快去吧。”氅相自然知道神庙里发生的一切。“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说,你自己好好考量。别前言不搭后语,让她找出破绽来。”
看着氅相和山阴消失,虎仙才跑回了神庙。
洛梦蕊怔怔出神,只觉怀里多了个温暖的东西,低头一看,虎仙回来了。
“虎仙,你恢复了吗?”
虎仙抬抬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虎仙,你说我这两日为什么总是做梦,而且那些梦太过真实,就像是发生过的一样。”洛梦蕊将自己的梦境大概和虎仙说了一下。她不知道,在厚实的皮毛之下,虎仙冷汗涔涔。
虎仙知道,那些梦境原本就是洛梦蕊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才能调动她的情绪。
当初在西峡山,羽菁和惊飞云两人明明心里都存了对方,却不敢将那句话讲出口,硬生生地错过了彼此。后来,两人陷入了魑魅营造的梦境,虽然虎仙不知道他们在那梦境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是从结果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现在的虎仙,对于那些往事确实只字不敢提。只得忽悠着洛梦蕊不去多想。
“就你讲述的那些来看,像是前世今生一般。”虎仙直接将洛梦蕊心中的猜想说出来,这样他才会更好地让洛梦蕊摒弃这个想法。
“你说,会不会真是我的前世?”
虎仙脑袋里面突突突跳个不停,这姑奶奶还真是蒙对了,可他不能承认。
“瞎说什么呢?你们凡间不是也有话本子么,没见过上面对地府的描述?凡人投胎转世之前都要走黄泉路,渡过忘川河,还要在奈河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孟婆汤下肚,前尘往事因缘恩怨尽消,你如何能想起自己的前世?”
洛梦蕊想了想,好像确实这么回事。总不可能是孟婆渎职,忘了给她喝汤了,所以才会这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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