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凛冽的白雾在空中定格,眼睛和张恩的双眼对视着,古波不平,看不出深浅。
有些事情,比死亡更有意义。
因为死是注定的,或早或晚而已。
“当一个人被死亡蒙蔽了双眼时,是看不见比死更重要的事情的。”
张恩眼神一凝,看向了那双白色的眼睛,继续说道:
“或许是你要死了,或许是你的朋友要死了,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因为死亡......而放弃了最后的那段时光。”
“你当真,一点遗憾都没有吗?”
遗憾。
遗憾吗?
腥臭味依旧浓烈,那大滴的脓液落在张恩的身边,溅在张恩的裤脚上,白色的雾气凝而不散,汇聚成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可能是雾的眼睛动了动,也可能只是雾动了动。
张恩向前走一步,和病鬼只有短短的那一段距离。
近的只要一伸头,就能鼻子碰上鼻子。
接下来是最后的尝试了。
张恩要验证之前的猜测是否正确,这只鬼的执念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方向。
他张了张嘴,略带着沙哑和坚定:
“倘若你愿意相信我,你大可不用这种手段,去杀这么多的人,加入我的工作室,我可以帮助你找到药物,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总有一天会有特效药的。”
“又或者是完成死前最遗憾的事情,总归让死没有那么悲伤。”
“如果我违约了,到时候你再杀死我也不迟,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你,只需要跟我拍一阵子的戏就行了。”
“这是我给你的选择。”
“加入我的工作室,弥补你,最后的遗憾。”
最后的遗憾。
病鬼愣了愣,这是它第一次发愣。
周遭的雾气依稀在颤抖,他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像是旋转,总而言之,他对张恩的话语做出了反应。
那萦绕在耳边的歌声猛地放大,周遭的脓疱全部破裂,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 张恩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 阻挡这扑面而来的狂风。
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感受到那团正在变异的气息。
“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 张恩皱了皱眉头? 随即睁开了眼睛。
周遭的狂风已然停止,顺带停止的是因为厉鬼而变化的周遭。
脓疱和黑斑已经消失? 所有的物品都恢复原因,甚至连那歌声也消失无踪? 那些恶心的黏液像是一场梦境? 眼睛一闭一睁后,便荡然无存。
而这一切,都汇聚成了一个东西。
“铃铃铃。”
微风吹过,张恩眯着眼睛? 看向了前方的风铃。
这是一串银白色的风铃? 上面刻着些许的小印花,在光的反射下不太显眼,只要被风吹起,就会响起清脆的铃声。
这是病鬼的本体,风铃。
张恩愣了愣? 走到前头,拿起了这串悬浮在空中的风铃? 除去会自己悬浮和发出银铃般的声响外,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但是倘若小瞧他? 他就会让人患上无法治愈的绝症,直至死亡。
张恩将这串风铃扔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随即又看了眼周遭? 走进了吴桐的卧室里。
眼下吴桐和他的妻子李婷睡在地上? 身上的病正在一点点的消退,逐渐变回正常人的模样,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两人就会醒来。
张恩一抬手,紫色的光芒溢出,再次让他们两人昏睡过去。
他们还不能那么早醒过来,张恩还没还原现场呢。
希望他们醒过来之后,能觉得这只是一场荒唐的梦而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恩进入了紧张刺激的大扫除环节。
......
......
在夜晚七点的时候,张恩总算打车,回到家里了。
这是张恩第一次在晚上的时候到家,可能也是血字意识到了人不能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所以特地调了作息时间。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张恩就是洗了个澡,把那层黏糊糊的感觉洗掉,然后擦了擦头发上的水,裹着浴巾,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新家确实跟人温馨的感觉,回到家里的张恩被温暖所包围,疲惫也舒缓了不少。
休息了一会后,张恩便打开了笔记本。
一如既往,在完成任务后,血字便给出了它毫无用处的勉励和对病鬼的一部分解释。
内容是这样的:
“张恩,你好。”
“你完成了第四次的探秘,表现一如既往的卓绝,你的选择是和这一只病鬼一同拍下精彩的视频,所以这一次我依旧没有办法给出任何奖励,但我相信,奖励不在贵重,而在合适,这只鬼很合适你,也希望你能拍出优秀的短片。”
“但同样的,风险与收益并存。”
“这一只鬼依旧是鬼,尽管它并不凶残,但却无法摆脱,他能让人患上无法治愈的绝症,就像你现在一般,虽然看不见,但并不代表你的病已经痊愈,只要他想,你随时会病发,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要慎重。”
“当然,你在他翻脸之前,还是能借助他的能力,譬如疾病的力量。”
“对了,他有名字,叫风先生。”
“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拍出优秀的视频。”
“期待下一次,与你的会面。”
血字渐渐消失,只留下了空白的一页纸。
“风先生。”
这是一个很儒雅的名字,像是一位书生。
张恩没有立刻签约,他还需要重新拟订条例,制作一份足够鲜明合适的合同。
反正风先生也不会突然杀死张恩,所以张恩决定先睡觉,休息好了再工作。
所以张恩打开了投影,忙里偷闲的看起了综艺,感受着片刻的安息。
而窗外,风铃,在悄悄的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
……
“铃铃铃。”
“风先生,你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
“风先生,我得了一种病,这辈子都唱不了歌,但是你别担心我。”
“因为人生不只有歌和曲而已。”
“答应我,多过过自己得生活好嘛?”
“铃铃铃。”
一滴泪从风先生的眼角滑落,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抿了抿嘴,颤巍巍的说道:
“好的。”
这是一声清脆的女声。
风先生是一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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