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懒得再理他,他被关着,多说无用,浪费自己的时间还不如回醉堂春睡觉去。
她是半妖,可以不用睡觉,但已经睡习惯了,虽然不困,闭着眼睛休息也好。
明儿得尽快和靳以轩说说独孤不凡的事儿。
独孤不凡知道他身上有陈年旧伤,这说明他俩之间一定是有些恩怨纠葛的。
苏可可心里琢磨着明日要怎样向靳以轩细说,一路朝醉堂春走去。
此时正是半夜,纵然无妄城中依旧人潮涌动,但没人发现得了她。
据她目前所知,到了夜里,只有靳以轩能看得到她。
而孤独不凡,只要她不靠近那道结界,与他不相往来,他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再将自己误闯结界之事转告靳以轩,让他自己处理与独孤不凡之间的恩怨纠葛。
苏可可回到醉堂春,睡在床榻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靳以轩方才倒地的模样。
若独孤不凡所言非虚,那说明靳以轩与他之间是敌非友。
而靳以轩或许知道那处结界,知道是独孤不凡令他旧伤复发的。
他伤在哪儿了?
是不是独孤不凡将他打伤的?
每个人都有弱的时候,更何况是魔尊,由弱到强,成长期间被阴险狡诈之人暗算,负了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她可不想着怎样将独孤不凡放出来呢,莫说她不打算放他出来,且说那处结界影响不到她就行。
人非草木,离家久了,总有思乡之情,快三年了,不知在现代的家里,如今又是怎样的?
她想念那里的一切一切,但不得不留在这里,慢慢的等待死亡。
和孤独不凡比起来,她可怜得多,至少独孤不凡是被困在他自己的世界,而她……
幸好她勇敢得多,还会自己劝慰自己,不然又怎能坚持活下去。
与此同时,魔界,靳以轩坐在房间里,魔医为他包扎着手臂上的伤。
黑色血液不断从他手臂上的伤口上涌出,他视而不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不痛似的。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目紧闭着,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深思。
无人敢出声打扰他。
魔医为他处理好伤口,规规矩矩的退下。
楚洛尘坐在房中,满脸疑惑的打量着靳以轩。
当年,由于孤独不凡暗算,靳以轩才受了此伤,伤口上被孤独不凡施了咒,无法治愈。
这么多年,只要孤独不凡动用秘术,靳以轩手臂上这道伤口就会频频裂开。
每次刚结了疤,又再次裂开。
如此反复,这道狰狞的伤疤已经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肉下的骨头。
若是区区一道普通的伤口,即使再深,即使流尽了半身血液,他也不为所动。
但这蚀骨草之毒,世上无药可解。
“你只把他关起来,却没有要了他的命,他一直在折磨着你,你是不是该下狠手了?难道伤口不会疼?”
三百年前,楚洛尘游历三界,至今才回到魔界,刚踏进魔界,就见魔医匆匆往这儿赶来。
靳以轩与独孤不凡之间的往事,魔界众所周知,他的伤更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是一直在折磨他吗?”靳以轩依旧闭着眼睛,口中淡淡道。
楚洛尘微微摇头,心想靳以轩终究是顾及手足之情。
孤独不凡是靳以轩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无名无份的小妖独孤玲珑所生,一百岁时才被老魔尊接纳,孤独不凡一直随母姓。
老魔尊以及魔后唯独没有接受孤独玲珑,让她依旧做个小妖。
孤独玲珑因为此事,遭到其他妖魔的嘲笑和暗害,没多久就去世了。
死因,无人去查,因为没人太在意。
老魔尊顾念孤独不凡的恳求,以及与其母往日情分,亲自去到冥界,与阎王商议独孤玲珑轮回之事,想给她寻个好去处。
那时,年幼的靳以轩以及孤独不凡都跟着去了。
因一场意外,靳以轩差点儿落进冥界的焚魂池中,被孤独玲珑所救。
孤独玲珑本就是魂,救了靳以轩,自己掉进焚魂池中,魂飞魄散。
时至今日,靳以轩以及独孤不凡都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场景,更记得独孤玲珑落入焚魂池时那声凄惨且绝望的嘶吼。
由此,孤独不凡对靳以轩心生怨恨,几次三番的对靳以轩大打出手。
靳以轩对独孤玲珑的死心怀愧疚,每次独孤不凡出手,他都点到为止,没有伤害孤独不凡。
没想到年幼的独孤不凡就已经心狠手辣的在剑上淬了毒,且在仇恨的驱使下,勤学苦练,修为日益精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次打斗中,靳以轩的手臂上被独孤不凡以利剑划伤。
“你?折磨他?你不要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他终有一天会威胁到你。”
“他能威胁到我,也就证明我真的没用了,这个魔尊之位我双手奉上又何妨。”
这一点儿小伤,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
楚洛尘还想说些什么,靳以轩瞬间消失不见。
“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楚洛尘无奈的摇摇头。
靳以轩比谁都清楚,这道愈合无数次,又再次裂开无数次的伤疤,会跟随他一辈子。
也成为了独孤不凡为所欲为伤害他的武器。
但他扪心自问,换位思考,自己站在独孤不凡的立场上,并不能保证自己心里的怨恨就比独孤不凡少。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纵然独孤玲珑不是他亲手所杀,却因他而死。这个责任,即使是因为当时他年幼无知,至今也无法推卸。
黑暗中,靳以轩现身于醉堂春二楼,站在苏可可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脸上不经意间浮出一抹浅笑。
仿佛看到她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欢喜。
这种感觉因何而来,为何如此怪异,如此莫名其妙,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安。
睡梦中的苏可可警觉性惊人,纵然他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她都能察觉得到空气中有一点点血腥味。
“你总喜欢这种鬼魅式的出场方式,也不怕吓到人。”
她一睁眼,看到是他,并没有被吓到,打量了他一眼,更确定了血腥味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天上地下,无一处是我去不得的,我来到这儿,也只能吓到你,至于你会不会被我吓到,我不在意。”
靳以轩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又像是在认真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你受伤了?”
“你在担心我?”
苏可可刚问出口,话音刚落之时,靳以轩立刻反问道。
“我当然担心你啦,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条命豁出去得不值当啊。”
靳以轩默默的用术法将身上的血腥味驱散,调侃了一句:“看来你是不盼着我点儿好,也对,你本来就是最不该盼着我好的人。”
怎么血腥味没了?
鼻子出问题了?
不会啊,她很确定,刚才的确闻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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