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锦回来之后,关盼已经洗漱完了,坐在镜子前面梳头发。
钟锦又跟关盼转述了今日的事情以及他和关晏商议的结果。
关盼很是赞同,道,“若这贵人是江宁府的还好,再好的咱们就万万不能答应了。”
做生意这事儿就跟成婚是一样的,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可以高攀,但不能一步登天。
钟锦在床边坐下,说道,“可不是吗,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再等个十年八年,说不定我就有底气了。”
钟锦道,“明日那小郎君还要叫咱们去望江楼吗,去不去?”
关盼道,“去吧,亲口推拒了这生意,毕竟人家都亲自上门了,也不知道关晏跟人胡说什么没有。”
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关晏那嘴也挺能说,指不定说了什么胡话,明日他们夫妻过去,亲自跟那小郎君说说,免得叫那孩子不高兴,再惹下什么麻烦来。
钟锦走到关盼身边,拿过梳子,像往常一样给她梳头发。
“盼儿,你这头发好似不如以前黑了。”
钟锦道。
关盼道,“何止,自从生了积玉,我头发都掉得多了。”
“那怎么办,要吃药补一补吗。”
“那倒是不用,积玉大了应该就能好。”
关盼催促钟锦赶紧去洗漱,等钟锦回来的时候,关盼已经睡着了。
她今天是真的累,走了许多地方,也看了许多东西。
钟锦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搂着她睡觉去了。
第二日早上,两人吃过早饭,便准备出门。
今日天气好,关晏想带着积玉出去,几人便一起去了望江楼,关晏抱着积玉在附近玩,钟锦和关盼则在望江楼等候崔小郎君。
崔小郎君来的时候,依旧信心满满。
贵客看着儿子,摇头道,“有几分聪明,但还不够。”
贵客身边的人,正是昨天跟关晏搭话的人,回答道,“老爷,您别着急,少爷们还年轻,需要您教导。”
贵客道,“照你这么说,昨日那个少年郎倒很聪明,我那长子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也不见得比他看得清楚。”
贵客最烦心的事情,就是儿子里头没出个孙仲谋,他的儿子们是些聪明劲头,但总是差了一口气。
他心想,都怪自个年轻的时候眼里那些漂亮的女人,如今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长得倒是各有千秋,可惜脑袋不好使,也是没用。
不知道现在再生一个,还来得及吗。
“明先生啊,我可真是后悔了。”
明先生笑着劝了几句,“人总得有个开窍的时候,您别着急。”
贵客端着茶杯不说话,坐在望江楼的雅间,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明先生眼睛好使,忽然指着楼下一个少年人,道,“您看,那就是昨日那孩子。”
关晏让积玉骑在自己肩膀上,贵客看着,心想,叫孩子骑在自己头上,这也不是个多稳重的。
长得倒挺好看,倒是不比皇城里那些年轻孩子差劲。
“去年恩科,已经中举,想来两年之后,便能在皇城中瞧见他了。”
明先生已经去关晏的来历查得明明白白,出身倒是不要紧,有本事的孩子,怎么都能够出头。
崔郎君进来的时候,钟锦和关盼正在商量什么时候回去。
钟锦道,“先叫陶大掌柜他们回去,我们再玩几日。”
关盼自然是喜欢在外头的,便答应下来。
崔郎君听见他们在里头笑闹,先咳嗽了一声,两人忙起身,看着崔郎君进来。
崔郎君率先开口,道,“昨日上门打扰,没瞧见你们,想来二位也知晓我要说什么。”
钟锦道,“知晓,不过小郎君厚爱,在下承受不起,我在梅州城才出头,今年侥幸手里存下许多粮食,只怕明年后年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钟锦依旧是推辞,崔郎君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关盼。
“不知钟娘子是什么意思?”
关盼正在一旁走神,一听这话,很是意外,回道,“在下一介妇人,不明白这些事情,万事自然是相公做主。”
崔郎君他本来以为这是个胆大的妇人,没想到不过如此。
“钟娘子不想知道皇城是什么样子,这江宁府的繁华,不足皇城的十之一二,若您相公应下这笔长久的生意,想来钟家举族迁入皇城都是小事罢了。”
关盼想了想,说道,“小郎君,我弟弟昨日给你说什么了,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做主的那人?”
崔郎君看看钟锦,说道,“难道不是吗?”
在他看来,关氏妇人的美貌应该足够让钟锦这个男人言听计从了。
关盼掩嘴笑道,“小郎君误会了,我弟弟惯会胡说,他跟你说瞎话呢,我在府上并不做主。”
钟锦也笑道,“不要紧,你要是想做主,也不耽误,我会听你的。”
崔郎君看着二人,总觉得奇奇怪怪。
他心想,别人家夫妻都是这样的吗。
不像他家那样,母亲和姨娘们都奉承着他爹,想讨他的欢心。
年轻的自己去讨,有儿子的就让儿子去。
还有他姑姑们家里,换了姑姑们做主,姑父又要去讨姑姑的欢心。
他本以为关盼也像他姑姑们那样说一不二的。
关盼道,“既然是我做主,那这事儿是不成的,小郎君还是另寻他人,我们夫妻谨慎,断然不与皇城牵扯关系。”
关盼的拒绝,这事儿是必定不成了。
崔郎君顿时觉得挫败,脸色很是难看,随后他又蹙眉,面上有几分惶恐不安,一时有些无措。
他答应父亲一定会做好的,可他没有做成,要是让兄长知道,一定会取笑他的,他娘也不会高兴的。
关盼瞧着人家年纪小,没忍住关心了一句,道,“这不是大事,你为何如此?”
“我没法跟我父亲交代!”
崔郎君道。
关盼道,“你们家这规矩也是少见,你才这样大,就要帮家里做事,我弟弟都十六了,也不过每日读书而已,我还盼着他别那样刻苦拼命,能够去玩一玩。”
崔郎君反驳道,“你这是妇人之仁,玉不琢不成器,要趁着年轻,好好读书,才是正经,我每日都要读书习武,出门也不耽误。”
关盼惊讶,“你们大户人家的少年郎,不都是打马游街去玩儿的?”
“自然不是,那是纨绔无能之流会做的事情,我不会,”崔郎君道,“我虽然不用科举,但也要让父亲师长满意的。”
关盼心想,怪不得这事儿没办成,他这样沮丧。
“那你这事儿不成,你父亲要骂你吗。”
“他不骂我。”
崔郎君道。
他父亲不说什么,但他自个都觉得丢脸。
关盼道,“那你回去跟他撒娇认错就好了,让他亲自教你该怎么办,不瞒你说,我们这事儿,就是你爹来了,都不成,这从一开始,你们就挑错人了。”
崔郎君不信,起身道,“我去找我父亲。”
说罢便走了。
他不相信,难道他爹来了,这对夫妻都不为所动。
关盼和钟锦对视一眼,也起身出去了。
今日要带着儿子和弟弟去外头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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