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天下一脸呆滞的被吞进了酒葫芦中的时候。
希言也来到了一片图画之前。
这是一条浑浊、苍凉的大江,自西向东滚滚而逝。
奇怪的是,在大江南岸的大地,荒芜贫瘠,寸草不生。
而大江北岸却是一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欣欣向荣,叫人心生向往。
就连天空都已这条江水为界,一半阴郁,一般晴明。
大江横过千米,绵延万里不绝,江水沸腾翻滚,咆哮声震人心魄。
江上阴风习习,冰冷刺骨,叫人肝胆俱寒。
唯一能够渡过大江的,只有一道横跨而过的斑驳木桥。
这木桥也很奇特,无一柱一索,却能安稳的架在两岸之间。
在木桥的最中间,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婆婆,挂着和蔼的微笑,坐在一张破木凳上。她的身旁是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年迈的身体已显佝偻。
或许是因为桥上的寒风太大,她不时的裹紧披在身上的抹布,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这老婆婆,便是这幅图画里的式神,一个令人绝望的强大鬼怪—黄泉恶婆。
传说在远古动荡的东瀛群岛,有一条大江名为黄泉。
于一般的大江河流润养万物不同,黄泉的江水中充满了死寂的力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里生机都会被江水所夺。
然而事有两极,物有正反。
传闻在黄泉的对岸,是一片极乐净土,只要能跨过黄泉走到对岸,就可以享受到永生永世的极致快乐。
黄泉非凡水,没有固定的流域,有时它会凭空而来,将一条原本的大江侵染成黄泉,在夺走了两岸生机后,又会凭空消失。
时间久了,人们对黄泉江水闻风丧胆,只要黄泉出现,两岸的人就会顷刻逃散。
于是,在未可知的某一天,一个老婆婆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东瀛群岛的各条大江上。
旅途中的人们有时会突然发现被一条江水挡住了去路,江上无一舟一帆,唯有一条木桥可以通行。
心无防备的人们走到桥上,就会发现随着不断的前行,周围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暗,身在桥上,哪怕是炎炎夏日,也会觉得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这时,阵阵温暖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个正在熬煮着肉汤的慈祥婆婆出现在视线里。
她会和蔼可亲的跟人们说一句:“可怜的孩子,来喝口热汤吧。”
此时饥寒交迫的旅人哪还顾得了其他,早已被热气腾腾的肉汤吸引,仰面便是一大碗吞下了肚皮。
然而后来人才知道,这哪里是肉汤。
喝下的人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舒泰的暖意,就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快速的苍老枯萎。
最后在老婆婆阴森的目光中,化为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后,被无情的扔进桥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浑浊苍凉的大江中。
此刻。
希言的面前,就是这样的一条大江。
她饶有兴致的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淡然的踏上了那条奇特的木桥。
木桥斑驳古旧,脚掌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刚踏上木桥没几步,大江上便突兀的刮起了阵阵寒风。
寒风透骨,从骨子里往外的凉。
希言的身子猛然顿了一下,双目中平淡的神色悄然涣散。
她的脑海中莫名的涌现出了一段记忆。
和她相依为命的师傅,寿辰就要到了。
师傅疼爱她,视如己出,她也将师傅视为至亲。
所以每年师傅的寿辰,她都要精心准备一份礼物。
今年她听说附近的城里来了一个有名的糕点师,她要去买一份最香甜的糕点,送给师傅当作寿辰礼物。
“突然就变天了呢。”
冷风吹在身上,她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但一想到师傅吃到糕点时开心的模样,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天真笑容。
寒风愈演愈烈,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抱着臂膀,一路小跑。
可木桥太长了,还没看到河的对岸,她就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上牙和下牙不停的打架。
她的脸上满是委屈,她哪知道天气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想退缩,回到温暖的家中,可是那名糕点师只会在城里停留一天,错过今日,她就无法给师傅买到心仪的礼物了。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她的鼻翼猛的抽吸了两下,在空气中闻到了一阵肉香。
向前望去,惊喜的看到一个老婆婆正在前方和蔼可亲的望着她,那老婆婆的身边,一锅肉汤正在沸腾的翻滚。
“可怜的孩子,来喝口热汤吧。”老婆婆笑容可掬,说完便颤巍巍的拿起汤舀,为她盛上了一碗。
香气扑鼻而来,希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刚想接过来,秀气的手掌却停在了半空,为难的说道:“我没有多余钱。”
她身上只带了给师傅买糕点的钱,若是花了,同样也无法给师傅买到礼物了。
老婆婆却亲切的笑道:“喝吧,婆婆不收钱。”
“真。。真的吗?那真是。。真是太谢谢婆婆了。”
希言实在是冻的不行了,接过汤碗,咕咚咕咚的倒进了嘴里。
她没注意到,那名老婆婆脸上和蔼的表情正变得阴测。
“唔~真是太好喝了,婆婆我还能再要一碗吗?”
一碗热汤下肚,希言只觉通体舒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汤渍,将碗又递到了婆婆的面前。
看到老婆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羞愧的说道:“对不起婆婆,是我太贪婪了。”
谁知老婆婆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可怜的孩子,我再给你盛一碗。”
说罢,老婆婆又重新盛了满满一大碗递了回来。
“谢谢婆婆。”希言露出可爱的笑容,端起碗又是一饮而尽。
“哇,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呢。”
“你是不是还想再要一碗?”老婆婆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嗯!谢谢婆婆!”希言伸出了手中端着碗。
“那就再给你一碗。”老婆婆手起汤落,又是满满一大碗。
咕咚~咕咚。
第三碗下肚,希言的脸上满是享受的表情。
“还要?”老婆婆干巴巴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唔~算了,这么喝着不过瘾,还是我自己来吧。”
希言歪着头想了想,闪身就来到了沸腾的汤锅旁,也不怕滚烫,单手抓在锅边,直接将汤锅高高举过了头顶,豪爽的将这满满的一锅热汤,喝下了肚子。
“嗝~”
轻轻打了个饱嗝,希言看向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意。
“呵呵,看来阴阳神宫又出了一个天才。”
黄泉恶婆此时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只是她还想不通,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可以无视自己热汤的力量。
希言不置可否,道:“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泉恶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道:“狂妄,以为接住了我的几碗热汤就有把握对付我了?”
话音落,天空中寒风便开始更加猛烈的呼啸,呜呜咽咽好似恶鬼哀嚎,桥下的黄泉江水也翻起了丈高的浪涛,拍打着木桥,像是要将桥上之人无情的吞噬。
希言轻轻撇了一眼,笑道:“不然呢?”
黄泉恶婆阴笑森森:“你可知当你踏上这座桥,就已经在我的掌控中了。”
看着恶婆胜券在握的样子,希言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你确定你的脚下,还是那座木桥?”
“嗯?”
闻言,黄泉恶婆下意识的向脚下看去,然后便骇然的看到,不知何时,脚下斑驳的木桥已大换了模样。
取而代之,一条昏黄的光桥,横亘在了黄泉之上,泛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当即黄泉恶婆就做下了决定,纵身向桥下跳去。
却“啊呀!”一声被昏黄的光壁弹了回来。
“此岸又彼岸,渡桥黄泉厄。这是厄桥!你是何人?你和地尼是什么关系?”黄泉恶婆惊恐的尖叫。
“知道祖师名号?你活得可真够长的。”
希言单手立起,脚下的厄桥荡漾起层层灵光。
桥下的黄泉登时飘散出来雾蒙蒙的水汽,化作黄辉点点向上飘飞,落入昏黄的厄桥上,消失不见。
“你在干什么?你这不是契约灵术!你快停下来!”
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的消失,黄泉恶婆发疯似的想要扑杀过来,双脚却被牢牢的吸附在了桥上,动弹不得。
“发什么疯?速速把你的魂灵寄缚在厄桥上,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希言冷声呵斥。
黄泉恶婆却仍旧拼力挣扎,道:“休要骗我!”
希言横眉冷竖,斥道:“既已知晓厄桥,当知它是为何物,今日你助我结成厄桥,他日我送你登临彼岸!堂堂天生灵河,难道你不想登仙,偏要做鬼不成?”
黄泉恶婆愣住了,或许希言都没有她清楚这厄桥对于她的意义。
在那许久许久的远古时代,当她第一次见到那通达彼岸的厄桥时,便深深的恐惧那上面与生俱来的压制力量。
然惊惧之余,反本溯源让她看到了大道的曙光,她本天地而生,一世为妖,根源上却是最正统的天地法则。
若能成仙,谁想为妖?
但在那个年代,她只能在厄桥下瑟瑟发抖,何敢生出非分之想。
犹豫了半晌,黄泉恶婆缓缓说道:“你说的可当真?休要骗我为你的修为添了养料。”
“你有反抗之力么?”
希言冷笑,在黄泉恶婆的眼里,那不屑一顾的样子和当年那人如出一辙。
她沉默了。
在百鬼夜行图的束缚下,她能发挥的实力不足万一,在厄桥的压制下,只能任由希言施为。
就算她不同意,也无法阻止希言的攫取。
“天生之灵本是不易,你助我凝聚厄桥,我许你寄灵桥上,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能否救赎己身,洗涤往日罪恶,方能有朝一日脱离桥身,成就仙灵。”
希言还是解释了一番。
黄泉恶婆抬起略显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心中一横,下定了决心。
“老婆子就信你一次,你可别那么快就死了!拉着老婆子跟你一起陪葬!”
“嗤~来吧。”
希言依旧是不屑的嗤笑。
黄泉恶婆的心里却没来由的生出了信心。
当年,那个人也是如此的睥睨天下,镇压一世。
黄泉恶婆笑了,她平举双臂,仰面向后倒去,在倒地的那一刻,悄然与昏黄的桥身融为了一体。
桥下,黄泉河水沸腾翻滚,在桥下掀起了滔天巨浪,咆哮着拍击桥身。
看上去声势骇人,实则在一次次的拍击中,昏黄的厄桥变得更加凝实。
百鬼夜行图外。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滚滚黄江,轰隆隆的从百鬼夜行图里奔腾而出,直没入进希言的身体之中。
正在时刻关注着图卷的四位大神官齐齐色变,那黄江出现的地方,画卷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不好!黄泉恶婆的画卷正在消失!”
他们焦急的叫醒了正在闭目打坐的神田乃柴。
谁知神田乃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哈哈大笑着打出了一道灵光,将希言牢牢守护在内。
“不愧为卿。”
“叫醒来的弟子仔细观摩,这等机会,错过了怕是这辈子也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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