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风波小了以后,暮云难得有时间,加上单婧妍也打算将她叫到自家王府里好生安抚了一番。
因此暮云这天就带着自家庄子上刚出的新鲜樱桃去了缙王府,恰好元初栀也在这里。单婧妍见了暮云,便笑着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人呀刚才没脸皮的冲我炫耀,说是前两天吃了你家里的头一茬樱桃。明里暗里的在挑拨咱俩的关系,我冷眼瞧着呀,以后你要是再有什么新鲜东西还是甭想着她了,直接送到我这儿来罢!”
听了单婧妍这话,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你着也不是明着挑拨是非!”
单婧妍哼哼一声:“你以为暮云是你呢,我们俩可是同床共枕过的,情分可不是你能比的,倒是你才要少在我这里挑拨离间。你不就是比我先吃了几个樱桃吗?瞧把你给嘚瑟的,堂堂的超一品郡主,为了这点子东西就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暮云知道她们俩这是在闹着玩呢,但有些话她却还是要说一声的:“今年天比较冷,雨水又多。樱桃不如往年熟的早,品相也一般,甚至不够好。前天庄子上送来了一盒子樱桃不假,可是我打眼一瞧,多是些裂了口的。好容易才挑了一碟子品相好点的,统共也不过二十来颗。恰好钰郡主那会儿打发人过去送东西,我便当回礼送给了她了。”
单婧妍笑道:“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的东西自然是你愿意给谁就给谁了。我呀,只是瞧不过某些人那股子嘚瑟的劲儿,有这样稀罕的玩意,自己吃了也就罢了。”剩下的话是对着元初栀说的:“你既然没想着分给我一点,就不要拿出来炫耀,真是的,什么人哪?”
三人说话间,正好丫鬟将暮云带来的樱桃洗好了端了上来。红通通的樱桃摆在碧绿色的翡翠碟子里,更显得晶莹可口。
元初栀亲自端了一碟走到单婧妍跟前:“好婧妍,是我错了,请咱们缙王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这碟樱桃果,就当是我的赔罪了。”
单婧妍接过碟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的,拿着旁人的东西做人情。再说了,你这一大早的空着手就上门了,还白蹭了我一顿早点。如今这么一碟子樱桃就想打发了我?我可听说承贤伯夫人给你送了一大箱子的好东西呢!”
元初栀漫不经心的回道:“瞧你说的,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亲王妃,跟那些小肚鸡肠的市井婆子一样斤斤计较,传出去你可还有脸?”
单婧妍毫不示弱的瞥她一眼:“亲王妃怎么了?亲王妃也得吃饭那!说起来我还不如一个市井婆子舒坦呢,她们最多只考虑一家人的生计,我这里可是要考虑手底下那么些等着吃饭的,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的饿肚子吧?”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有些隐情啊?暮云和元初栀互相看一眼,元初栀先开口问道:“行了,少贫了,我刚才来那会就瞧着你脸色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暮云也附和道:“王妃娘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我和郡主也不是外人,若是能帮到你的自当义不容辞!”
单婧妍微笑着摇摇头:“这事若是真用的着你们,我早就开口了,只是告诉你们也无济于事,还是算了吧。反正也没什么,不过是少些进项罢了。”
说完单婧妍拈起一颗樱桃放在嘴里吃了,朝着暮云赞道:“这樱桃我自己也有,别人家也有,但总是吃着味道总是没有你家的好吃。”
见单婧妍不想深谈的样子,剩下两人都知趣地没有多问。听她这样说,元初栀也跟着转了话头:“可不是吗?我估摸着暮云啊,上辈子该是个老农民托生的,要不怎么在种田种地这上头就是比旁人厉害一些呢?”
被她这样打趣,暮云有些哭笑不得。几人说笑了一回,在单婧妍这里吃了午膳后,又打了半天牌,直到艳阳西坠,才告辞归家。
告辞的时候,单婧妍拉住暮云的手低声和她说道:“成家那些人若是安分些就罢了,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也不必顾忌,该还击就还击。你料理不了的,只管打发人过来给我说。他成家是七皇子的外家,咱们家也不差什么。像这次这事,我还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你这样显得咱们之间多么生分似的!”
暮云笑道:“倒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刚开始是忙的忘了,后来眼见这事情都平息了,就觉得没必要再让您跟着操心。若是再有这事,就是您不说,我也少不得要厚颜来求您的,还指望拉您的大旗呢!”
单婧妍亦笑着回道:“我这面大旗若是还能有点用处,你只管拉出去用罢。”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就此分开了。
回到家里后暮云便将单婧妍的异常和温廷舟说了一下,然后忧心道:“我这里也猜不着缙王妃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乱子,瞧着一幅兴致不高的样子。你若有时间帮我打探一下吧!咱们若是能帮的话也好尽一下力。”
温廷舟略一沉吟,然后缓声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缘由,缙王妃手上原来有个大买卖,每年能有大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只是这笔买卖如今却被旁人截了胡,这笔生意以后怕是做不成了。她失了这么大的一个进项,想来心情自然不虞。”
大几十万两,这么多?暮云以前可是见过单婧妍的嫁妆单子的,知道她的嫁妆虽厚,但是每年大概的收入最多在十万两左右。她送的玻璃铺子刚开始利润厚些,如今跟风的多了,每年估摸着也就十来万的收益,跟温廷舟说的数目还差的远了!到底是什么生意呢?
再说,单婧妍只是个王妃又不是缙王,她的陪嫁统共多少人?怎么就到了养不起下人的地步了?她总不会还暗中养了一支军队吧?
暮云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温廷舟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下暮云是真的惊讶了,单婧妍这也太大胆了吧?若是被人知道,绝对是株连九族的祸事啊!她不由问:“缙王妃为什么这么做?”
温廷舟悠悠叹道:“刚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原因无他,这种事万一被旁人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我后来瞧着缙王的处事手段,这位爷是个有野心的,虽然虽然对女色不提热衰,但是我看着他怎么也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这样的人,你想想他一旦成了帝王,那么等待成国公府和缙王府的会是什么?缙王妃这样做,也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罢了!这事,缙王妃做得很隐秘,我其实也没查到,是根据一些线索推测出来的。恐怕这件事就连成国公都不知道吧,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千万别透露出去。”
一时间暮云也有些担忧单婧妍了,暗养私兵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呀,她也是个知道轻重的。
不过她瞧着温廷舟,原本她一直觉得自家的相公性格稳重做事很有分寸,如今看来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有这事一对比,暮云顿时觉得前些天成家那点事,真的都不算什么了!这事太挑战她的思想极限了,自己这位闺蜜娘娘真是个巾帼英雄,人家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看上皇后这个位子呀,直接就奔这太后去了!
但是她细想一下,京城内外提起缙亲王的正妃,谁不赞一句“贤惠大度、处事公允”?想来,在单婧妍心里,缙王也只不过是她的一个跳板吧?那自己呢?在单婧妍心里自己又是什么?
这事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这事儿若是一个现代女性做的也就算了,她是一点也不会惊讶!但偏偏单婧妍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这心机,这手段筹谋的,暮云顿时觉得不能小看了古代的女人啊。
据温廷舟的推测,这事在单婧妍成亲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那个时候单婧妍才多大?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七八岁?想想前世她十七八的时候在做什么?整天狂追霸道总裁的狗血言情小说,偶尔花痴一下隔壁班的帅哥?现在再看看人家!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
看来呀,野心这个东西真的和穿越不穿越没多大的关系!暮云足足消化了好几天才将这个消息消化好。
等她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时,科举成绩也到了揭晓的时候了。
温家一早就派了小厮和管事去朱雀门那边等成绩了。只是还没等温家的下人们回来,暮云的娘家云嬷嬷那边就已经派人送来了春闱的榜单!
暮云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些。
金瀚和云澈都赫然在榜单之上。云澈为二甲第一,金瀚是二甲地二十八,两人俱都是二甲进士!从此以后,两人都是天子门生、进士老爷了!
拿到榜单之后,暮云忙不迭的派人告诉了两家人。云澈到底老成些,虽然心里激动但是面上总还稳得住。金家简直是阖家都开怀大笑、合不拢嘴。
等到礼部的人敲锣打鼓的送来喜报之后,金家的人更是兴高采烈,就连一向小气的赵氏都难得大方了一回。给了送喜报的两位官差每人五两纹银。
这两家自然是得偿所愿,欢欣鼓舞了。可是有人高兴就会有人失落,玉霏的相公这次未能取中,难免有些失落。好在他心性豁达的,失落过后,没一会就打起精神换了衣衫,去给大舅哥和金家贺喜送礼了。
他们三人这些日子没少在一起谈论学问,彼此都知道些根底,两人都劝慰戚容一通。就是晚上温廷舟过来吃酒时,也特意安慰说他的火候已到,纵使这次未中下次总还有机会的。
戚容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觉得自己论资质不及金瀚,论经验不及云澈,这回纵使未中也不觉得灰心。反正他还年轻,总是还有机会的。
中了进士之后,云澈和金瀚自然少不了要参加跨马游街、赏春宴等等一系列或公或私的活动。而家眷在家里也没得闲,她们自然有自己的交际要处理。
因着云澈的妻子未曾跟来,他中进士以后,一时半会的老家那边更是脱不开身。云澈如今住在温家,暮云少不得要帮着招待一下他这边的女眷。只是,没两天,她就有些不胜其烦了。
她这个二品诰命在某些“国舅爷”眼里看来不值一提,但是在许多人眼里真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蛋糕”。尤其是她背后有不少人脉,这中了进士之后马上就是授官了。有不少人想趁着这个机会通过暮云,好进一步巴结上史部的徐大人。就算都是外放的七品知县,这鱼米之乡的县令和穷乡僻壤的县令可不是一个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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