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顾猛要离开家了。
两小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摆,大眼睛里透着依恋和浓浓的不舍。
“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的!”
“多快?”
“...爹地是超人,嗖地一下就回来了!”
“喔~,爹地你快去吧,一定要快快会来哦!”
顾猛不知道怎么解释,怎么安慰,只能说谎了。
说谎时他才发现,那时心中饱含的自责、愧疚,以及深深的负罪感,不比第一次杀人来的容易。
尽管不舍,他还是要走了。
他吻别了两小,吻别了茱莉娅,狠心离开了菲兹庄园。
上午八九点,天色阴沉沉的。
浓浓的铅云中不知酝酿了多少离愁别绪,才会变得那么沉重。
即使是国会大厦联手柏林大教堂和勃兰登堡门,也撑不起这般厚密的云层,任由它们落在了人的头上、心间。
顾猛怀着阴云,和张林走进了泰格尔机场。
圣诞过后,徳国商人们也离开家,穿梭于世界各地。
六角形的第一航站楼内,人流量比往常大了数倍,候机厅里坐满了人。
顾猛和张林坐在航站楼的咖啡馆中,等待着十点半的航班。
现在九点多,两人来得稍早了一些。
“下雪了!”
忽然有个孩子在落地玻璃前高兴地喊道。
大家偏过头去,室外的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分外美丽。
好一场大雪,要是能下一天,整个柏林都会变成一片银装素裹。
是个玩雪的好天气!
顾猛微微笑了笑。
前些天下雪,他陪着两小在雪地里玩了半天,堆雪人打雪仗,给戴安娜和羊驼们套上皮带,让它们拉雪橇。
戴安娜跑得快,羊驼磨磨蹭蹭的,步调很不一致,害得他和两小摔进了雪窝子里。
失败一次,他没有放弃,又找了四只德国黑背犬拉雪橇。
黑背很聪明,纪律性很好,很快就学会了拉雪橇的技能,带着两小在雪地上狂奔。
两小坐在雪橇上咯咯直笑,笑声比天上的雪花还美。
父子三人一直玩到了晚上。
回到家时,正好遇到了等候已久的茱莉娅。
茱莉娅看到三人回来,严肃的脸上凝结着寒霜,只见三人的身上冒着水汽,带着泥浆,有些狼狈,像个什么样子?
她美美地把三人批评了一顿,骂得最狠的当然是某人,都多大了,一点也不懂事,天气多冷,要是孩子感冒发烧了怎么办?一点也不会当爸爸!
幸好两小身子骨随他们爹地,第二天安然无恙,连个喷嚏都没打。
菲兹女士仔细一想,两小从出生到现在好像都没生过病,昨天好像冤枉了某人,事后温柔地补偿了他...
望着窗外的大雪,顾猛想起了懂事的雷奥,想起了可爱的妮妮,也想起了那个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冷酷似冰的女人。
他突然有些不想离开了。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留在温暖的家里,留在孩子的身边,陪着他们看电视、看图画故事、唱歌做游戏,一起吃茱莉娅女士做的南瓜汤、鸡肉馅饼。
那样的日子多美!
顾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自己的家在华夏,根在华夏。
这边有留下的理由,那边也有回去的期待!
他不敢再看雪了,买了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一切就看明天。
就是像是一个大型舞台。
世界各国都关注着海湾局势,想看看男主角米国有多牛逼...
“Oh,no!”
忽然候机厅里发出一阵无奈的叫喊声。
“因天气原因我们的航班延误了!”
“巴黎、伦敦、纽约、布拉格、都灵...”
“哦不,三十个航班全部延误!”
一群人沮丧地望着电子显示屏。
“东家,我们的航班延迟了两个半小时,要在这里等吗?”
张林问道。
“等吧!”
不等着还能回去?
两个小家伙太叫人难以割舍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艰难的分别。
中午十二点。
大雪终于停了,机场的窗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机场通知,所有延误的航班可以正常起飞。
十二点半,顾猛和张林走向登机口,开始检票登机。
“快看!极端分子又搞了个大新闻!”
忽然候机厅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大家纷纷偏过头去,只见德意志电视台正在播放一则即时新闻。
主持人用流利的语言解说道,“...今日上午在勃兰登堡州的坦布林地区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据了解托管局主席罗韦德尔等人去往坦布林电配厂调研的路上,遭遇到了数百极端分子围堵袭击...
极端分子持有大量枪械武器,与随行人员发生了激烈的交火,现任托管局负责人罗韦德尔在爆炸中丧生,随同前往的菲兹女士等人下落不明...”
嗡!
顾猛脑子一阵眩晕,昨天茱莉娅说过,今天托管局几人要去勃兰登堡州最大的电子设备厂考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他急忙拿出手提电话拨打茱莉娅的电话,可惜打不通。
“先生!请出示你的护照机票!”
不知不觉间,顾猛被挤到了登机口,工作人员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他,这个亚洲人怎么有点眼熟?是个名人还是通缉犯?
顾猛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望着他和同伴落荒而逃的背影,工作人员认为他们应该是通缉犯,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下一个!”
......
15日,东德坦布林地区发生了大事件。
坦布林在东部偏南地区,位于波德平原边缘地区,与旁边的波兰西里西亚山脉相连,有众多丘陵山地,地形复杂。
事件发生后,坦布林市和勃兰登堡州警务部门,以及防务部迅速展开了救援行动。
只是等到他们赶到现场时,极端组织早已撤离,现场一片狼藉。
“Shit!”
中午十一点,勃兰登堡州警务厅负责人贝肯鲍尔,乘着直升机到了现场之后,看着一片混乱的雪地,不由地破口大骂。
被摧毁的路段、惨叫的伤员、炸毁的汽车、随处可见的弹壳、各种颜色的旗帜,还有很多一动不动的人,其中有普通人,有带着枪械面目狰狞的暴徒。
鲍尔很烦恼,半年来在他的辖区里已经发生了十多次暴力袭击事件,以前伤亡不重,但这一次不同,伤亡太惨重了,要是不能处理好,很有可能会被罢职。
“注意警戒!”
“先救助伤员!”
“查勘现场!”
鲍尔下了直升机,大声地吼叫气来。
“报告处长,据伤者说,那辆被解体的车属于托管局主席罗韦德尔先生!”
过了不久,一个长着大胡子的警官跑过来大声地汇报道。
鲍尔眉头一拧,望着那辆早已变形的奥迪车,咬着牙问,“多罗夫,罗韦德尔主席呢?”
“死了,据伤者说,此次袭击是从罗韦德尔先生的车辆开始引爆的,罗韦德尔先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场被炸上了天,车里一共有三人,司机、秘书,我们打开车辆,里面有三具...”
“伐柯伐柯伐柯!”
鲍尔走到车辆旁边看了看,车内太惨了,惨不忍睹,他忍不住大骂了几声。
罗韦德尔可不是个小人物,与内政部长一个级别的官员,前不久内政部长中了枪,幸好救了回来,这次罗韦德尔竟然当场丧命,事情大发了,极端组织太疯狂了!
“报复,这一定是他们的报复!”
前两天东部各州警务系统才召开庆功会,表彰了这次在消灭极端组织行动中的个人和部门。
可才过了两天,州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托管局负责人都被干掉了,这是报复,更是赤裸裸的示威!
混蛋,等我抓住了他们,一定要拉起来一个个强哔!
“处长,这是德意志电视台的记者,他们想要...”
“赶出去!”
没等属下说完,鲍尔用力地挥了挥手,现场惨状还没处理完,怎么能让记者进来胡搞?
“鲍尔先生,我们是德意志新闻记者,我们有采访的权利!”
两个穿着风衣的记者径直走进了现场。
鲍尔大火,皱着眉头道,“没有经过我的批准,你们擅自进入现场,我要起诉你们妨碍公务!”
“可以!”
记者先生毫不退让地说,“但是请鲍尔先生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据说现场交火发生在十点左右,而州里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现场...”
“今天下雪,路况很差,这需要解释吗?”鲍尔不满道。
记者先生淡淡一笑,“可是去年州里购买了三十架米尔直升机,为什么现场只出现了一架?”
“...”
鲍尔狠狠地喘了口气,恨不得拉着这个记者暴打一顿。
直升机这东西就是富人的奢侈品,一年下来维护费用比买直升机还高。
可州里只给警务厅配备了直升机,没有拨付直升机维护的费用。
用了大半年,那些直升机大都出了毛病,现在全在仓库里长毛,这事能给记者说吗?说出来更啰嗦!
“多罗夫,你负责接待他们!”
他指了一下大胡子警官,快步离开了两个记者。
记者这种生物有时候比病毒还叫人讨厌。
中午雪慢慢停了,太阳从云层里冒了出来,现场人多脚杂,变得更加泥泞。
鲍尔叫来各部门负责人开会。
勘察部门负责人:“处长,据现场痕迹推测,极端分子袭击之后,很有可能进入了波兰”
“越境组织,这事交给防务部处理吧!”
刑事调查部门负责人:“处长,据伤员说,本地警方与极端分子交火之后,立即溃败,本来极端分子准备将他们全部杀光,可突然一辆车从人群中冲出来,吸引了极端分子的火力,极端分子为了追杀那辆车,才放过现场的人”
“哦?”
鲍尔好奇道:“那辆车是否脱险?”
“不知道!”
刑事调查部门负责人皱眉道:“据说那辆车的主人是菲兹女士,他们被极端分子逼近了波兰境内”
“菲兹女士?!”
鲍尔和在场的警务人员惊呼出声。
大家都是东德人,菲兹女士在东德的名头比总理科尔还响亮。
她长相漂亮、高贵,气质极佳,是杰出德国女性的代表。
在苏联还控制着东德之时,她勇敢地站了出来,号召人民推翻柏林墙,建立一个统一的徳国,比男人都强。
她十分坚强,为了统一大业,她先后三次被抓进监狱,却不改初衷,奋战到底。
在两德合并之后,她不辞辛劳,承担起了东德改革的重任,帮助东德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为东德人民争取福利...她简直太伟大了。
这次出了事,她又主动站出来,庇护平民...
鲍尔和现场的人都被感动了。
“该死!防务部的人怎么还没到?!”鲍尔大声吼道。
“处长,我们带人进山救人吧!”
“处长,菲兹女士坚决不能有事!”
“处长...”
各部门负责人心怀澎湃,大声请战。
鲍尔皱着眉头,“我们不能在没有通知波兰地方的情况下带着武器入境,这会引发两国外交摩擦,后果会非常严重的”
“处长,为了菲兹女士,我们不怕!”
大家激动地道。
“不行,这不符合规定!”
鲍尔不敢下这样的命令,现在国际形势十分紧张,一旦州警察带着枪进了波兰,事后不关情况怎样,自己很有可能上军事法庭。
见属下还要再说,他挥了下手,“执行命令!”
“哎~”
大家都泄气地低下了头。
“报告处长,菲兹女士的朋友来了,他们想知道菲兹女士的情况!”
大概两点左右,大胡子警官跑步前来报告。
鲍尔抬头望了一眼,在路边上停着一辆越野车,车上站着两个身形剽悍的亚洲人,两人戴着毛皮帽子,用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身上隐隐地带着煞气。
他们是菲兹女士的朋友?
鲍尔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多罗夫,你去把菲兹女士的情况都告诉他们,我们不能动手,他们可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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