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县的县衙与别处的县衙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八字衙门朝南开,两边各站着两个无精打彩却又不得不持棍而立的衙役,衙门东边摆着鸣冤鼓,鼓皮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后面隐隐约约的露出了黄榜的一个小角。
眼看着赵桓等人大摇大摆的往衙门口而来,为首的班头当即便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抢先躬身叉手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公子来县衙,可是要寻胡知县?”
赵桓连眼皮都没翻一下,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旁边[连城 www.wsx5.cn]无心就叫道:“赶紧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当朝国舅,右金吾卫上将军朱孝孙来访。”
“小人拜见国舅爷!”
那班头谄笑着行了一礼,说道:“国舅爷里面请,小的这就为您通传。”
赵桓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任由这班头一路小跑着前去通传,自己却直接拔腿往县衙里面走了进去,瞧那模样倒是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
陈留知县胡文山一脸懵逼的问道:“谁?当朝国舅?右金吾卫上将军?他怎么会来陈留?”
坐在上首的御史庄庸翻了翻眼皮,说道:“既然国舅爷来访,胡知县还是赶紧去迎接一下的好,须知你打风,风没事儿,可一旦这风头大了,你胡知县就有可能染上风寒。”
胡文山顿时也反应过来,先是向着史庄庸告了声罪,然后便一路小跑着迎了出去。
只是一见到“朱孝孙”,胡文山心中就暗自高兴了起来——
这位唇红齿白的当朝国舅爷身着锦袍,手摇春宫扇,满是一副翩然佳公子的模样,怎么看都没办法跟右金吾卫上将军这六个字联系起来,多半就是自家姐姐当了皇后之后一朝得势的小白脸。
不过,小白脸好啊,没办法跟右金吾卫上将军这六个字联系起来好啊,要是钻营得好了,说不定还能通过这位当朝国舅爷来搭上皇后娘娘的线,以后这朝堂上的风寒再大,可也吹不伤自己!
“下官陈留知县胡文山,见过国舅爷。”
心中打定了主意,胡文山远远的就抢先向“朱孝孙”拜道:“国舅爷能来陈留,顿使陈留县衙蓬荜生辉,这可是下官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
赵桓脸上也不复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而是轻轻摇了摇折扇,笑道:“朱某不过是出游路过陈留,胡知县不必如何客气。”
胡文山顿时就更客气了——
你说不必如此客气,那你还大摇大摆的登门?he~tui!这种贵戚就没一个好东西!
心中暗骂一声之后,胡文山又笑着伸手向内虚引了,说道:“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国舅来得可不就巧了么,当朝台谏官史御史眼下也正在陈留,下官不才,就替国舅爷引见一番?”
赵桓笑道:“那就有劳胡知县了。”
旁边李纲意味深长的瞧了这胡文山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此人把官场钻营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妄图攀上当朝国舅的线,又试图在国舅跟御史之间两边卖好,如此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胡文山浑然不知李纲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赵桓一脸笑意,便以为自己赌对了,当下更是热情的引着赵桓向后院而去——
皇后是出身将门没错,可是一旦有垂帘听政的那天,也少不得需要一些御史来替她说话,自己现在事先卖好,无论皇后未来有没有垂帘听政的那一天,这人情都少不了!
史庄庸倒是没太把“朱孝孙”当回事儿,态度一直有些不冷不热。
当今官家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虽然经常带兵出征,可是孟太后一天不死,皇后也只是皇后,能垂帘听政的就只有孟太后。
最关键的是,御史台是什么样儿的存在?御史台需要巴结一个未来还不确定能否垂帘听政的皇后?
赵桓对这个史御史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对桌子上的酒菜很感兴趣。
因为完颜宗望兵围汴京的原因,陈留也算是遭了一场兵祸,唯一比河间府和太原要强上一些的地方,是陈留和汴京一样,都是只被围了一次,而且没等到二月份就彻底解围,因而没有耽误农时。
但是没有耽误农时,却不代表不受兵祸的影响,毕竟兵刀无眼,只要打仗,就会存在死人的情况。
尤其是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的中原堂口,根本不像阿菲卡那边的泥格尔们一样习惯对天放枪,打上半天也死不了一个,中原堂口的战争,伤亡人数向来是用“万”甚至“十万”来做单位的。
可是单纯的从陈留县衙的这桌酒菜上来看,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兵祸的影响一样,什么鸡舌鱼须之类的菜肴不在少数,很多是赵桓只在书上见过却根本没吃过的。
“都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蒋公诚不欺我。”
夹了一筷子鱼须,却没有品尝出什么特别的滋味,赵桓也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道:“却不知什么什么,我大宋也能前方紧吃,后方也紧吃。”
胡文山和史庄庸被赵桓的这一番话弄得有些懵逼,但是只听赵桓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史庄庸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沉声道:“敢问国舅爷,何谓吃紧?又何谓紧吃?蒋公又是何人?”
赵桓笑着摇了摇头,答道:“所谓前方吃紧,便是吃紧,字面意思而已。所谓紧吃,便是我大宋将士在北疆与金人血战,后方的许多畜牲却只顾着自己享受,无视将士们的伤亡,甚至还要……”
“住口!”
史庄庸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却不知我等何处得罪了国舅爷,竟要这么的羞辱我等?”
赵桓不满的瞧了史庄庸一眼,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是骂你几句,你拍什么桌子?你等颠倒黑白,使得众将士含冤无处去伸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抄刀子砍死你们这些混账。”
被赵桓这么一说,胡文山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国舅爷,本官好心招待于你,你便是这般模样?却是尽丢了皇亲的脸面!”
说完之后,胡文山又瞧了一眼聚在门外的一众衙役,又冷笑一声道:“国舅爷,须知这里是陈留,却不是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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