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山伴藏此刻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唐泽咆哮着,让人狂暴的气势甚至让人不敢靠近。
但身处这狂暴气势正中心的唐泽,却是不动声色没有丝毫的波澜。
“答案是什么,您不是最清楚了么?”
唐泽说着走到自己的餐桌椅前,弯腰将一个锈迹斑斑甚至表面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铁盒放置到了桌面之上。
“你...”看到这个铁盒后,沼山伴藏之前暴怒的话语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双无形之手在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
而唐泽也在这一刻,看到了另外三人的反应,野平坊介的疑惑,荒岩一挥的缅怀与愧疚,还有德备六朗眸子中毫不掩饰的惊怒。
“这是我们辰彦墓碑下的东西。”荒岩一挥看着唐泽手中的铁盒,不由得惊诧的看向唐泽道:“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因为在白天的时候我发现,墓碑最下面一圈的泥土有人在最近挖开过。”
唐泽解释道:“为了避免对方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我们在沼山先生的默许下,挖开了坟墓进行查看。”
“什么!?”荒岩一挥闻言一惊,旋即连忙看向唐泽问道:“那坟墓下面有没有什么事?”
很显然,对于坟墓被挖开,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生怕那未知的人物在坟墓下面动了什么手脚,亵渎了死者。
“没有,里面只有一只鞋子。”唐泽摇了摇头道:“我把这个盒子带过来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要问问你,这其中是否还丢了什么。”
“没有。”荒岩一挥闻言松了口气,旋即摇了摇头道:“就只有一只鞋子。”
“是么,另一个问题产生了。”
唐泽点了点头道:“挖开坟墓的人,为什么要将坟墓挖开,又不带走任何东西的将其复原呢?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我看到了这双鞋子,我才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说到这,唐泽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沼山伴藏道:“同时,我也知道了,给我寄信的那位“河童”先生,为什么会说自己蒙受了十一年的杀人冤屈了。
很显然,他认为害死辰彦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而对方认为杀死辰彦的那个人,就是你,伴藏先生!”
伴随着唐泽话语落下,在场众人均一惊,一双双眼睛惊疑不定的看向沼山伴藏,眼中满是审视。
“一派胡言!!”沼山伴藏听到唐泽的话大怒:“我怎么可能会害死我自己的儿子!!”
“我说了,是给我寄信的那位“立里三可”这么认为的。”
唐泽戴上白手套,将盒子中的那双鞋子拿起:“也难怪对方会这么认为,实际上在我看到盒子内的这双鞋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也这么觉得了。”
“这只鞋子有什么特殊的吗?”小兰看着唐泽手中的鞋子疑惑道:“怎么看,都只是一双普通的鞋子吧?”
“你们看鞋子的内侧,那是不是发绿了?”唐泽将鞋子内侧展示给众人。
“恩?这并不是发霉了啊!?”毛利小五郎凑过来仔细打量鞋子后猛然叫道:“这是颜料啊!”
“颜料!?”
越水七槻与柯南听到这,原本心中的疑惑在一瞬间消散干净,但下一刻两人的脸色同时难看了起来,他们用更加凛冽的锐利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沼山伴藏。
“绿色的颜料。”
唐泽环顾众人开口道:“是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到河童?
或者说,在身体上涂满绿色颜料,假扮成河童的孩子。”
“难道说那时候甚至惊动电视台的河童,就是那个孩子假扮的!?”野平坊介想到了曾经的传闻,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
越水七槻反问道:“别忘了,你也曾经说过曾经有人亲眼目击过河童,但那种虚幻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但如果是辰彦在河边假扮的河童,那被目睹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而另一个佐证,则是辰彦在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河童,这里也逐渐冷清起来,没有人再来追求“河童”这种生物了。”
“所以沼山辰彦假扮河童的可能性非常大。”
唐泽道:“如果不是他假扮成河童不断被人目击到,十多年前这里恐怕不会有这样的热度。”
“可是,辰彦君他又为什么要假扮河童呢?”小兰一脸的不解道:“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也是那位“立里三可”认为是伴藏先生杀死自己儿子的原因。”
唐泽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别忘了,这里可是一家旅馆。
而假扮成“河童”这样的妖怪,除了电视台会因为热度还收益以外,最受益的便是附近的旅店了。
毕竟这则新闻一出,四面八方的人都会赶来追寻河童,而他们自然也都需要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而这家旅馆作为距离“河童”起源地最近的地方,恐怕每日生意都很好吧。”
“喂,难道说这家伙在十一月份这样的冬天,让自己的儿子涂上绿色的颜料假扮河童,最终导致辰彦溺死吗!?”
毛利小五郎指着沼山伴藏惊怒道:“你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了!!”
“一派胡言!!”沼山伴藏大怒道:“我没有!!”
“那鞋子上的绿色颜料是怎么回事?”
毛利小五郎气愤反问道:“如果外侧沾有颜料还能解释是不小心,但是鞋子内也全都沾满了颜料,这难道不是辰彦假扮河童的证据吗!”
“事情不是那样的!”
就在毛利小五郎咄咄逼人的质问之际,荒岩一挥突然大叫起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看你的反应,那事实应该是完全相反了。”
唐泽看向荒岩一挥道:“如果不是沼山伴藏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假扮河童,那么恐怕就只有辰彦君资源假扮河童这一可能了。”
“不可能!辰彦君怎么会自己假扮河童!”
就在这个时候,德备六朗听到唐泽的话后却是激动道:“一定是那个家伙逼迫辰彦假扮河童,甚至在河流发水的时候,依旧不肯让他离开,导致了辰彦的死亡!”
“如果换做白天的时候,或许我也会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唐泽看向沼山伴藏道:“因为一个连自己儿子朋友为自己孩子搭建的墓碑,都可以肆意破坏将其踢倒的人,内心一定是丑恶的,也不配为人父。
但在今天晚上,我们陪小兰去找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被踢倒的墓碑被重新修复好了。
后来,我们发现了想要偷偷藏起来的沼山伴藏先生,这才知道是他偷偷回到这里将踢倒的墓碑修好。
再结合在车上的时候,荒岩先生你说过沼山伴藏时刻通过阁楼监视这里,我想他一直都在看着这里,防止有人再像他儿子那样溺亡吧。
看得出他是爱儿子的,只不过他的表现太过笨拙了,所以才会让人误解。”
“怎么可能!”
德备六朗听到唐泽的话激动的反驳道:“这都是假象!他监视阁楼,根本就是为了监视墓碑!!
他这么做,就是以防止埋在下面能够证明他逼迫自己儿子假扮河童证据的鞋子,被其他人发现!!”
“立里三可先生,推理时候最忌讳的,便是不能以客观的眼光去判断结果。”
唐泽看着德备六朗语气若有所指道:“特别是,当你的双眼被“恶”蒙蔽,便回不自觉的认定一切都是恶意的发展,却忽略了事实原本是另一种可能。”
“什么!?”
听到唐泽的称呼,毛利小五郎惊讶的看着德备六朗道:“他就是立里三可?那个给我们寄委托信的人!?”
“这...”小兰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德备六朗道:“这是真的吗?”
“你们仔细想想他之前的反应。”
唐泽提示道:“是不是在立场上和我们不同,更像是信上“立里三可”的态度?
特别是当我说,沼山伴藏先生并非是强迫辰彦的时候,他立刻便站出来反驳我,让我不得不联想到立里三可这个人。
我们之中的其他人并没有这么大的戾气,只有他不相信沼山伴藏是疼爱孩子的人。
再联想到之前墓碑下被挖开的痕迹,我现在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确定你就是那个挖墓碑的人。
至于动机,恐怕是因为某个原因对辰彦的死起了疑心,然后挖开了坟墓查看辰彦的鞋子,以验证辰彦假扮河童这件事。
但从你给我和毛利侦探的寄来的信件内容来看,很明显你是将辰彦的死认定是伴藏先生的责任,完全没有想过或许那有可能是辰彦自己的想法。
但你又有没有想过,辰彦如果不是自愿的,为什么下了雨还要站在水中?
如果是被胁迫,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回家的吧,两者在主观上态度的不同,是可以决定不同行动的。
说实话,关于这个结果,我的把握并不算太大,但之前荒岩先生突然大叫的否认这一点,显然他也是知道些什么。”
说到这唐泽又看向了荒岩一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方,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辰彦去世之前,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荒岩一挥看着唐泽神色惊骇,下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无比,那其中有怀念也有愧疚。
“是、是你说的那样没错。”
荒岩一挥看着众人投注而来的目光,一时间只觉得压力倍增,但到了现在他也知道没办法再隐瞒,于是便如实述说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其、其实辰彦被喝水冲走的那天,我和他是一起的。”
“这...”德备六朗闻言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师你也没有问过,我也是为了辰彦才闭口不说的。”
荒岩一挥听到自家老师的质问,连忙解释了一声,然后在毛利小五郎的催促下继续说着那天的经过:“那个时候,因为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也越来越冷。
所以大家都在流传天冷了,就再也没有河童出现了,肯定是什么人偷偷的假扮河童,到了冬天怕冷所以才会突然的消失了。
而辰彦他知道这件事后,就坚持要在那天在扮演一次河童,让大家彻底信服那里有河童的事。
下雨后,我曾经劝说过他,让他放弃吧,但他却说只不过是一点小雨而已,没什么的。
还让我快点去光罗旅馆,告诉住宿的客人们,说河童又出现了。
但是,就在我前往旅馆的半路,雨势就突然变大了,就想着回去劝辰彦他今天还是别假扮河童了。
可是当我回去找辰彦他的时候,却发现辰彦他被河底的石头卡住脚,被困在河流之中完全动不了了...
我见势不妙,立刻跑回旅馆去喊辰彦的父亲,但是等我们两个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河面上已经没有了辰彦他的身影...”
说到这荒岩一挥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双眼流泪不止,显然即便十多年过去,他依旧无法忘记那天发生的一切。
而直到现在,他也在为没能够拯救朋友而感到懊悔。
“那之后,我们两个人开始沿着河寻找辰彦...”
沼山伴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的语气中满是疲惫与痛苦:“但当我们在下游的蓄水池找到辰彦他的时候...他...”
沼山伴藏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我们找到了辰彦的遗体...”
荒岩一挥擦着流不尽的眼泪,哽咽道:“伴藏先生他一边脱下辰彦脚上整支染成绿色的鞋子,一边交代我。
关于辰彦他假扮成河童的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如果再有人听说这件事,模仿辰彦他的行为遇到同样的事,辰彦他也会伤心的。”
“怎么会这样...”
德备六朗捂着脑袋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为什么会这样,辰彦君...”
中年男人失魂落魄的呆坐在那里,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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