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正式上班,罗程继续忙碌着。
“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屋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柯正行?稀客呀!罗程暗自冷哼,拿起文件翻阅起来。
柯正行来在离桌两步的位置,双脚并立,双手并拢下垂,身板挺直,微微哈腰,姿势那叫一个标准。
一直过了十分钟,见柯正行还是那个架势,罗程放下报纸抬起头来,但却并未说话。
“罗区长,对不起,请您惩罚!”
罗程玩味地笑笑,依旧没有开口。
“由于之前对您的误解,在您到艾河区后,我就一直排斥您,也不愿配合工作,甚至给您制造了不小的麻烦。现在我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非常后悔之前的行为,所以特此道歉。”柯正行说到这里,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罗程冷眼瞟着,面露讥讽。
大哈着腰等了好大一会儿,见对方不理自己,于是柯正行站正身体,继续表白着:“我不敢乞求您的原谅,但请求您能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幡然悔悟恨从前。以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小人心胸度君子,处处掣肘坦荡人。”
一套一套的,剧本?罗程暗自揶揄,深觉好笑。
“我想向您汇报工作。”柯正行说完,静等着回应。
“汇报工作?”罗程终于开了口。
“是。早就该汇报了,只是我小人心理作祟,这才没有及时上门,我已迷途知返,一定悔过自新,您就看我表现吧。”柯正行进一步表态。
罗程冷冷一笑:“我没时间。”
“没,没时间?”柯正行脸颊肌肉动了动,
你他娘的这叫没时间?柯正行尽管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快,反而还得连连致歉:“对不起,打扰了!改天我再来拜访。”
就这样,站了半天,仅得到一句回复,柯正行便灰溜溜地退出了房间。
小儿科。看着关上的屋门,罗程暗自冷哼着。他清楚,柯正行不可能真心认错,现在只不过是形势所迫,也是在试探底线而已,自己岂能轻松放过?否则对抗成本太低了,岂不便宜了那家伙。
“笃笃”,
又有人敲门。
那家伙去而复返?声音不像。
说了声“进来”,罗程又拿起了文件。
这次进来的男子没有大肚腩,面色也偏黑一些。
男子进屋后,也照例站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口,等着被干耗。
罗程可没那么长时间陪其演戏,在发现并非柯正行后,便放下文件抬起头来。
男子心中一喜,立即问候起来:“罗区长好!早就该来拜访,只是近段时间经常出差,一直没抽出时间,还请区长海涵。”
注意到罗程面色严肃,该男子马上又补充道,“主要是您工作太忙,一直没得机会。节前我曾来过两次,一次您在开区委扩大会,一次您在开迎检会。”
对于这个“来两次”之说,罗程倒也相信,因为那时候正在对蒋才龙免职和已将其免职。
“罗区长,您方便吗,我想向您汇报工作。”男子说着话,上前半步,递上了手中文档。
罗程没接汇报材料,也没阻止汇报。
男子讪讪一笑,把文档放到桌子上,直接讲说起来:“艾河区工业局自……”
好一通长篇大论,看样子还有下文,于是在对方稍停之际,罗程适时开了口:“你是谁?”
男子马上道:“不好意思,我是区工业局局长窦智勇,还请您在方便的时候莅临检查指导。”
“恐怕我没时间。”给出回应之后,罗程直接抄起文档,看了起来。
窦智勇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说了句“您忙着”,便退出去了。
紧接着,区企业局长王自达、招商局长姚金媚分别先后到来。
这二人也都汇报了工作,也都邀请罗区长莅临指导,同样也都得到的了“恐怕我没时间”这样的回应。
仗着自己是女性,姚金媚仍不死心,话里有话地说:“区长您日理万机,时间当然非常宝贵,只是恳请您记住金媚之约,金媚随时恭候您的大驾,愿意二十四小时听候您的召唤。”
这娘们还不定说出什么来呢。罗程想至此,冷着脸道:“我要工作了。”
“好的,金媚明白,不打扰了。”姚金媚盈盈一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然后扭动着腰肢转身走去。
“您真帅,随时恭候您哟。”在出门之际,姚金媚又特意放了次电。
真他娘的烦,两个多小时就这么耽搁了,长此下去这还得了?
想至此,罗程拿起电话,打给了仝瑞峰:“让穆大磊来一下。”
时间不长,一个拘谨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罗区长好!”
罗程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穆大磊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每月工资多少,怎么分配?”罗跑又问。
穆大磊稍稍一楞,然后回答:“五千二百三十七块二,四千给家里,剩下的留给自己。那四千块钱父母一分没花,都给存起来了。”
“留下的一千多,都干什么了?”
“留下的……买杂七杂八,偶尔下个饭馆。”
“每月资助出去九百块钱,只剩四百了呀,够下饭馆吗?”
“偶尔,小馆子,两三个人不到一百块钱,我……”话到半截,穆大磊忽的停下来,惊讶的看着对方。
罗程微微一笑:“刚毕业便资助了一个贫困初中生,每月两百块,三年前又资助了一个高中生,月合计资助费用八百九十块钱。据说还要把两人资助到大学毕业?”
“当时是那么想的,就怕……就怕到时没那么大能力。”说此话时,穆大磊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一般,父母都是农民。”
“你以前好像也跟过副区长吧?”
“十八天。”
“后来为什么不跟了?”
“为……都过去了。”
“据我所知跟一次酒后互殴有关吧?”
“不是互殴,是我看不惯。”穆大磊急急争辩之后,欲言又止。
“信不过我吗?”罗程追问道。
“我……”穆大磊长嘘了口气,解释道,“前年国庆假期,我和两个高中同学下饭馆,出来的时候遇上有人骚扰女孩子,我就上前劝阻了,结果发生了拉扯。假后上班第一天,我就被告之不跟副区长了,还继续做普通文字秘书。人们都说跟那事有关,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反正干什么都是干,尽量往好干吧。”
“想不想再跟跟副区长做秘书?”罗程抛出了话题。
“想,又不想。”穆大磊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
“我想跟正直、干实事的副区长。”穆大磊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下了很大决心地说,“比如像您这样的。”
罗程笑了:“谁说穆秘书轴的不通世故?这不很会奉承吗?好,那你就跟着我。”
“谢谢罗区长!”穆大磊脸色通红,深深一躬,很是激动。
待到穆大磊直起腰来,罗程示意对方近前,然后郑重地说:“声明一下,我这个人容易得罪人,经常会遭受挫折、磨难,秘书也难免受牵连,很可能因此前途无光,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反悔,更不怕,只想跟着有担当领导干正事。”穆大磊回复很坚决。
“建议你详细了解一下我的情况,再认真考虑一下,大后天给我回复。”罗程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好,好的。”稍稍迟疑了一下,穆大磊转身离去了。
罗程之所以这样,既是为穆大磊好,也是为了工作。
自己是来艾河区工作的,不是找架的,但事实却是有的架根本躲不开。别看暂时好像消停了,但其实好多人都在瞅着机会,都恨不得将自己打倒或赶走。而且之后工作还要得罪人,甚至加剧矛盾进一下激化,因此无论是自己或是身边人都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其实从到任以后,罗程就在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些秘书们,他发现穆大磊工作踏实、尽职尽责。而且与另几个目前落单的秘书相比,穆大磊没有钻营靠拢的举动,却又对自己有着足够的尊重。
之后在对穆大磊进一步了解过程中,罗程听说了“怒架”失专职秘书一职,也挖掘出了其资助学生一事,便决定选此人了。
虽说已考虑用穆大磊,也知道没有被拒绝的道理,但罗程还要给其考虑时间,就是为了让其考虑清楚,以免到时知难而退甚至屈服他人,那样对谁都不好,更影响整个工作。
与罗程的考虑深远相比,穆大磊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激动。他不仅激动于又能做专职秘书了,更激动于能跟着罗区长这样的领导,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虽然之前没想到有跟着罗区长的机会,但并不代表穆大磊不盼望。尽管穆大磊不善钻营,但身为秘书适当了解领导是必修课。在知晓了罗区长的过往经历,尤其听说了近期的这几件事后,穆大磊多次为罗区长竖起大拇指。
“没长眼呀?”忽的一个声音响起。
穆大磊不由一怔,才发现楼梯拐角处上来了一个人。
看到此人,穆大磊就觉着恶心。但他还如往常一样,只是蔑视了对方一眼,便赶忙从楼梯空档处走开了。
骂了声“小臭虫”,此人右脚狠狠在地上捻了几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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