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正和西望抬着吕宁又再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客栈,身后则是跟着那两个之前曾看管过他们的守卫。
客栈掌柜和小二用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宏正三人,不过看看外面和他们一起而来的守卫,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张宏正却还直接向柜台前的掌柜问道:“我们的房间可都还留着的吧?”
“自然是留着……”掌柜的神色还是有些惊疑不定,大概不明白这三个明明杀了人的散修为何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
“那就好。
那位方总管可是说了,我们在这里的用度可都是记在他的帐上的。
我们还没走,这自然还是作数的吧?”
张宏正点头,然后挥挥手。
“那就快整治一桌酒菜来,捡着最贵最好的上就是,我们走了一天累得够呛,这两位守卫大哥守夜也幸苦了,正好好好吃喝一顿。”
“这……好吧。”
掌柜看了看那两个守卫脸上的神情也是跃跃欲试,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安排去了。
一个守卫笑嘻嘻地对张宏正说:“谢了,小兄弟,我们兄弟俩还正好愁今晚去哪吃宵夜呢。”
“哈哈,哪里说得上谢字,反正有方管事请客,也是有两位大哥的面子才能吃这一桌酒菜啊。”
张宏正也是笑嘻嘻地。
反正不用他出半粒灵砂,这种慷世家之慨的事情做多少都是没关系。
先和西望一起将吕宁抬回房中安置好,张宏正拉着西望就要走,西望却摇头:“我就不去了。
和那些守卫呆一起就不舒服,我陪着吕大哥就好。”
张宏正知道西望确实也不是个喜欢和人交往的性子,而且散修天然就对守卫有些戒惧之心,也就点点头说:“那我让小二给你和吕大哥把酒菜送来。”
床上的吕宁也开口说:“小张,请这些守卫吃饭喝酒,顺便打听些消息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也要注意不要做得过了,若是那掌柜的真把什么金贵的酒菜都弄上来,一桌吃下来几十个灵石,那方管事知晓了便觉得我们拿他当肥羊乱宰,定然不快。”
张宏正一笑:“我知道轻重,吕大哥尽管放心。”
重新来到楼下的饭厅,已经有酒菜不断地送上来,集市最好最贵的客栈果然不是虚言,厨房十二个时辰都备得有酒菜和人手。
两个守卫也不等他,已经开了一坛好酒开始吃了起来。
“曾大哥,李大哥,不好意思,来迟一步,自罚三杯。”
张宏正也不客气,上去抓起酒坛就给自己先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
“好小子,够爽快!再来!”
姓曾的守卫见状一拍桌子,又给张宏正倒上一碗,张宏正立刻端起又是咕咚咕咚地喝了。
他自小和各色人等打交道,这种交际可比木讷的西望和吕宁熟练得多了。
“先吃点菜再喝。”
另一个姓李的守卫还主动给张宏正夹了一个蹄髈,张宏正几口就吞下了肚,然后再给这两个守卫敬酒,几碗喝下去,三人间的气氛很快就熟络起来。
进城之后,白玲虎和吴子健将一部分村民安置进了客栈。
不过当然不会是张宏正他们现在的这间客栈,这可是集市边最好的客栈之一,价格也是最贵。
村民们自然只能在城边上最便宜的客栈中包了几个大通铺,即便这样也还不够安置所有的人,最后还是吴子健带着一些村民去找了几家南宫领附近来的商队,凭着济世教的面子暂时让那些村民寄居在商队的驻地中。
除了南宫领之外,其他家族大城中一般都不会允许乞丐流民这种东西,外来者想要在城中落脚,除了商队这种临时性比较特殊的存在之外,客栈就是唯一的选择。
但那自然也是便宜不到哪里去的,别看张宏正和白玲虎拿出来的四十灵石对这些村民来说已是前所未见的巨大财富,但真要让他们一直在客栈中住着,就算是最便宜的大通铺那也坚持不了多少天。
终于甩开了那些对他们三人颇有怨气的村民,张宏正就让白玲虎去卫戊所把当初看守他们的两个守卫找来,让他们送自己三人去之前的客栈,一是顾忌客栈掌柜不接待,二则是想趁机拉拉关系,打听些消息。
很快地一轮酒喝下来,关于这湖东城中的各种事情张宏正总算从这两个守卫口中打听出了不少。
这种底层的地头蛇所知晓的各种阴私鬼祟的东西极多,比起中层的执事管事们都要清楚,对于上面的风向也是敏锐得很,可说是上闻天听,下接地气。
张宏正从他们那里得来了这许多消息,可说比之前的两眼一抹黑强上了无数倍。
而这两个守卫从张宏正那里听说之前的事情居然是阴邪鬼修在背后搞鬼,还操控上百活尸去渔村追杀他们,也是惊讶不已。
张宏正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将昨晚的惊险一战说得跌宕起伏,那活尸和组合而成的尸怪是如何地诡异恐怖形容得活灵活现,听得两个守卫也是颇为入神。
“想不到还有这种家伙潜伏在我湖东城附近.我说这些人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明明一身修为,随便投靠哪个世家都能得重用,享用不尽的美酒美食美女,还有灵石灵晶,偏偏要去修炼什么阴邪鬼道,摆弄些臭气熏天的尸首来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的”“管得那许多,反正这些妖人也不敢到湖东城来生事。
外面那些穷鬼野人死再多,也用不着我们来操心。”
不过这事对这两个守卫来说,也就是个怪异些的热闹罢了。
那阴邪鬼道弄出的尸体怪物再恐怖,和虚空兽隙中掉出来的妖兽也不能比,而乡野中聚居的村民死多少,只要城主不发话去处理,那就和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
如何保证领地中人口的多寡那是城主,甚至世家要考虑的问题,他们哪里会去操那个心。
张宏正问:“那妖人搜罗那么多的尸体,总应该是有迹可循,不知道两位大哥在城中有没有听说过这类消息?”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俱都摇头:“没有听说过。
我们唐家领民一般都是火化,然后存放在三神庙中祭祀。”
“哦?
这倒和南宫领的习俗有些不同”张宏正愣了愣,南宫家讲究入土为安,基本上都是以棺木土葬。
“那妖人是去哪里弄的尸体?”
“应该是那些乡野之人的吧。
反正不可能是在我们湖东城中。”
两个守卫都笑了起来。
“湖东城有护城法阵,有无忌城主坐镇,城主府中有还有那么多高手,这妖人还敢在这城里呆着,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个.呵呵”张宏正一笑,却不多说。
“这些事情就让济世教那些人去操心好了。”
姓曾的守卫喝了一大口酒,喷着酒气说。
“张小兄弟,我看你是个有前途的,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荡跑这么远,也懂做人,异日说不定就能投入哪位大人门下,得个差事听用。
我在这里便奉劝你一句,少和济世教那姓白的女道士走得太近。”
“这是为何?”
张宏正一愣。
“嘿嘿,那是我们城主无忌大人预备的姬妾,你走得太近,万一被无忌大人知晓了,碍了他的眼,岂不是自找麻烦?”
“姬妾?
这个不会吧?”
这消息倒真的是让张宏正震惊失色,脸上都有些维持不住笑容。
“白姑娘可是济世教的道长,如何能当城主的姬妾?”
“她又还只是一介流羽,又不是真正的道人,如何不可以了?
如果不能,那济世教的祭酒和那个什么姓吴的光世行者为何还巴巴地将她送到无忌大人面前?”
曾守卫轻轻松松将一块虾肉吞下肚去,口气比吃这虾肉更轻松。
“无忌大人最喜欢调教各色美人,城主府中那些姬妾有出身世家的,有出身平民的,还有出身散修的,这来个济世教的道士美人又是一番新口味。
而如果能用一介小小的流羽就能换来无忌大人允许在城中开辟一间济世庙,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另一个李守卫也立刻点头:“正是。
好像至今为止我们唐家城池中都还没有一间济世庙呢。
如果弄成了这第一桩,那不就等于是和去蛮荒之地为家里开疆辟土一样,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纵然是只有一丝的机会,那祭酒也绝不能放过的。”
张宏正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个.应该不会吧?
济世教中人做事不会如此功利的。
我记得教中的戒律就有绝不能和世家勾连.”“终究是南宫家来的年轻人,还是太天真啊。”
曾守卫拍了拍张宏正的肩膀,露出耳提面命自家小辈的亲切笑容来。
“人都是有所求的,那济世教的人虽然脑子有病,不求美酒美食美人,好像连灵石灵晶都不怎么求,但他求传教,求仙尊仙灵不是一样的求?
只要有所求,那做事就和普通人求灵石灵晶没什么区别。
我老曾要是有机会替唐家去开辟出一块新领地来,老婆儿女一并卖了都愿意,你说那祭酒卖一个无亲无故的手下流羽算得了什么?
那戒律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他这只是将手下女道士送到湖东城来听从差遣,也没和我们唐家勾连什么啊。”
李守卫立刻说:“你怎么能说卖这么难听。
跟着无忌城主吃喝用度不愁,总比当那什么威仪道士,到处去乡野乱跑风餐露宿,替那些村民野人打发妖兽的好,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妖兽口中了,好端端地一个漂亮姑娘最后就成了一坨臭气熏天的妖兽粪便。
无忌大人这是做天大的善事呢,也不知道唐家领地中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把自家女儿送给无忌城主呢。”
曾守卫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说错了,那可是天大的好处。
说起来老李你可不知道吧,上次马舍的吴大头知晓无忌城主要来卫戊所巡视,巴巴地给负责监察的夏大师送了一份大礼,让几个符兽的监察影像多落在他侄女身上,就是希望让无忌城主看上他那侄女。”
“哦?
当真?
这事我还不知道呢。
但是之后好像没听说无忌大人新收什么姬妾啊,是没看上他那侄女么?”
“哈哈,这事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一百零八只监察符兽里面至少有七八十只是早就年久失修,完全没用了的摆设,就剩下二三十只用来装装样子,你看夏大师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其他时候都随便派两个徒弟来看看就可以了。
无忌大人来的时候,那些监察影像全都是夏大师早安排好了的,而吴大头那侄女还专门打扮一番,在菜市口和人争执,暴打一个外地来卖假货的散修,却不知道无忌大人压根就没看见。”
“哦?
原来还有这事?
不过上面知道无忌大人要来巡视,居然也不将符兽给修好?”
“不,上面也知道这些符兽多半都有问题,用来维护修缮的灵石是发下来了的,只是被监察司和擅工司的人分了。
反正几十年都没人敢在湖东城滋事,花那么多精神去监察个什么劲?
夏大师那几个徒弟就算来了,不是自己修炼就是喝酒厮混,偶尔左右着符兽看两眼就算。
难道无忌大人莅临巡视,还会真的仔仔细细去看那些什么符兽?”
“嘿嘿,看来吴大头这回纯粹是自作多情了,那夏大师也是,收了礼也不提醒他一声。”
“如何提醒?
难道要告诉他这些符兽全都是摆设?
那修缮的灵石夏大师可是拿了不小的一份,总不成要让他吐出来自己去修缮那些符兽?
不过吴大头那侄女确实有几分姿色,打扮出来倒也不输那白道士几分,大概是吴大头家里人觉得无忌大人如今就好白道士那样的一口味道,便让那女子也装出一副仗义执言好打不平的样子来,那挨打的散修多半是他们去雇来专门演戏的。”
“啊?
哈哈,这可真是枉费心机了……不过他们就没想想其他办法么?
比如走大总管的那条路子?”
“我呸。
吴大头一个小小的马舍执事,拿得出多少灵石来去走大总管的路子?
我看他不如将那侄女送给林统领更实际些……”两个守卫的酒是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尽说些这湖东城中的背后琐事,而张宏正则开始有些神不守舍,也不大说话了,只是一边听着两个守卫的吹牛打屁一边喝着闷酒吃着肉。
陪两个守卫将那一桌酒吃完,已经是丑时一刻,张宏正送走他们,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打算睡觉,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转头看去,却是肥猫衔着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东西走了进来,猫身上还在滴着水。
“嘿,你这家伙,当真是我们刚落脚就找了过来啊。”
张宏正也是不以为意。
“又去找了什么吃食来了?”
肥猫走到他面前把嘴里衔着的东西丢下,浑身一阵乱抖水花四处飞溅,把张宏正也溅得一身都是。
张宏正刚要开口喝骂,却注意到了地上的那团东西居然是一整块贝类,贝壳呈现一片闪烁的银白,上面有隐约的花纹在浮现。
“这是.灵贝?”
张宏正顿时瞪大了眼睛,吓得连酒都醒了,一个跳步冲上去把门给关上,然后蹲下来细细查看那贝壳。
仔细地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子,张宏正肯定这就是唐家在这通天湖中饲养的特产灵贝。
他虽然其实也是第一次看见完整的实体,不过集市上有灵贝肉和一些破损的灵贝壳售卖,因此他要辨认出来也不难。
“你你这家伙怎么把这个东西弄来的?
你想要害死我啊?”
张宏正满头冷汗,只是瞪着肥猫。
这可是唐家的私产,不管这通天湖里长着几百几千万只,任何人胆敢私下去采掘出一只来那都是在偷唐家的东西,像他这样的散修,一旦被抓住私偷灵贝那就是直接处死,都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而且像湖东城这样的大城当中地下埋有护城法阵,还有先天境界的鬼仙修士利用这个护城法阵以种种手段监察城中动向。
所以来往湖东城的外人和散修并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敢把主意打到唐家的灵贝场上去的。
但显然肥猫并不知道这些,更不在乎,这家伙也不管张宏正的满脸惊惧,还用爪子将灵贝朝他拨了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深吸一口气,张宏正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勉强定下神来。
这灵贝衔都衔来了,再要拿出去丢掉反而更加危险。
这已经半夜,肥猫衔着灵贝一路跑来被人看见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被看见,目击者也多半不会想到猫会下水去捕捞灵贝,而以为是衔着的是其他什么东西,反而现在自己要再拿出去悄悄丢掉可就要显眼多了。
而且之前那两个守卫聊天的时候正好也说到了那卫戊所里监察的事情,似乎是早就废弛了许久了,也没什么人上心这个。
这样说来,肥猫偷偷衔来这个东西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
惊恐之心渐去,再看向地上那灵贝,张宏正又隐隐觉得有几分窃喜。
灵贝的价值当然不会是肥猫想着要吃的那个贝肉,这东西可是唐家花了数百年心思才培育出来,专门用来生成灵石的变异妖兽。
薅一把世家的羊毛,这可是许多散修足够拿来吹一辈子的事迹。
张宏正拿出随身携带专门用来肢解和剥制妖兽尸体的解腕小刀,切入贝壳中间的缝隙微微撬开,然后双手扳住猛然发力朝两边一拉。
噗的一声,一股水箭从打开的灵贝中激射而出,张宏正总算是有些提防,将头一偏,险险地闪过一这道水箭。
水箭夺的一声打在屋顶上,一大片木板眼看着就朽烂掉落下来。
“我去……”张宏正也是吓得一头冷汗。
这灵贝纵然经过唐家数百年的挑选培育,总归还是妖兽,依然还是有着相当的危险性。
他现在总算知道当初在集市上那个卖贝肉的小贩为何是那样一张烂脸了。
不过射出水箭之后,贝壳中的贝肉一阵颤抖,然后就彻底瘫软了下来。
张宏正用小刀去拨了拨,从贝肉下找出两粒灵石出来。
正是缺灵石的时候,张宏正当然老实不客气地将灵石捡了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呼的一下被推开,白玲虎走了进来。
她一看见地上正在拿取灵石的张宏正和那只灵贝,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到:“大胆!你居然敢偷盗灵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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