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这样一讲,便是守墓人几人都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巨蛇是么子样的存在,何家的守墓人们心里清楚得很,这些蛇并不是普通的蛇,非要说明白的话,大概就是蛇蛊。
蛇蛊是怎么来的呢?自然就是用蛊门的法子养出来的。先制造一个万蛇坑,让里头所有种类的毒蛇自相残杀吞噬,留到最后的那一条自然就是最厉害的蛇,它也自然就成了蛊。当是这样只是普通的蛊门制造出来的蛇蛊,何家却还有别的法子让蛇长大,并且于雷雨天引一小丝天雷淬炼,每淬炼一次,蛇就会蜕一次皮变巨大一圈,再辅喂一种秘水,这也就是为么子这里的蜘蛛、蛇、蝎等毒物都比外头要巨大许多的原因。
这样的蛇蛊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蛇蛊可以比拟,它们的杀伤力巨大,却也并非天下无敌,万物分阴阳,有生即有克,巨蛇自然也有克物。蛇在民间被视为化蛟之物,又是生长于阴暗潮湿之地,自然属阴物,阴为阳克,自然就害怕天雷那种罡正之气,而经伍三思这一提点,守墓人们很快就认出了那剑的材质。
那并非铁铸之物,而是一柄铜剑。难怪作为斩龙剑,这把剑的威力也特巨大了一些。
为么子说这剑是铜铸的威力会比铁剑更巨大呢?
术门中人所用法器,虽然有铁制,但是数量极少,多用铜,这是因为术门认为铜是一种通灵的金属,故术门的法器多以铜铸。再者,铜可以更好的吸收储藏天地间的罡正能量。
“蛇蛊培育不易,没得浪费了,且都招回来,只让一部分对付上头那几人。这个人既然厉害,想来他是很愿意去面对一下下面的九婴。”
正中的老者诡笑了一下,其他二人则吹起一个无声的笛子,大蛇们本来四面八方攻向常青,听到空气里的振荡迅速后退。
常青松了一口气,抬头往上看去,脸色又黑了下来。
钟叔二人手里并没有斩蛇剑那样的威力巨大的大杀器,他只全凭自己一道细如丝的金属链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缠住巨蛇牙与颈不停狼狈逃脱,另一侧的大汉反而比他好一些,手上持着那个透明的如同菱形的薄片与好几条蛇对峙,两边都不轻举妄动,一时像是陷入了僵局。
而在大汉死死盯着前、上、左、右、下方时,全然没有发现自他头顶正有一条极小极为袖珍的灰黑色的蛇正贴着石壁往他慢慢爬近。
银霜捂着嘴,不敢置信的拉拉唐四爷的袖子又去拉三叔的袖子,让他两个看蛇。
唐四爷看了看马上发现了古怪。
这条蛇与其说是蛇,不如说是壁虎或蜥蜴。它长了四肢,牢牢的抓贴着石壁,自如的自上往下爬去,从唐四爷他们的角度,它几乎与石壁化为了一体,仅仅那筷子尖似的尾巴偶尔甩动两下才让他分辨出来它是个活物。
伍三思的眼神牢牢盯着何洛,大徒弟的身上冒出来的黑蓝色雾气像是被他压抑着,出来就被吸入体内,过一会儿又冒出来。何止何洛,他追着猛揍的那个戴眼镜的晏先生也一样,看样子两人都在不知道的时候中了么子招。
他收回眼光,回头给了在后方急出大汗想往前挤又拼命克忍的聂大小姐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侧身示意她到前头来亲眼确认,自己退开到一边后极为客气的对守墓人们一拱手:“几位先生,依我看,小徒似乎中了毒,不知您几位可知道他中的是么子毒?”
几位守墓人闻言都看向比他们矮了一大截位置的少年人。
当中那位重瞳老者道:“这位先生客气,我何家子孙自然无虑。”
听他一说,便是抻头看到自己心上人而激动不已的聂璇都回过头来,感激得想说什么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眼里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泪花。
聂璇全靠着一股恨意支撑着,跟着诸人硬咬牙扛过前所未见的苦关难关,若换成平时,那些古古怪怪又可怕诡异的事物和经历都会让这个娇养的大小姐吓得尖叫,胆小点甚至可能晕过去,可因为有恨,聂小姐由心生出了无畏,直到现在,亲眼见到自己一腔柔情与初初喜爱的那颗心托付的恋人还活着,这股绷紧的无畏与恨意突然就像靠了岸,让她生出一股疲惫与无力,瞬间退后了一步就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捂住了脸。
在场的诸人哪个不是耳尖目明的?自然都看到了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轻颤的肩头和隐隐的细小的啜泣声。
一票大男人包括几位守墓人都只好默默的装做什么都不晓得,再次将视线看向前方的火炉似的大空间。
毛珌琫追着何洛,何洛追着晏淮南,晏淮南一边躲一边又将眼睛紧紧盯在突然冒出来的、和那滩泥巴水斗成一团的披着人的外表但又长出怪物一样的四肢的王长贵。
有王长贵打岔半路偷袭,那滩泥水最终没能完全将天女魃给吃掉,但也因为吃掉了将近一半的身躯,泥巴水嗖嗖的膨胀着长大,反身几个脑袋就和王长贵斗在一起。
王长贵虽然已经不算得活人但脑袋显然还够用,晓得这蛇缠住了天女魃脑袋伸得再长也有限度,轻松跳开挥手就用指甲直取这已经现出身形的难看但好闻的香味更上一层楼的泥蛇蛇头。
这蛇速度奇快,脑袋一闪就躲开了王长贵这试探又狠厉的一招,其中一个蛇头张嘴嘶叫,它脑袋周围的一圈泥巴瞬间像伞一样撑开,形成了威嚇之势,其他三个头则左右包抄还有一个由下往上,三路攻击王长贵。
王长贵显然也不敢让这泥蛇真咬上自己,而是鬼魅一样的弹跳着躲闪开绕到一边后猛的扑向这泥蛇缠在天女魃上的身躯。
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只要他呷了这么香的东西的一点点肉,他觉得他就能变得厉害无比……
暂时还没被诸人发现的关大先生不晓得么子时候摘下了眼镜。
他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九头泥蛇身上,破烂的衣领和袖边下,手与脖子似乎冒起了一根根的青筋,好像他在用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就是关大先生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自己张嘴极为细声的说了两个字。
而那头,守墓人也指着场中在给伍三思他们说道:“那是九婴,先生既然出身帛门,应该晓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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