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边呷边聊,都觉得这事儿和日本人脱不了关系,但日本人藏身在哪里呢?
三个人分析着,怕就在省城里头。
姚叔和鬼才叔都说:“大隐隐于市。”
唐四爷很认同。
省城不小,就算军队现在全城戒了严,一家家盘查了好几回,到目前却还是莫有发现么子不对劲的,这也从侧面证明日本人隐藏得很深很深,想要把他们挖出来,就要费很大的力气。眼下湘桂斗争又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分出人手来找日本人吧,就不能保证对桂的输赢;不找日本人专心湘桂斗争吧,如果紧要关头日本人在背后搞阴谋捅刀子,唐家军就怕一败涂地损失惨重。
唐四爷指头在桌上轻敲,思考着这个问题。
日本人是万万不能轻视忽视的,他们就像躲在暗入想进行狩猎的野兽,有耐心又残忍,一旦战打起来,肯定会在后方动手。他们又狡猾,一定要找出来,如此一来,省城戒严严查的人手就要增加。
最叫唐四爷心里不安的,是在村子下头的墓里见到的人和兽的缝合在一起的尸体,还有孙府下边的那个血池。
他的心里其实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像答案,但唐四爷马上又打散了,觉得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鬼才与姚叔两人等了一阵后大概想到了一起去,两人给唐四爷出主意:“四爷,日本人的手段诡奇,只怕我们还按正常的问话盘查是找不出来他们的,我们两个倒是有个想法。”
说着姚叔递过纸。
唐四爷一看,眼睛一亮,只见上头写着五个字:找江湖人找。
他脸上露出笑,亲自给两位叔叔倒酒:“姜还是老的辣,两个叔叔这主意好,令我茅塞顿开。”
他这头气氛和乐,眼看着差不多呷好了,唐四爷转了转眼看向角落。
角落坐的何洛跟那漂亮的有点儿面善的姑娘气氛不算好,两个人都一脸沉凝。
唐四爷想,莫不是小人情之间吵架了?
唐四爷议完了正事,便有了心思观察自己将来的大师兄,看了一会儿就看出来那两人恪守礼节得很,显然在谈论什么事情,虽然说话不多,但那姑娘显然也是谨慎的个性,连在座位旁边守着的女佣两人时不时会眼睛横扫店周围,显然并不想碰到熟人或是让人晓得他们谈论的事情。
就在唐四爷这么想的时候,何洛跟聂璇站了起来。
聂璇出声制止了何师傅一同离开,自己带着金桂先行了一步,何洛又坐下,摸着怀里的聂小姐递来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他是真的很惊讶,甚至到了震惊的地步,没想到聂小姐喊他出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而是将自己晓得的关公馆里发生的事情巨无细靡写在纸里告诉了他。
聂璇的脸色并不好,但态度很坚定:“何师傅,我找你,是想和你暂时结盟,我想晓得舅舅到底做了么子事,到底在隐瞒么子。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至于我的提议,何师傅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消息。”
她没说出口,舅舅那晚让表哥偷偷带着行李离开,却把她和舅母丢下。想清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心、她的血都是冷掉的,像是泡在了一月天的冰水里,冻得她直想哆嗦。
可聂璇没有。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也听到很多,她发现,她想晓得真相,就算明晓得最好不要去接近真相,让舅舅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舅舅,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欺骗不了自己。
她更欺骗不了自己,何师傅高大帅气,面对自己会脸红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抹不去。
就算他不喜欢她,她还是想帮他,也想帮舅舅洗去冤名。
思来想去,聂璇狠下心来,决心找何师傅。
她态度坦承,何洛都不得不承认,面对聂小姐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时,他心里除了一丝痛,一丝想要哄她安慰她的心,更多的是愧疚。
如果不是他,聂小姐还是那个开朗的、单纯的聂小姐,可因为他,聂小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自己的拒绝、对她亲人的恨。
何洛想道歉,可那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呆呆的坐着想事,直到对面一道阴影落下,何洛抬眼一看,讶道:“四爷,晚上好。”
唐四爷点点头,也不提早看到他的事,只问了好,便喊何洛坐他的车回去,他正好一路去探望一下伍师父。
何洛自然不会拒绝,喊了伙计结帐,却被告之已经有人结过了,何洛苦笑,明白聂小姐怕是晓得自己并不富裕,才做如此体贴举动,心下又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来。
唐四爷给何洛引见了鬼才叔和姚叔,两人早听唐四爷和唐委员讲过几嘴帛门师徒的事,初见面见这后生崽态度谦逊、不卑不亢,都对何洛有不错的印象,四人坐着车一同回了院子,唐四爷有让二人与帛门的人结识的意思,领着他二人进了屋。
毛珌琫仍在熬药,几人寒暄了几句,唐四爷注意到堆放药材的地方不过一日竟下去了一半,心头暗暗吃惊:这伍师父到底是么子回事,毛师兄竟然是把药材当饭和水喂他在呷么?
他送来的药,他心里是有数的,都是唐管家和自己挑出来的有年头的特别好的药,除了参,还有其他如虫草雪莲等珍稀的药物,可是药就有个定量,多了则和要人命的砒霜鹤顶红有么子区别?
莫不是毛师兄他们把药收起来了?
或者卖了?
唐四爷不动声色,下一秒就听到何洛问毛珌琫:“你今天一天都熬药给师父喝了?师父好了莫?”
毛珌琫摇头:“中午的时候师父体温不晓得为么子一下子变得像冰一样,把脉全无问题,我只好把药尽量捡好的熬了一直喂,好在到了傍晚师父的温度总算回转了一点,我刚给他换了垫被和[笔趣阁 www.bequge.xyz]衣裳,就又下来熬药了,到现在都没歇气。”
“师兄,你是莫有看到,师父当时体温冰得,被子和衣服都像结了冰。”毛珌琫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但唐四爷站得不远,倒也模糊的听了个明白,顿时心下一惊:药居然不是收或卖,而是全给伍师父呷了?这是么子毛病,居然这么厉害,呷这么多药竟然才只稳住体温?
唐四爷上楼看了伍师父,又和师兄弟两讲了一下省城失踪案的事,包括孙存福和宜春园的王当家的、他打算让鬼才叔姚叔召集江湖人在省城寻找日本人的事,等唐四爷一走,毛珌琫问何洛:“师兄,师父在孙府出的事,怕是和日本人脱不了关系,他现在状态怕是不太好,早点找出日本人,晓得他们那个血池到底是做么子用,弄了么子手段,怕才好救师父。”
何洛点头。
他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们都还在长盛、在关家做事,要找日本人就要时间,少东家对他本就有意见,老请假可不是个事,可辞了这个工,他就等于自己断了接近仇人的机会,更莫提聂小姐还想帮他,哪个晓得为了利益,关大先生会不会连亲情都不顾?他又怎么可以陷聂小姐于不仁不义不孝,陷聂小姐一人身处危险?
毛珌琫感觉到了师兄的沉默,他搅动着药汤,直言道:“师兄,有么子顾虑,说出来我两个商量一下。”
何洛一想也是,便把聂小姐约他见面、关府夜半关大先生和关梦龙偷偷带着行李要离开、结果被人用蛇抓住关大先生逼进了关府、关大先生为了关梦龙把他脖子上的石壁交出去的事一一讲了个底朝天。
“那石壁,姓关的果然留了后手做了假的。我很怀疑他主动交给使蛇人的,搞不好也是个假的。毕竟对我们他就使了回假。”
讲完了这事,何洛顿了顿,还是将聂小姐的主意说了出来。
“聂小姐提出与我假扮情侣,她在关府打探关大先生的事情,同时借用这个身份让我趁过年的时候跟进关府,她给我打掩护,找机会一探书房里的暗柜。”
毛珌琫面无表情的打着扇子:“师兄你告诉聂小姐石壁是么子了?”
何洛苦笑:“我只讲是藏宝图。”
事关重大,已经不止是他何家的祖传宝物,而是一个惊天的门派秘术,何洛怎么敢轻易告诉别人?
何洛想起来省城百姓失踪的事,毛珌琫忽然叹口气:“也是我们人少,师父又出事得不是时候,只怕从孙府逃出去的那些人,都被别个缀上了。依我看,孙府的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了,肯定是晓得机关密码的,我们要找的经书和祖师牌位,讲不定就在其中。”
何洛也有同感。
但有么子法子,师父一倒,让人束手无策,他们师兄弟又只有两个人,分身乏术。
何洛的犹豫和挣扎愧疚毛珌琫看在眼里,他忽然道:“聂小姐这个主意其实不错,关家要混进去,尤其要接近关大先生,怕是要有个稳当的、亲近的身份才好使。师兄,我看,你可以答应。”
“至于查找日本人,”毛珌琫看着师兄。“唐四爷当着我们的面讲,其实就是想我们帮忙出手吧。他既然有想法,怕也打好算盘会找可靠的人来照顾师父,也好,到时候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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