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竟夕向门外看去,不期然便看见了谈榕那道湖蓝色身影,身旁站着匆匆赶回的乐成和谈柏。
谈榕算是不请自来,全然无视乐征怒视自己的视线,好似到了无人之境一般走了进来,走到乐竟夕面前时,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幕落在湛珩的眼中,只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谈榕,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么!”
谈榕闻言抬头睨了一眼坐在乐征身侧的湛珩,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乐将军还没说话,六皇子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湛珩眸光越来越冷,几乎想将谈榕的身上射出个冰窟窿,“你说我多管闲事,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你说我啊,我是去接柏儿,听乐将军说家里出了事,大家也知道,我这人最爱凑热闹,所以便跟着过来了。”谈榕耸了耸肩,从容不迫的说道。
“结果,路上听完乐将军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是这府里又有牛鬼蛇神想要害三小姐,啧啧啧,果然,三小姐在这将军府过的很不安生啊。”
谈榕语气颇为嫌弃,瞅了周围人一圈,最后才敛起眉眼,似警告起玩笑的说道,“真该让太子早些完婚,好把三小姐接出去。”
众人都知道谈榕这句话的分量,就差直接说出来他们将军府虐待陷害准太子妃了。
“小王爷可能误会了,这次事情确实涉及了三妹妹,不过却不一定是她所为。”乐竟妤这个时候忽然柔柔弱弱的开口。
大家不由得都侧目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替乐竟夕说话。
乐竟妤见状,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们,最后有些娇羞的看向湛珩,“想必六皇子也知晓三妹妹的为人,应该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吧。”
湛珩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才坚定地说道,“没错,夕儿不会杀人,更不会让自己的下人去杀人。”
自从乐竟夕窥探到蒋新月现在在装病后,乐竟娴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专心留在院子里照看母亲,和母亲一同等着乐竟妤无法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从被叫来,乐竟娴一直沉默不语,如今见着乐竟妤开口,才有些不解的看过去,这乐竟妤又在搞什么把戏?
“哦,既然如此,那就报官查凶手就好了,怎么我听乐将军说的却是婢女传话说三小姐杀人了呢?”谈榕和湛珩针锋相对,丝毫不退缩不服软。
他们二人说了个来回,却也没说到正事上,乐征的头都疼了,于是咳嗽一声,组阻止了他们互呛,“夕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竟夕见乐成回来了,便也没再浪费时间,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再说到裴依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片刻,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
乐竟夕看着他们这副模样,不由得好笑,“爹是想一直瞒着我么?我觉得没有瞒着我的必要,知道了也好,会少了很多失落。”
没有停留的,乐竟夕将他们到来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既然如今碧儿和我说的不同,那便请仵作来验尸吧,毕竟冰叶的样子可不像溺水的死法呢。”
乐竟夕最后一句话轻轻浅浅,却如一块石子一般砸向众人的心湖,一个两个或意外或心虚或慌张的看着她。
唯独湛珩和谈榕,两人都惊喜不已,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兴味。
乐成深深看了一眼裴依,又将视线落在乐征还有湛珩身上,强压下心中不快,“夕儿说的对,报官吧,婢女的命也是命。”
然后叹息一声,“这将军府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他这话一出口,裴依心头就是一跳,有些慌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哥啊,这没必要吧,不就是这么一点小事么,既然侄女的婢女说法和侄女不一致,大抵也就是这个婢女想要诬陷,打杀了就是。”乐功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父亲,讨好地说道。
碧儿一听,猛地抬起眉眼,拼命地摇着头,“不,不是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难不成堂堂将军府小姐敢做不敢当?我看就是你这个下人攀咬主子。”乐功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乐竟夕心里不由得冷笑,自己这个二叔如今是变着法的骂自己呢。
乐成听完也面露不快,虽然乐功明面上是为夕儿说话,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往她身上安罪名。
“夕儿自然不会敢做不敢当,不过,只是因为一名婢女便将整个将军府推上风口浪尖也实在不太明智。”湛珩见场面越发肃然,思索一番,打着圆场。
“你倒是谁也不得罪。”谈榕玩味的说道,他本不欲开口,却也不想给湛珩机会。
湛珩没看谈榕一眼,也没有理睬他说的话,只是冷眼看着场下跪着的碧儿,“既然你已经承认是你所为,那么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夕儿吩咐你如此做?”
碧儿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向裴依,然后无助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有证据?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自从湛珩来了之后,乐竟妤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猜到湛珩来这是为了替乐竟夕说话,心里嫉妒不已,可是却还惦记着在湛珩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六皇子说的不错,既然你拿不出证据,那我也没有道理去相信你这个下人而冤枉我的妹妹。”乐竟妤伸出手指在碧儿面前摇了摇。
碧儿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打死不认,所以不管旁人说什么,都要咬住乐竟夕,不禁绝望的嘶吼着,“就算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和冰叶无冤无仇,我又为何要杀她?”
“正因为如此,我才将夕儿叫过来问话,没想到如今也是说不清。”裴依脸色灰白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裴依如今是豁出去了,“夕儿,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乐竟夕身上,有看好戏的,自然也有关心的。
“将军夫人这是何意?”湛珩第一个站出来,不赞同的看向她,然后沉声说道,“我相信夕儿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乐竟夕感激地看向湛珩,随即深呼吸了两次,笑意吟吟的看了四周,最后落在了自己父亲和爷爷身上。
自己想护着的将军府,竟然像谈榕说的那样,让自己没有护着下去的欲望了。
时刻监视自己的母亲,虽然疼爱自己但是却以将军府名誉为重的爷爷,一直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二叔,见缝插针利聚而来利去而散的二姐姐。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毕竟这将军府还有真心爱她的父亲,愿意为她着想的大姐姐,况且还有前世的执念。
乐竟夕瞧着坐在上首的爷爷,虽然他一直未发话,但是,她大抵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自证清白或者草草了解,想要报官看来是不可能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着实无趣。
“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今日才死了,不知二姐姐怎么今日才想起来自己少了个婢女。”乐竟夕无畏的站起身,嘲讽地说道。
乐竟妤脸色一僵,她今日忽然收到一封信,说是自己的婢女被乐竟夕所害。可是她却不知道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乐竟夕自然没有期望乐竟妤会说实话,所以还不等乐竟妤想好借口,便转移了视线,“碧儿说冰叶是溺水而亡,可是我刚刚仔细瞧过,冰叶的耳朵鼻子干干净净,没有泡沫。”
“哦,对了,我还打开了她的嘴巴,里面同样没有泡沫,溺水而亡之人的特点,冰叶身上好像没有呢。”乐竟夕说完好像一只翩然的蝴蝶一般笑得十分灿烂。
“至于我说的对不对,不用找仵作,随便找个大夫都可以问明白。”
“如果我猜的不错,冰叶大抵是被下了毒呢,至于为何要毒害一个婢女,那就要我这个忠心耿耿的好碧儿说一说了。”
乐竟夕说完便不屑一顾的看向碧儿,而碧儿早在乐竟夕说道中毒而死时,身子就是一塌,颓然的瘫在地上,双眼无神。
她的样子几乎证明了乐竟夕所言的真实性,“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陷害主子!”湛珩一声冷呵,“乐将军,这将军府的下人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乐成眯着眼睛,脸色难看的应了一声,“六殿下说的是!”
“母亲,我这可算是自证清白了?”乐竟夕知晓湛珩急于帮自己的心,但是她心里却还记挂着别的事情,不禁挑衅的看了看裴依。
裴依两只手紧紧握拳,脸上写满了歉意,“夕儿受委屈了。”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一句话想要问碧儿。”乐竟夕笑不达眼底地将视线落在碧儿身上,“碧儿,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呢?”
裴依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碧儿看过来,立刻用嘴型警告她,“家人!”
碧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只是呐呐地说了一句,“我没有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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