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丽闹着要跟姐姐一起出门,撒娇卖乖装可怜,还拉她娘做说客。叶锦夕好笑又无奈,只好带着她一道去了汪府。汪水卿见到小姑娘,还有些意外,然后笑着迎姐妹二人入府。
汪府占地面积远不如广陵侯府,府中布置倒是还不错。
汪水卿边走边和叶锦夕说话,叶锦夕含笑应着,手一直牵着妹妹。叶锦丽到了别人家中倒是乖巧下来,也不东张西望也不蹦蹦跳跳,安安静静的跟在姐姐身边。
汪夫人今日不在府中,叶锦夕便直接和汪水卿去了花园中的凉亭。去了以后才发现,凉亭四周竹帘低垂,挂着几幅画,均是风景图。
汪水卿见她目光落在那些画作上,笑意更大了,“这是我表妹所作,她擅长丹青,让我给她题词。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合适的词儿,只好搬救兵了。”
‘救兵’叶锦夕步入凉亭,说:“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我也不擅书墨。”
汪水卿便道:“锦夕何须客气?你兄长十四就考中秀才,听说你弟弟书也读得很好,连明阳大长公主都说你写的话本子好,可见你精于此道,可就别在我跟前谦虚了啊。”
她自来熟,直接就叫上名字了。
叶锦夕但笑不语。
从那日诗会的情形来看,汪水卿并非城府深沉之人,却能打听到谢府的事儿,背后必有高人。只可惜她实在不够聪明,一开始就将这位‘高人’的名字告诉了叶锦夕。
那位想与她哥哥结亲的卫家千金,卫静芳。
上次她就看出来了,卫静芳水波不惊,不动声色却能掌控全局,这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这位汪姑娘,只怕是做了人家的刀,还在那洋洋自得呢。
汪水卿请的是她,那话语中的意思,却拐向了她哥,就差没说‘你不擅长书墨可你哥擅长啊,让他帮着品鉴品鉴’云云。叶锦夕若是个没脑子,或者沉迷艺术的,见了卫静芳当得上大作的丹青,只怕当即就要兴高采烈的捧回家给她哥鉴赏题诗了。哪怕她自己题词,可没人知道,到时候卫静芳依旧可以‘栽赃’给她哥。
然后她哥和卫静芳‘私相授受’的罪名便落实了,她哥想不娶卫静芳都不成。
就算最后被她看穿了把戏,那也是汪水卿这个下帖送画的人的锅,卫静芳完全可以推脱自己不知情,就能摘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能借口替表姐道歉,正大光明的踏入广陵侯府,和她哥见面。
以卫静芳的手段,真见了她哥,有一百种方法让两家的婚事落实。
好一个连环计。
为达目的,连自己的表姐都利用。丝毫没有想过,事情败露后汪水卿会承受的非议。在这个女子清誉比性命还重要的封建时代,届时汪水卿必然被谣言包裹,婚事艰难,更甚至性命不保。
如此自私狠毒之人,怎配得上她哥?
叶锦夕表情淡了下来。
“话本子和诗词歌赋是有差别的。”她淡淡道:“我写的是故事,塑造的是人物,而不是诗作辞赋。”
汪水卿刚要提叶鸿远,叶锦夕便又道:“上次在卫府别庄的诗会上,我见卫姑娘提笔就墨一气呵成,才气纵横,怕是这京城闺秀无人能出其右。如此才华,何须借他人之手题诗?若是不合心意,岂非浪费这些绝妙的丹青画作?”
汪水卿见她不上当,还想说什么,叶锦夕已低头对妹妹道:“锦丽,不许乱碰。”
叶锦丽茫然抬头,无辜的看着她姐姐。
她没乱碰别人家的东西啊,这些笔墨纸砚又不是桂花糕绿豆糕红豆卷,她才没兴趣。
小姑娘心里委屈,却没喊冤,乖乖的往她姐身边又靠了靠。
叶锦夕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还好妹妹懂事,知道配合她。她欣慰的摸摸妹妹的头,对汪水卿说道:“舍妹素来贪玩,好奇心重,见到什么好吃好看的都想去摸一摸看一看。卫姑娘的丹青大作,若是毁在她手上,就太可惜了,汪姑娘还是赶紧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汪水卿就这么被她摆了一道,心中憋屈极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命人将画作收起来。然后她注意到叶锦丽低着头,小手轻轻的揉着肚子,看起来不太精神的模样。
她立即想起来,广陵侯府这位二姑娘,是个贪嘴好吃的。心中存了些许轻视,面上却不显,而是吩咐丫鬟去准备茶点。果然,叶锦丽一听有吃的,立即目光亮亮的抬起头,很克制的吞了吞口水。
然而点心一上来,她就又拉下了脸。
这些点心都很寻常,不如家里的厨子做得好吃,更没姐姐做得好看。
她只吃了一小块蟹壳黄,就没再动筷子。
小姑娘挑嘴,很诚实的偏向了自己的胃,可这举动落在汪水卿眼中,就很扎心了。
汪水卿在广陵侯府做过客,也吃过叶府厨子做的点心,的确好吃。本来想问叶锦夕要食谱的,可两人的关系没好到那地步,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结果今日家里大厨精心烹制的点心,立即就遭到了现世报。
汪水卿心堵得慌,偏偏没能一偿口腹之欲的叶锦丽挨不过腹中饥饿,很委屈的对她姐姐说,“姐姐,我困了,想睡觉。”
她还算给汪水卿面子,没直接说我饿了但你家的点心不合我的胃口我要回家吃,否则汪水卿才下不来台。
叶锦夕给妹妹一个‘聪明’的眼神,牵着她的小手歉然的告辞。
“实在抱歉,舍妹就是这样,总是犯懒,我也拿她没辙。今日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汪水卿想挽留,却没借口,只能亲自送她出了府,道:“以后有机会,欢迎妹妹入府一叙。你和我表妹都是精于书墨的人,一定谈得来。”
刚才还是‘锦夕’,现在就直接叫上妹妹了。
汪水卿这攀交情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叶锦夕笑着应了,姐妹俩一上马车,汪水卿就变了脸,而后让人备车,她要去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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