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嚷嚷回去,老子就把你捆起来带走。”齐默尔曼瞪了令他骄傲的养子一眼,语气稍缓道:“兄弟们,此次狩猎非同寻常,所有人一定要服从纪律,与黑甲暴龙作战时,一要勇猛顽强,二要保证人与人、小队与小队之间的信任和配合,敢于牺牲,争取在战斗中将伤损程度平均到每个人身上,这样,才能确保更多的人,甚至所有成员不受重创!”
通讯频道中安静下来。
“随安,你肩负重任!”齐默尔曼严肃道:“狩猎结束后,团队回城路途遥远,野外危机四伏,随时可能遇到各类兽群,也可能遇到心怀不轨的同行,所以,你要尽最大努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解决伤损战甲的修复、保养问题,让我们的团队保持最强战斗力!”
“明白。”宁随安正色应道。
虽然看不到其它车辆中每一位狩猎者的神情,但温朔可以肯定,所有人,应该都如这辆战车中的狩猎者看向自己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欣慰和信任——狩猎公司拥有自己的优秀铸甲师,不仅日常修复保养战甲便利,能够节约大量的金钱和时间,特殊情况下……比如这次,还可以让大家有信心去搏一把。
富贵险中求!
没有优秀铸甲师的狩猎团队、公司,敢这么做吗?
答案是明显的!
“队长,放心吧!”
“嗨,咱们再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战死了,或者废了,多拿一倍的分红,怎么样?”
“这他妈不是废话嘛!”
“老规矩,一直都这样啊!”
“干完这一票,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向别人吹牛,咱他妈也是九级战甲士?”
“黑甲暴龙啊,想想就他妈刺激,不挣钱也干!”
“干!”
……
可控安全缓冲区域,与野外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划分,但随着平坦宽阔的道路开始变窄,路况愈差,战车行驶中颠簸的幅度和频率越来越高,看着车窗外的植被、树木越来越高大繁茂,道路上时不时会有乱七八糟的碎石甚至巨大的石块阻塞,周边物事景象人工修整的痕迹越来越少……
无需询问,宁随安就知道,车队已经进入危机四伏的野外,随时可能遭遇各种无法预知的凶险。
原本有些困乏的宁随安,不禁打起精神,微皱眉略显紧张地盯着窗外。
道路崎岖,七拐八绕,不时会有各种野生动物在丛林间探出身影,胆大的会从车旁、车前飞窜跳跃而过。鸟类在林间、低空轻盈灵活地飞翔穿梭。偶尔,还能看到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残垣断壁,从茂密的植被、树木缝隙、乱石丘堆间探出一角,还有能看出整体建筑样式的楼房,残破墙体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阴暗角落中贴满了藓菌类植物,大大小小顽强的树木和植被,从建筑物的门窗、墙壁裂缝中生长出来。
越是前行,这些痕迹越多。
午后,车队经过一大片明显曾是繁华城市的区域。
生长着各类树木植被、坑洼错综的狼藉道路,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横跨的残破桥梁、矗立的巨大钢筋混凝土立柱……荒凉破败的城市遗迹披着浓厚历史的悲怆外衣,静静地化作了动植物生存的天堂,在初秋微凉的轻风中,明媚的阳光下,用肃穆却又狰狞、凄惨的模样,沉默地讲述着曾经。
以往,宁随安只在屏幕和书本上看到过类似的景象,此时身临其境,再联想到书本上记载的历史,心里忽然就生出了沉重的压抑。
他记起母亲留下的随笔中那些话:
人类的发展根基,是永无穷尽的欲望;
人类的毁灭源泉,是贪婪自私的欲望。
人类的历史,就是在欲望的驱使下不断发展科学技术和所谓文明,追求着一切的美好,然后将这些美好连同自己一并摧毁。唔,应该是在自私的欲望下摧毁同类,却不想包括自己!
就像一千五百多年前爆发的末世战争,用无数生命血泪镌刻在书籍和历史的岁月中,用留在地球上的凄惨痕迹、万载难以弥散的高强度辐射污染,沉默又凄然地为曾经的历史作证,告知着注定不会在欲望的根基上有所改变,因为拥有着最高智慧所以最为自私,欲望最强的人类:“你们,曾经做过很多错误的事情,如今,你们继续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只是曾经和如今的继续,似乎又在很矛盾地讲述着,证明着,人类的进步和发展,人类的自私和欲望……
没有错?!
良善、仁义、道德、爱情、信仰等等一应美好的东西,在漫长的文明和历史岁月中,不过是人类用于遮掩贪婪自私欲望的牌坊,装饰所谓高尚文明的绿叶而已。
但发展,总是要继续的。
而发展的基础,却无法脱离以欲望为动力基础的追求。
……
宁随安幼时读到母亲写下的这些话时,懵懂不甚了解,长大了再看,虽感觉深刻却又觉得过于消沉,也有那么一丝空谈之意。
毕竟年轻,毕竟……
顾不上去考虑这些东西!
当今地球联邦从高层到民间,日常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让生存环境更好,更安全,更大;什么时候地球联邦有资格跻身星际人类最高联合议会;什么时候地球人不再被星际人类歧视;什么时候地球联邦能拥有更高的科技,能像星际国家那样发达,民众们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谁有心思去考虑那些空泛的哲学问题?
伤春悲秋能填饱肚子?
还是能干掉几头野兽,猎获几块兽骨、几枚兽核?
想到这些,宁随安心里那股沉重的压抑感,便荡然无存了。
一条二十多米长,身径足有一米多的灰白色巨蟒,出现在旁边转弯处一栋破烂建筑物的上方,吐着长长的舌芯子,用血红色的双目凶狠地盯视着路过的车队,放佛随时都会扑下来,卷去一车人类做晚餐。
突然,一群个体如拳头大小的牛蚊,嗡鸣着飞过,惊得那条巨蟒迅速缩进了残破的建筑物遗址。
高亢的嘶鸣声中,一头足有十米高,如同小山般的大象狠狠地撞折了一棵树干直径约半米的大树,用长长的獠牙将大树挑飞,以此威胁、警告、震慑着轰鸣而过的人类车队。与此同时,呼……的一声,纤细的红色火流疾射向巨象的头颅,那头大象愤怒地嘶鸣,摇晃着鼻子四处乱砸,庞大的身躯掉转,向着远处不知死活胆敢攻击它的喷火猎鸟冲去。
“害怕吗?”齐默尔曼瞥了眼专注盯着外面的徒弟。
宁随安摇了摇头。
“嘿,不愧是我的徒弟!”齐默尔曼乐呵呵地赞道:“第一次出城就能这么冷静,我还记得傅邵军第一次出城,在安全缓冲区就把战甲配装在身,裹得严严实实,躲在战车里看到有只木鼠蹿过,都吓得吱哇乱叫,哈哈哈……老子当时就狠狠地踹了他的屁股!”
刚被换下不再驾车,靠着椅背假寐的傅邵军不满道:“头儿,夸张了啊!”
“身临其境,比在屏幕和书本上看到的凶残野兽和恶劣环境,更可怕,不过……”宁随安微笑道:“我们是狩猎者,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它们,所以,它们应该庆幸。”
“听听,都听听!”齐默尔曼高兴地踢了宁随安一脚,“说得好!”
通讯频道内传出其他狩猎者的认同、夸赞。
滕孝汉道:“随安,现在有什么感悟?”
哈雷·贝斯打趣说:“书生,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酸啊?”
“还感悟,要不要再让随安写一篇心得体会?”傅邵军忍不住睁开眼玩笑道。
滕孝汉不理这些家伙的调侃,只是摇了摇头。与绝大多数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狩猎者粗犷豪迈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滕孝汉无论生活还是处事都非常细腻,不喜多言,只喜欢静静地看书,经常写一些随笔、散文、诗词,有着相当的写作水准,偶尔能在杂志刊物上发表。
也因此,公司同事们给他取绰号“书生”
但,没人小瞧滕孝汉的战斗力。
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健硕,文质彬彬的家伙,有着不低于齐默尔曼的战斗力,绝对八级上的战甲士。
最令人钦佩和惊讶的是,这家伙经常在狩猎时发疯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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