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立志扬名立万的年轻人心目中,唐公子就是一个传奇。
对于像唐云这种奇才和为新丰县增光添彩的人物,与那些寻常人相比,新丰人自然对他有有着极大的包容心。
因此,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后,唐掌柜的人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如果非说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让他的名气更大了。
川味酒楼的生意也未受到什么影响,如果非说要受到什么影响的话,只是生意愈发地好了。
看着酒楼上下座无虚席,看着门庭若市,看着那些攒动的人头,以及为了争座而相互吵得面红耳赤的客人,唐掌柜的心情自然就如同外头五月的阳光般,灿烂无比。
“啊,瞧瞧,多么淳朴的新丰人!”
唐掌柜差点就诗兴大发了,遗憾的是抄袭是他的长项,作诗却不是,他酝酿了半响,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就连稍微有点灵气的句子他都想不出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浪得虚名之人,唐掌柜就是其中的典范。
可就在唐云感叹新丰人善良淳朴的当儿,就气势冲冲地来了一帮不速之客。
得意忘形之下的唐掌柜忘记了,这个世上既然有善良淳朴的人,就有不善之辈,甚至是丧尽天良的恶徒。
当然,樊家大郎或许还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换言之,他还不是那种从头一直坏到后脚跟的击恶之辈。
樊家侯顶多属于那种品行缺失的人,在这个时代,对于富家少爷和贵家公子而言,吃喝嫖赌算不得什么事。
三妻四妾,就好比是一只茶壶须得配上几只茶杯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那樊家侯因为宁家小娘子的事,同唐掌柜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于樊家侯而言,唐掌柜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绊脚石,不把他踢开,他永远也不会拥护得美人归。
而对于唐云而言,樊家侯同样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绊脚石,若不踢开樊大郎,他就无法迎娶白富美走向康庄幸福大道。
“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那只逆水蛤蟆呀!“好久不见啊,樊少爷,听闻你近来整日郁郁寡欢,这可使不得,郁气结与胸中,必发恶疾!”
见樊家侯领着四五个刁奴杀气腾腾地出现在川味酒楼门口,唐云笑着迎了出去,负手立在门口石阶上。
“我呸!”
樊家侯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目光犹如锋刃似地切割着唐掌柜,“姓唐的,你以为上回的事就这么完了么?
我告诉你,只要我樊家侯尚有一口气,老子就与你势不两立!”
“什……什么事啊?”
唐掌柜满脸不解,下了一级石阶,关切地看着樊家侯,“樊少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樊少爷可得多注意身子骨,钱赚得再多,女人再多,终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身子骨要紧呐你说不是,樊少爷?”
“住口!”
樊家侯怒斥一声,“姓唐的,你少特么在老子面前装糊涂?
你在我和宁家小娘子成亲前夜,抢走了宁姑娘,坏老子好事。
老子现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夺妻之恨不报,我樊家侯何颜立于天地间?”
还钱再多女人在多,终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老子看你也没少赚一分钱啊!唐云心下也暗自腹诽,还何颜立于天地间,你特么还当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么?
“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唐掌柜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今儿小爷我就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我且问你,何谓夺妻之恨?
宁姑娘何时做过你的妻子?
自多多情,一厢情愿,真是大言不惭!”
樊家侯大怒,伸手指着唐云:“你……”“你什么你!”
唐掌柜轻笑道,“还有,什么叫我抢了宁家小娘子?
宁姑娘有手有脚,他若不乐意跟我走,我能把你带出新丰县么?”
说到这里,唐掌柜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没有掌声?
非也,应该是缺少了一点气氛。
于是唐掌柜环顾左右,拱手作了个罗圈揖,“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兄弟姐妹,小生虽不才,却与宁家小娘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忍看她受父兄蒙骗逼迫,从此堕入樊家侯的魔掌,唐某绝不希望眼睁睁看着宁家小娘子从此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悲苦日子!”
“小生自知所作所为有悖礼法,可事发突然,小生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唐掌柜面对聚拢上来的人群,慷慨陈词,抬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小生所为所谓若真是到了人神公愤的地步,小生甘愿接受惩戒,从此以后找座深山老林躲起来,出价为僧,不想再玷污世人的目光了罢!”
这桩风流韵事在唐掌柜从长安归来之前,就早已在新丰县传得沸沸扬扬了。
可传归传,大家却真没当回事,不过是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此时见唐云这番话说得既诚恳,似乎是发自肺腑,每一句话都十分在理,那天夜里他若真是袖手旁观,那宁家小娘子早已坠入魔窟。
樊家侯什么人品,新丰人鲜有不知情者。
宁家小娘子若是嫁给了他,还当真就没好日子过了。
对于美好的人和事,人们总是不希望发生什么悲剧。
这是天下所有善良的人们都有的美好愿望。
况且肇事者,又是新丰人引以为傲的奇才。
大家原本就对他怀着极大的宽容,目下又听唐掌柜这番声情并茂的演出,人们心底仅存的那顶点不满也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唐云,你莫要难过!那档子事你做得对,我们都不会怪罪于你的!”
“对!唐少爷,你不必愧疚!要怪就怪宁掌柜老糊涂了,为了一份彩礼,竟不顾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
“大家说得对!云郎,你可千万不能出家啊!你若一狠心出了家,我等可就都要跟着遭殃啊!”
“是啊是啊!云郎若是狠心出了家,咱们新丰就折了一员奇才啊!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我等要到哪里去喝唐氏烧酒,到哪里去吃川味?
云郎啊,使不得!你可万万不能出家,不能丢下我们大家不管啊!”
唐云原本是悲苦无力地靠在门柱上,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听到周围人们的七嘴八舌,他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当适可而止。
“咳咳——”唐掌柜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伸手冲围观人群按了按,然后拱手致意,“乡亲们呐,兄弟姐们呐,小生何德何能,让大家对小生竟如此厚爱!为报答诸位对小生的宽容,小生无以回报,只能加倍勤勉,好创出更多的菜式,以飨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小生有礼了!”
唐云拱手一揖到底。
见唐云不出家了,众人也都放下心来,该吃吃该喝喝,川味酒楼上下再次恢复了既往的热闹气氛。
那樊家侯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心想这帮人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姓唐的在酒菜里给他们都下了迷魂药不成?
他们为何都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一个伤风败俗的无行小子?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樊家侯心中那个恨啊!只见他双手紧紧捏着拳头,牙关紧咬,直瞪着唐云,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唐掌柜毕竟比这些唐人多活了一千多年,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
现在人心站在他这边,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迎视着樊家侯喷着怒火的目光,笑模笑样地说道:“怎么,樊大郎今日气冲冲来此间寻我,莫非是想来闹事的不成?
你可想清楚,你若是想今晚去县衙大牢内蹲一夜,你只管放马过来,若是不想,我劝你还是乖乖扭头回去,该干吗干吗去!”
说着这厮有意无意地回头向柜台方向看去,随口问道:“小宝,楼上三号雅座的菜可都上齐了?
茅主帅和赵班头是我兄弟,切不可怠慢了,速即把菜上齐了,他们吃好喝好了好去办公事!”
“好嘞!东家您就放心吧!”
荆宝恭敬地点头答道。
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这并非小人之语。
若是没人利用你,只能证明你毫无价值。
不然交朋友难道只是为了喝酒吃饭吗?
俗,俗不可耐!唐掌柜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笑模笑样地看着樊家侯。
“所谓上门是客,樊少爷今日既来了,何不进门小坐片时?
你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开口,若是没带银子也不要紧,本店虽然概不赊账,但今日唐某就对你破一回例也无妨!”
“少爷,切不可冲动啊!”
樊家的刁奴胡健怕自家少主一时冲动,真抽出匕首扑上去真把唐云给捅了,“少爷,咱们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况且好巧不巧,今日那茅诺和赵黑子等不良人又都在此间喝酒,若真动起手来,岂有我们好果子吃?”
“少爷,请听小的一言,少爷今日若是拔了刀,那就真上了姓唐的当啦!别看他脸上笑嘻嘻,他巴不得把你打入大牢,他才好同那宁家小娘子寻快活去呢!”
不得不说这胡健还是很有眼力劲的,今日他若不是及时上前制止,那樊家侯还真能干出点什么事也未尝可知。
毕竟一个人在极度愤怒之时,是很容易丧失理智的。
樊家侯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但还是紧绷着脸,也不言语,只是冲胡健挑挑下颌。
“小的明白!”
胡健点头会意,转身看向唐云,拱手笑道:“还请唐掌柜明鉴,我家少爷绝非前来寻衅滋事的,我家少爷前来是有话要向唐掌柜言说,小的唐突,愿代我家少爷呈上一物!”
“哦?”
唐云依然负手而立,觑着胡健道,“不知是何物?
敢请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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