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庭生眉头紧蹙,扭头看韦灿和萧炎道:“这倒奇了!莫非那天仙般女子并未到保唐寺来看戏?”
“贤弟,”韦灿仰头大笑道,“你怕是被那天仙般女子戏弄啦!或许她原本就没想过到保唐寺来看戏,只是信口一说罢了!”
阴庭生点了点头,心下却仍不心甘,抬头瞪向自家奴仆,喝问道:“来福,尔等当真里里外外都搜了?”
那来福不过是十三四岁,却是阴少爷最信赖的贴身家奴,只见他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凑上前笑道:“少爷,只剩下东大殿没搜……”“为何不搜东大殿?”
阴少爷当即喝斥道。
“小的这就去搜!”
来福忙恭声领命,从另外两名奴仆一挥手,“走,瘦东大殿去!”
“阴少爷,可真是个痴情种!”
萧炎语带讥讽,轻笑道,“只是,即便阴少爷寻到了那天仙女子,人家若是不肯卖你面子,又当如何?
既然那女子如此不凡,想必不是寻常百姓家之女,莫非阴少爷要强抢不成?”
阴庭生凑上来,笑得一脸菊花,讨好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小弟自然不敢那般胆大!可这里不是有萧公子嘛!谁不知京兆府尹大人最宠爱他的小儿子,有萧公子替小弟撑腰,光天化日之下,抢它几个女子回家又如何?
官府敢管吗?
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我可是萧公子的百果香火的兄弟!”
虽然萧炎打心里看不起官宦人家出身的阴少爷,但听到阴少爷这番恭维话,心下还是十分受用的。
况且阴家家主阴百万和萧炎他爹萧炅也是交情不浅,萧炅就不止一次教导过儿子权钱互生的道理。
若是阴少爷那里有取之不尽的银钱,就他爹给的那点钱,哪够这两位贵公子平时花天酒地的开销。
对于长安三贱,长安百姓都看得明白,何况是他们自己。
“萧炎大尹子,庭生百万儿,非关道德合,只为钱相知。”
坊间早已有童谣流出,可见这三位富贵家公子平时可没少在长安城惹是生非,若不是闹得民心生怨,何以编出这等童谣。
只是这三人有权有钱,长安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哈哈!”
那萧炎挺起胸膛,一脸豪气,“阴少爷,此番我若能帮你得偿所愿,你可别忘了我。”
萧公子最近手头又紧了,昨日问父亲要钱,钱没要到,还兜头盖脸挨了一顿训斥。
今日心情一直欠佳,但一想到又可以趁机从阴少爷那里变相勒索到一笔好处费,心情顿时就明朗了起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阴庭生心领神会,笑着一拍胸脯道,“只要萧公子帮小弟将那天仙妹妹收归我有,萧公子要多少银钱,只管开口,小弟要才没有,银钱倒是几辈子也花不完!”
萧炎和韦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那韦灿看上去似乎对阴少爷客气些,但内里自然也是瞧不起商贾之子的,无非跟萧炎一样,都不过是看在钱的面上。
“那还等什么?
走,去东大殿!”
韦灿笑着拍拍阴庭生的肩膀,“贤弟,你可别忘了我的那一份喔!”
一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大雄宝殿,刚往东大殿走出没多远,就见来福上气不接下气直奔上来。
“少、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阴庭生眉头一跳,抢上几步,一把攥住来福,问道:“在哪?”
“东大殿偏殿。”
“在作甚?”
“看傀儡戏!”
“甚好!”
阴庭生仰头哈哈一笑,只觉浑身气血直往上冲,“韦兄、萧兄,我等速去东大殿!”
“看来贤弟的美梦就要成真啦!”
萧炎笑着点点头,“韦兄,我们三人乃是拜过香火的兄弟,你我自然要助阴少爷一臂之力!”
“实在抱歉!”
那韦灿却似被钉在了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从对面行来的三名女子,“贤弟,你陪阴少爷先去,愚兄少倾便到!”
那萧炎一脸狐疑,顺着韦灿的目光看出去,表情也是一怔,旋即伸手拍着韦灿的肩膀,笑道:“原来韦兄的艳福也来了!哈哈哈!看来今日只有在下是孤身一人了啦!”
对面一路行来的正是北里花魁张窈窕一行三人,那韦灿对花魁心仪已久,无奈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张窈窕不比北里其它伎女,除非他青眼有加之人,别的男子别说一亲芳泽,就是连见一面都难。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韦公子岂会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那可是北里花魁啊!别说一亲芳泽,就是有幸被邀请到花月楼一坐,听花魁弹奏一曲,就是一件可在长安那帮贵公子们面前炫耀之事。
那萧炎和阴庭生原本也是极为贪恋张窈窕的美色,若是平素撞到张窈窕,二人早已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凑上去了。
但不巧今日阴庭生有了新目标,而且自知无才,难以讨得张窈窕的欢心,心下在几息之间就做出了取舍,选择了那位天仙妹妹!而萧炎正急需银钱,也在瞬间做出了取舍,很简单,虽然张窈窕不爱钱,但天香院的鸨母眼里可只认钱。
若是没有钱,别说亲近张窈窕了,他怕是连天香院的门都进不去。
况且,既然是韦灿先发现的,他总不能堂而皇之去跟拜过香火的兄弟去抢女人吧?
因此,阴庭生和萧炎都故作潇洒地在扫了张窈窕两眼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出去。
“哎呀,这不是张都知么?”
韦灿则快步向张窈窕一行人迎了上去,满脸堆笑,自认为很风流倜傥地上前拱手施礼。
“不期在此间遇到张都知、洛真姑娘,小生实是三生有幸!我说今日一早起来,喜鹊就在树上鸣唱,原来是预示着这件喜事呐!”
“嗬,真不知这位公子喜从何来?”
花魁的小侍女采儿上前拦住韦灿,语带讥嘲地冷笑道,“人家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此乃人生三大喜事!这位公子之喜似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韦公子一时语结,仰头哈哈大笑,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小侍女拱手一揖,舔着脸皮道:“姑娘谈吐实是有趣!至于在下之喜嘛——虽说此处非他乡,但在下与张都知却是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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