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用不着否认,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也算白活了。”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这话一出,贾环也不否认,直接承认道:“老祖宗慧眼如炬。”
“呵呵,环哥儿,老婆子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宝玉并非是个坏孩子,只是为了贾家,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老婆子想求你一件事儿,希望你能够答应。”
“老祖宗请说。”
不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贾环想听听看贾母要求他什么。
床上,贾母也没在意,只是再次叹息一声,这才说道:“老婆子死后,希望你能帮扶宝玉一把,老婆子这辈子为了贾家,不得不将他养成一个废人。
他如今这样子,也算是为了贾家留下的后遗症。
环哥儿,你作为贾家的族长,又是个有能为的,希望你看在老婆子的份上,看在宝玉为贾家付出这么多的份上,万事待他温和一些,可好?”
贾母说完,期待的目光一直看在贾环身上。
想了想,贾环点点头答应道:“老祖宗放心,虽然我与宝二哥不对付,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
且不说宝二哥之前借通灵宝玉救了玉儿一命,就说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孙儿都必须答应您。”
“好好好,环哥儿是个信人,老婆子相信你。”贾母老怀宽慰地笑着说道。
对面,见贾母说完这话后,仿佛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竟然带走一丝灰蒙蒙的死气,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一看就知道就知道贾母这是心愿已了的样子。
“老祖宗安心修养吧,我和玉儿就先回去了。答应您的事儿,孙儿不会忘记的。”贾环起身,对着贾母行礼说道。
闻言,贾母点点头,又招招手,让贾环和黛玉靠近些。
目光看着两人,似乎要把两人的模样记在心里一般。
过了几分钟,贾母这才说道:“去吧,去吧,老婆子也累了。”
黛玉宽慰几句,见她精神确实不怎么好,这才和贾环行礼告辞。
夫妻二人走后,贾母让鸳鸯将自己扶起来,吩咐道:“鸳鸯,你去找笔墨纸砚来,老婆子想留几封信给家里人。”
鸳鸯本想劝阻,但见贾母那坚定的目光后,便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鸳鸯找来笔墨纸砚,贾母念,她便写,一直到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了一封,贾母这才停下。
且说贾环和黛玉回府后,黛玉一直心事重重的。
见状,贾环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玉儿,在想老祖宗刚刚说的话吗?”
黛玉摇了摇头,小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老祖宗那病,怕是好不了啊!”
从来到神京,贾母对黛玉一直很好,所以黛玉心里,一直感激贾母。
如今,贾母病情看样子是好不了了,黛玉怎么会不伤心难过呢?
“玉儿快别哭了,老祖宗这也算好的了,这么大年纪,就像她老人家说的一样,这世间所有的福,她老人家都享过了,没什么遗憾。
再者,生老病死,这是避免不了的,况且老祖宗这也算高寿,玉儿还要看开些才是啊。”贾环心疼地安慰道。
见他脸上的心疼,黛玉也知道贾环说的是事实,但就是内心说服不了自己。
见状,贾环一把抱住黛玉,将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柔声说道:“玉儿既然想哭,那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完咱们就好好休息。
既然老祖宗时日无多,那这段时间里,玉儿就常去看看她老人家,陪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如何?”
“呜呜呜...”
黛玉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抱着贾环就哭了好久,直到她哭累了,贾环这才抱着她去床上休息。
时间倒流,且说贾宝玉跑出荣庆堂后,心里一直想着贾母刚刚的话,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想不通。
回了自己院子后,他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静静地发呆。
书房外,宝钗一边小心地听着书房内的动静,一边也回想刚刚贾母的话。
如果说贾母刚刚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就太可怕了,要养废一个人,这得多么可怕的人,而且十几年如一日,在这府中,谁人不知道贾母最疼爱的就是宝二爷?贾母恨不得将他当做眼珠子一样了。
不过,绕是宝钗聪慧,也想不清楚是真是假,索性便不再想了。
她轻轻敲着书房的门,柔声说道:“二爷开一下门,我有话和你说呢!”
只是,贾宝玉虽然听着门外宝钗的声音,却一直坐着不动,只是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回你的房间去!”
门外,听着贾宝玉这冷言冷语的话,宝钗这才想起自从成亲那日,两人吵架后,人前贾宝玉对她很好,但人后却是一直冷着脸,除了商量事情的时候好些,其余时候就像是仇人一样。
想到这儿,宝钗心里也生出一股火气,愤愤不平地回了房间。
书房内,贾宝玉听到外面没动静,这才又开始自顾神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贾母的病情不见好转,两府的人每天神经都紧绷着,尤其是贾政这个孝顺儿子,更是直接请假在家陪着贾母。
最后还是贾母不耐烦,他这才回了朝堂。
这一天,六月初三,由于新一轮的九边巡查又开始了,孝康帝钦点王子腾这个九省都检点,也就是九省总督再一次赴九边巡查。
按理说王子腾已经是从一品大员了,这个差事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可孝康帝偏偏就这么点了他名。
无奈之下,王子腾再次开始奉旨查边。
六月初四,王子腾动身离开神京。
六月初五,因朝堂集体弹劾贾环,所以孝康帝派暗卫影卫调查背后之人,最后得了一大堆贪腐枉法的证据。
这天金殿上,御史台两位御史言官缓缓走出,开始挨着弹劾名单上的人,弹劾一个就被带走一个,最后整个御史台剩下十几个言官,六部之中好几位品级不低的官员也被下狱调查。
一时间,整个朝堂人心惶惶。
而这两位弹劾了小半个朝堂的御史言官,更是一战成名,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位御史言官,竟然是一对父子。
而朝堂的大震荡一经传开,顿时令整个神京的大小官员宛若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宁国府,登仙阁书房内。
在听完守诚的汇报后,贾环也是惊讶无比,他也有些看不懂了,因为落马的这些人中,百鸟故意透露阴私隐秘的人不算多,反倒是平日里没有多少罪行,但却不作为的比较多。
想了很久,贾环这才理清思路,有些拿不准地猜测道:“这次官场大震动,确实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暂时也不用担心,只要等新的一批官员上任后,自然也就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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