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黑夜,半分光亮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锁龙村内,村民都已经入睡,除了偶尔有人起夜,又引起一阵犬吠。
比较寂静。
家住村东的李少年,便是起夜的人。李少年虽然名叫少年,但是年过八十,真气修为又是极弱,这人一老,自然是年老体衰,兼肾虚。
李少年起夜去茅房内上厕所,天寒地冻,不由冷的哆嗦。李少年有些后悔,低声说道:“踏入天境,便可活二百岁。我少年时调皮捣蛋,真气一直没到达天境。如今八十岁就已经哆哆嗦嗦了。再过几年便要死了。早知道少年时候多努力修炼伏虎拳啊。哎。”
李少年哀叹连连,上了茅房解开裤子,放了水后又抖了一抖。年老之后不仅经常起夜,而且尿不尽了。
“等有空去买个夜壶吧。”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李少年打了一个哆嗦,心想。便在李少年走出茅房之后,便听见空中响起了一声龙吟。
“嗷!!!!!”
这一声龙吟,当真高亢。
李少年吓的一哆嗦,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然后李少年,便是奇怪道:“这头妖龙,怎么又就叫了。”
最近这头妖龙叫了两次,一次是在牛二与妖龙说话的时候,这是第二次。因为佛法镇压,妖龙虽然发出龙吟,但却没有龙威散发出来。
因而对于村民来说没有大碍。
这普通村民当然听不出来,这头蛟龙上一次叫与这一次叫有极大不同。
上一次妖龙与牛二谈话,强行提升妖元冲破禁制,送给了牛二一点真龙之血。龙吟浩大,充满威严。
这一次的龙吟,却带上了许多的痛苦。仿佛此刻妖龙真受到了极大的刑罚。
不管如何,这一声龙吟,使得锁龙村还有周边的村庄村民都是惊醒,然后家家户户点灯出来探查情况。
当然也包括张宁。
而且张宁是听出了这一声龙吟不同的人之一。卧房内,张宁与李家小妹并排盘坐在床上,夫妻二人同修长生之道。
也同时惊醒,李家小妹面色一变,蹙眉道:“这龙叫的不对。”
“不要出来,我去看看。”张宁也是蹙眉,然后对李家小妹说道。并出了卧房,这时候张紫衫也出来了,牛二疑惑站起道:“主人,这头龙叫的不对啊。”
张宁仍然对二人说了一声,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张宁便走出了宅邸,往那锁龙井而去。
一路上,许多村民都起来了,但却没有轻举妄动,立在家中等候。
张宁到达了锁龙井之后,便见到了村长李德祖,李纯念父子,以及白云庵的智上师傅,张宁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位智上师傅了,只见其人仍然如从前,剑眉锋锐,非常威仪。
“张公子。”李德祖,李纯念父子见到张宁,皆是躬身行礼。智上师傅看了一眼张宁,却又回过头看向锁龙井,剑眉锁起。
张宁也稍稍皱眉,只见这锁龙井已经大变了模样。锁龙井上本有一座小庙镇压,庙上有一张字帖,写着“佛”字。
佛光溢出。
每当妖龙作乱的时候,佛光便镇压了妖龙。但此刻小庙却散发出魔气,这魔气如此邪恶,望之便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是世间最邪,触目惊心。
而那小庙上的字帖,仍是黄色,但是上边的“佛”字,变成了黑色,同样是邪恶。
“难道是这位镇压了妖龙的佛门高僧,入魔了不成?”张宁心中有些眉目,因而蹙眉不已。
根据张宁对佛法的了解,所谓金刚,罗汉修炼佛元,行斗战之事,讲究的是毅力,勤勉,加上一些天资,便可以修炼有成。
佛法不同,佛法乃是修心。修的是信念,修的是心灵的力量。这最是容易出问题,若信念一如既往,自然无碍。
若有朝一日,信念倾覆颠倒呢?
正所谓修佛千年,而一朝入魔,可惜,可叹。
而今那位高僧留下的字帖禁制,忽然成了这副模样。张宁觉得,那高僧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阿弥陀佛。德祖,带所有村民都离开这里。至少退出五百里。”智上师傅眼见魔气愈发浓郁,而佛气渐渐消沉,也知道凶多吉少,便叹了一声,双手合十,对李德祖父子说道。
“主持,这般凶险?”李德祖父子皆是大吃一惊,李德祖问道。
“很凶险。若那妖龙出世,便可能化作魔龙。嗜杀成性。龙战于野,我倒是能对付他,但恐怕是顾不上你们了。”
智上师傅叹道。
“好。”李德祖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应了一声。而后,他们父子便开始叫醒村民,开始撤走。
而智上师傅又想办法通知了附近的朝廷,让朝廷迁徙走方圆五百里内的所有百姓。又请了附近的两位城隍帮手。
不过这两位城隍的态度不太好。
一位叫寿县城隍,一位叫明县城隍,二人都是一身城隍官服。
寿县城隍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留着长须,十分英俊白皙,身形修长,看着似是一位好脾气的。
明县城隍也是三十出头的模样,肥头大耳,脸上的肉巍巍颤颤。
二人看相貌都不是严苛的人,但此刻却是怒极。
寿县城隍刚来到锁龙井,便对智上师傅说道:“智上,你们佛门能不能改一改这喜欢度化妖孽的脾气?遇到恶妖或打杀,或不管。将这恶妖镇压在此地,本就对附近民众有威胁。这一次更离谱,那出手的高僧,竟然入魔了。弄到最后,还是靠我们收尾。”
言辞刚厉,显然是对佛门这脾气早就积怨已深。
智上师傅本是个威严的人,闻言却只能尴尬一笑,正想开口。那明县城隍也来了,他巍巍颤颤的落下,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十分滑稽。但声音却是一般严厉,说道:“没错。事情弄到最后,都是我们收尾。你们这帮光头,是该改改风格了。不要随便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塞大妖。尤其是如这头妖龙一般的存在。”
“阿弥陀佛,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二位城隍且息怒,降服了这头妖龙再说。”智上师傅无言以对,只得宣了一声佛号,如此说道。
“哼。”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齐齐冷哼了一声。而后,他们二人继续看望小庙,只见魔气纵横,而龙吟不绝。
佛光愈发暗淡。
“这高僧怕是没救了,入魔只是时间问题。”寿县城隍冷笑道。
“阿弥陀佛,恐怕一个时辰之内,便会出问题了。”智上师傅说道。
“里头的妖龙会怎么样?”明县城隍却问道。
“大概会化作魔龙。”智上师傅说道。
“那我们能不能将这小庙破开,不让小庙内的妖龙化作魔龙?”明县城隍蹙眉问道,满脸肥肉不由又是巍巍颤颤。
“极难,以我们的实力极难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这座小庙。”智上师傅摇头说道。
“那出手的高僧有这么厉害?那他入魔之后,岂不是在风月世界所向无敌?”明县城隍略有些不信,狐疑道。
“真有这么厉害。否则如何能降服这座妖龙,且镇压数百年?”智上师傅肯定的点了点头。
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都是眉头紧蹙,神教除了坐镇阴司之外,也有铲除妖孽的职责,那高僧如此厉害却入魔了,那乐子大了。
这三人交谈不休,直到许久之后,智上师傅才想起了立在附近的张宁。智上师傅看到张宁,便觉得脑壳疼。
自家白云庵最优秀的弟子,未来可能成为女菩萨的弟子。竟然是此人的妻子,真的是让她咬牙切齿。
但智上师傅仍是佛门慈悲人,没想过要对张宁如何。于是蹙眉说道:“张施主,你且带上家眷去白云庵吧。白云庵内有阵法庇佑,可保平安。”
寿县城隍,明县城隍也才注意到张宁,讶异抬头看去,随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却是认出了张宁了。
刚才没注意,现在认出了。
阎君让张宁做了楚江王,但却从没有公开张宁的相貌。所以张宁入得阴司,却是先显露出神道金册,表明身份。
但是张宁到达了风月世界,并在那一次露面之后。风月世界内的阴司城隍,土地之间,便流传出了张宁的画像。
这寿县城隍,明县城隍刚才肺都气炸了,与智商师傅理论,却是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张宁,此刻才知是我神教的楚江王。
既是震惊,又是呼出了一口气。
心想。“有我楚江王在此,这妖龙还能翻天不成?”这二人刚想上前来见礼,张宁看了一眼二人,二人觉得有异便肃立不动。
“好。”张宁然后对智上师傅说了这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家宅邸,带上了李家小妹,牛二,张紫衫一起往白云庵而去。
却说寿县城隍,明县城隍都挺机灵,被张宁看了一眼,便发现有异样。又张宁贵为楚江王,却从不在人间显圣,十分低调,他们便醒悟了。
但是张宁离去之后,他们便不由好奇。这我们阴司神教的楚江王为什么会在这里?真是奇怪啊,奇怪。
“智上师傅,这人是谁?”明县城隍仍是巍巍颤颤,似好奇一般的问道。
寿县城隍也竖起了耳朵。
神教的规矩,风格。这二位城隍品性都不差,倒也不是打算巴结张宁,只是真的好奇而已。
“此人叫张宁,与我白云庵有些渊源。”智上师傅只如此说道,却是不愿意多说。毕竟她认为柳秀秀未来注定是一尊女菩萨,如何能介绍她的丈夫?
明县城隍,寿县城隍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没有再追问。另一方面,张宁带上了李家小妹,张紫衫,牛二一起往白云庵而去。
此刻锁龙村已经空无一人了,这座村庄内的村民再差都是有真气的,行动极快。
“主人,那头龙发生了什么?”牛二平常话就比较多,此刻便忍不住好奇道。
李家小妹也是竖起了耳朵,只有张紫衫仍然冷淡,她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近乎冰心。
张宁便将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番,包括智上师傅与城隍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牛二闻言喔了一声。
而李家小妹则是震惊道:“佛门高僧,还会入魔?”
“道家便有道心坚固的说辞。佛法修行更是凶险,怎么就不能入魔?人间诱惑众多,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张宁叹道。
“哎。”
李家小妹叹了一声。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大了白云庵外,此刻白云庵的大阵已经开启了,通体佛光,金光闪闪。
佛家不擅长阵法,但也不是绝对。
有些佛门寺庙,有时候也会请道家高手帮忙布阵。但主要手段,都是佛家手段。比如以舍利子为阵眼。
张宁带着全家来投奔,立在门前双手合十,叫了一声。“阿弥陀佛。”白云庵内的尼姑们见是张宁,便打开了大阵,让张宁一行人进入了白云庵。
诸位女尼都没有露面,只有柳秀秀一脸喜色的来迎接。
“张哥哥。”柳秀秀一袭僧衣飘飘,却满头青丝,模样虽不出众,但却十分秀气温柔,穿上僧衣,好看。
见到张宁惊喜一叫,然后便如乳燕投怀一般,扑入了张宁的怀中。
张宁给了柳秀秀一个摸头杀,真是很久没见小丫头了。小丫头目前还是个普通人,没有佛元。
应该还在读佛经之中。
“咳。玄静,带着张施主等人前往客房居住。”白云庵的女尼虽然没有露面,但却不代表她们看不见。见这对鸳鸯在白云庵内搂搂抱抱,而且仿佛要天长地久一般一直抱着,便忍无可忍,出言说道。
柳秀秀脸皮薄,不由脸蛋一红,忙从张宁的怀中挣脱,稍稍整理一下衣衫,便对张宁说道:“张宁哥哥随我来。”
随即柳秀秀便带着张宁一起,往客房而去。柳秀秀假公济私,给了李家小妹,张紫衫一间房子。
牛二趴在门前打盹,然后她与张宁一间客房。入得房间,柳秀秀便拉着张宁的手来到床铺前。
脱下鞋子上床,扑到在张宁的怀中,述说相思之苦。
却是一边学习佛经,一边想念丈夫。
当真是修什么佛,念什么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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