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这些话说完,又立马低着头小声道:“儿臣拙见,许是有些许不妥之处,父皇若是觉得不妥,就当是儿臣讲了个乐子与父皇,不必往心里去。”
原来竟还打着这样的主意?
黎婉眉头微挑,原来前一世这个时候六皇子心机便已经如此深沉了吗?她下意识回头想看看景文帝的表情,却见他沉默的看着六皇子,许久,他忽然看着六皇子哈哈大笑道:“几日不见,小六又有长进了,这都是爱妃的功劳。”
前一句话是对六皇子说的,而后一句则是说与梅贵妃听的。
梅贵妃听到景文帝的话,俏脸顿时一红,她羞涩的看景文帝一眼,小声道:“皇上就别埋汰臣妾了,臣妾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小六如此,自然是皇上的功劳。”
说话的时候,梅贵妃不着痕迹的仔细看了看景文帝的表情,试图辨别景文帝这句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在看到景文帝眼底的笑意时,梅贵妃心下蓦地一松,看来是她多虑了。
“朕准了,只是这暂代人选,不知小六可有推举之人?”
景文帝收了笑,目光复又落在六皇子身上。
听到景文帝的话,六皇子抬头快速往景文帝脸上看一眼,随即又低头小声道:“回父王,胜京城人才济济,好儿郎数不胜数,儿臣一时花了眼,竟不知何人合适。”
”哦?这样子。“
景文帝闻言斟酌了下,尔后道:“那小六以为礼部尚书之子穆晟暂代京兆尹一职如何?”
“儿臣以为,万万不可!”六皇子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激动,他看了景文帝一眼,见景文帝神色有一丝探究之意,他急忙平复了下心情,缓缓道:“礼部尚书之子穆晟虽有才子之名,有惊世之才,可他尚未参加科举,如何能暂代京兆尹一职?”
“有何不妥?”
景文帝闻言皱了眉,“穆晟才名天下远扬,虽未曾参与科举,可在朕看来,他的才华堪比当年黎国陈渊老先生。如今参加暂代京兆尹,在朕看来都是委屈了穆晟了。”
“可......”
六皇子似乎还有些犹豫,景文帝大手一挥,“好了,就这么定了。在宋爱卿养伤期间,就由穆晟暂代京兆尹,直到宋爱卿伤势痊愈。”
这句话说完,景文帝低头看宋坪之一眼,“宋爱卿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府上养伤吧,此次你虽未成功救下郡主,但你救郡主之心可嘉,本应大赏,只是这些日子胜京城事情频发,你却未查出缘由,因此,此次就功过相抵,宋爱卿可有异议?”
“唔唔......唔”
被放在架子上的宋坪之听到这话,简直泪流满面好么?他多想立刻就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只是他全身被裹得就像一只大粽子,根本就没办法开口,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他没有异议。
笑话,此时不谢恩更待何时!
这种情况下,在家养伤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京兆尹这个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反正他是管不了,更何况......
宋坪之内心一片翻江倒海,他似乎知道了每一任京兆尹都做不长久的原因了。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得不到宋坪之的回答,景文帝也并不生气。
“唔唔......”
宋坪之简直要哭了。我的皇上啊,您瞧瞧微臣现在是能说话的样子吗?可他不论说什么,传到别人耳里就只有唔唔声。
一旁的黎婉看不下去了,她咳了咳,“皇伯伯,宋大人此时还说不了话。”
景文帝一听,一拍脑门儿,“瞧瞧朕这记性,竟忘了宋爱卿说不了话。”
这句话说完,景文帝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在刘御史身上,声音像是充满了冰渣子,“朕忘了宋爱卿此刻不能言语的事情,不知刘爱卿是否也是忘了宋爱卿此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回事儿?”
一直跪在地上的刘御史闻言身子一个哆嗦,脑门儿直接贴在了地上,“皇上恕罪,是微臣老糊涂了,老臣接到消息说是宋大人勾结盗贼,陷害郡主,这才......微臣也是担心宋大人此举将危害我后黎社稷,危害后黎百姓,求皇上责罚。”
说罢,刘御史脑门儿上的一滴冷汗悄悄落在凉亭里的石砖上。
景文帝此时的意思分明是说刘御史是趁着宋坪之无法为自己辩解,因此才会在此时弹劾宋坪之,并撺掇着太子去宋坪之府上搜府。
也就是说,景文帝此时已经认定了黎婉的说法,认为刘御史是因为与宋坪之有私仇,所以才会趁机报复。
一旁的六皇子与梅贵妃听到景文帝的话,皆悄悄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两人凌厉而危险的目光又不着痕迹的落在刘御史身上。
既然景文帝已经认为此事是刘御史的伺机报复,那也就是说牺牲掉一颗废棋,他们便可功成身退......
很显然,跪在地上的刘御史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上瞬间一片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心里一阵绝望。
”责罚?“
景文帝冷哼一声,手上的茶盏“砰”的一声在刘御史身前炸开,有几枚碎片擦过刘御史侧脸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乃后黎堂堂御史,就因几句闲言碎语,不加查证,不经朕的批准,便查了当朝京兆尹的府邸!在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上?!”
景文帝尚文,轻易不发脾气,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他是皇上,帝王之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皇......皇上,微臣......微臣......“
刘御史浑身抖得像是个筛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整,他侧过头悄悄往六皇子方向看一眼,却见六皇子与梅贵妃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帮他的意思。
见此,刘御史在心底咬了咬牙,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当初说好的不论何种情况,绝不会牵连到他,可如今他们却坐壁观上。
越想刘御史心底的怨恨便越大,顶着景文帝的怒火,对生命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他一狠心红着眼眶对景文帝道:“回皇上,微臣也是逼不得已,是有人......“
“噗!”
刘御史刚刚说到后半句,眸子猛地睁大,嘴里忽然喷出一口黑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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