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考的试题并不算难,大都以四书五经为本,就算后面会考到的试贴跟八股文也相对基础。
县考五场,每场一天。
第一道题写完时间尚早,宋添喝了半杯茶水才继续提笔。
中午,当大家就着水吃了自带的饭食,临时搭建的茅厕便热闹起来,不停有学子举手说身子不适要求入恭。
在客栈里定的饮饼先前就给陈嘉力拿去了,宋添坐廊下,侧对着大坝视野还算开阔,那些想要入恭的学子中有熟脸,想来是入住同一处客栈。
那些人先前都没事,吃了中午的饭食才闹出事情,肯定跟那些饮饼有关。
来时还是猜测,这下基本算是确定了。
只是不清楚宋虹害人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
如果是早有准备,那么在这之前他就见过自己了,可自己跟他照过面吗?
宋添想了想,好像并没有。
午饭之后稍作休息,宋添将草稿纸上解好的题看了遍,在心里默了默便抄在呈卷上。
四道题加一首七言诗,早上他就写好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宋添的题卷便抄写好了,之后他又要了一杯茶水,便开始在座位上发起呆来。
现下时辰还早,考场内外无一人交卷。
宋添倒是想早点儿回去休息,可先前夫子就说了,这卷子不是你交了便能走的,还得在门廊那边等着,每十人一出,人够了才会开门放人,不然长期将大门开着,外面的吵闹声影响到里面答题的学子可就不好了。
宋添想这座位还不错,不比门廊那个小天井差,不如在这儿坐一坐,等差不多够十人的样子他再出去。
只不过他的茶水还未喝完,正堂里面胡柯居然在衙役的带领下出来交卷了。
宋添一瞧,也开始收拾东西。
先前想着无聊,这下有个人陪,倒是能说说话儿。
监考的衙役见他收拾东西便过来询问,知道是交卷的便叫他将东西收好,草稿纸留在座位上,由他们统一收取处理。
很快宋添也交卷了,他去到门廊,便见到胡柯已经稳坐在一条长兀子上了。
“胡兄,你可真早。”
宋添坐过去,将考篮放在脚边。
“你不是也一样。”胡柯笑,然后便问,“如何,感觉可还顺利?”
宋添点头,“第一场考试,感觉不算太难。”
其实他觉得非常简单,在学馆时,李馆主给他们下的题都比这个难多了。
毕竟县考之后还有府试跟院试,县太爷要是出题太难后面咋考。
不过难是不难,但是你的题卷要让县令大人满意并非易事。
解题的方法简单,但里面的意思却有千种万种。
胡柯也道:“这场没什么压力,后面再看。”
苍山学馆里宋添第一,胡柯第三,在谁个眼中都是秀才苗子,县考第一场自然难不到他俩。
两人甚至没有去对题,直接坐门边扯起了闲话。
不多会,又有人出来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男子见两个少年郎出来了不论题,居然在扯闲话,眼中有些鄙视。
想着这两人多半是家中有钱,不愁花销,专程过来凑数练手的公子哥。
考场上那些题说不准都没做完,论起来的确丢脸。
男子无语,不与两人为伍,隔着老远。
宋添跟胡柯正聊得起劲,哪管得了别人什么眼神。
后面,陆续又有人出来了,既然能提前交卷,那便说明有点本事,不过这些人年龄都偏大,想来都是有过县考经验。
他们见到门边坐着的两个十五六的少年郎,很自然便不凑过去,而是跟其他人聊起刚刚那些考题。
虽说大家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句义解释也都是一个理,可不同的人运用起来有不同的理解。
那几人都自认为自己的题解得完美,不多会居然产生了争执。
宋添跟胡柯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无语。
好在,没过多久十人终于凑齐了,衙役开了大门,一行人鱼贯而出。
外面的情形跟早上比没多大变化,既然过来送考,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回去,树阴下跟街廊边或坐或站到处都是人。
大家看见衙门开了,俱都伸长了脖子,有些眼神不好的还跑近了去看是不是自家的。
陈嘉力靠着一棵树头昏昏欲睡,他听见骚动猛然睁眼,之后便见到提着考篮向这边而来的宋添跟胡柯。
“公子!”
陈嘉力一个激灵,之后立即迎了上去。
宋添见着他睡眼蒙胧的样儿问道:“吃午饭了没?”
陈嘉力摇头,他可不敢离开,害怕到时公子出来找不着人。
“行了,咱们先回客栈。”
现在还未到申时,想等考场里那熟人也是不可能的,先前章夫子便说过,交了卷自行回客栈,他会在那边等。
主仆两人这就打算回去了,不过胡柯确另有想法,他先前让陈嘉力帮他保管了一个本子,此时派上用场,拿过来便开始在上面写名字。
只见他在本子上依序写下宋添跟自己,后面还去询问第一批出来的十个学子姓谁名啥,来自哪个学馆。
那些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可当胡柯提到这些名单制出是要给大家下注,咳了咳,问什么都报了。
每年到了科考时总是会有一些人压榜下注,不过县考的可操作性不大,基本都是等最后一场压谁个能中头十。
县考前面几场只会公告下一场能参考的人员名单,并不排名,只有结束之后才会发案排榜。
所以不少坐庄的都将提前交卷的那些学子记录在案,供大家提前下注盲猜。
能上赌榜也是需要实力的,毕竟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谁个会压你的注。
那些人听闻胡柯是下注坐庄并不反感,反而有种自豪感,上赌榜可是一个增加名气的好机会。
不过胡柯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倒是让提前交卷的学子们对他愈发看不上了,这人果然就是来练手的,没个正行。
还有那个带着书童稚气未脱的小少年,富贵人家的公子,银钱没地儿花了,就是来充数的,也不知道先前的题是胡解乱画,还是直接留白。
一行人看着胡柯跟宋添的眼神越发鄙夷。
宋添见胡柯抄起老本行,叮嘱了两句自己先走了。
他叫了辆车回到客栈,见章夫子在一楼坐着等他们,让陈嘉力先去吃饭,自己坐了过去跟夫子讨论起今天考场上的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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