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莫影卧病不起了。
英王府也安宁了下来。
景王府和太子东宫都派了人过来探病,太子妃和景王妃没有过来的原因是因为被拒了。
对,是被拒了。
以英王妃病重,不能接待为由,把太子妃和景王妃给拒了,这两处没办法,只能让人送了礼过来,人却是不便过来。
这事虽然在皇室中有所争议,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也没有人敢去跟裴元浚说与理不合,英王府这次也算是吃了大亏,英王这时候憋着一肚子火,谁去谁倒霉,谁也不敢上去讨这么一个邪火。
丢脸的又不是自己。
太子和景王都没说什么,他们再说什么,不是自讨没趣吗?
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英王府和曲府都要断亲了,他们这些人如果敢上门去说,还不定惹得英王如何动怒。
连着几天英王的脸色都是阴鸷的,虽然看着还算温和,眼底的阴鸷让许多人清楚,英王是动了怒了,这件事情最好大家什么也别说。
于是,曲志震的病就如同风过云烟,在朝堂上没有引起丝毫的震动,仿佛一切都是原本应当的似的,没人敢在朝上讨论这事,更不会有人在英王看到的角落窃窃私语,免得让这位英王误会。
几位朝臣下朝走的时候,也尽量正常的说话,避免交头接耳。
总之,原本有人想在暗中看笑话的,最后却发现没人敢去英王面前讨野火,反而有人觉得太子也太暗弱、太无能了,英王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居然也没说什么,实在是不堪大用。
至于景王,景王府上的女眷惹出来的事情,跟景王会没有关系?
这两位……还真的都不怎么样。
可是魏王的身体又实在不好,否则以魏王的心性的才质,说不定比起前两位更适合一些。
至于燕王,燕王象以往的英王一般,很少在京,大家对他的期望也不大,性子也过刚了一些,为将者是正好,但为君总是觉得缺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消息传来,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找到了。
就在江南一带。
这个消息一传出,立时把之前英王府和曲府的事情冲淡了,关乎到皇朝的走向,谁还在意那件不能讨论不能说,只能意会的事情。
皇上要有新的皇子了,那位皇子听说还有可能是元后所生,这……可是大事。
不只是朝臣们,连皇族都惊动了,几位老王爷连夜进了宫,听说御书房那里的灯光亮到半夜,也不知道讨论的是什么,最后在朝上的时候,皇上正式宣布,他有一个儿子,的确是元后所生。
当初元后在冷宫生子,怕被其他宫妃所害,让心腹把孩子偷偷送出宫门,自此之后天高海阔,不知所踪,幸好因为钦天监的提醒,皇上根据钦天监的指示,往那个方向找下去,果然找到了这位皇子,现在正准备进京。
朝上的群臣都懵了,这么大一个消息,里面的信息量又太大,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许多人偷眼去看太子。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皇子,那太子之位就不稳了,太子是以嫡长为由登上太子之位的,但如果这位不是嫡子呢?当时生下太子的时候,中宫这位还是元后,从嫡系的正经事由上来说,那位才是真正的嫡子。
也是未来的太子储君。
名不正则言不顺,况且太子最近颇有争议,原本就觉得要观望一段时间的大臣们,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观望更多的时间。
情势不明,皇上的喜悦却很明显,看着就知道激动不已。
当年的事情和元后有多少的关系,或者说这里面元后是被谁陷害的还真不好说,必竟现在的皇后当时也只是一个妃子,她现在登上后位,儿子也成了太子,比起当时其他的妃子来说,她是最得利的。
一件事情,可能在当时当地,看不太清楚,经过这么几十年,这里面的沉沉浮浮,就觉得很有蹊跷。
得利最多的除了皇后还有何贵妃吗?
这两位真的很无辜?
元后娘娘在冷宫,死在冷宫,真的就是其他宫妃的事情?
这么一想,观望的臣子就更多了,不管是之前往太子处偏的还是往景王处偏的,都觉得其实并不急,局势并不明了。
皇后不再是独一无二,嫡子也并不是唯一,那一位如果是真的,太子之位必然危险。
何贵妃也不再是独宠后宫,当初也是因为元后吧,若元后还在,还有何贵妃的盛宠吗?
元后不在了,得利最多的就是她们两个,两个人生下的子嗣也是之前争夺的最大看头。
现在看起来,还真不好说。
局势未明,总得等这位找到的皇子进京才行。
其他人都是在心里打着主意,面上看起来还是客气的很,看到太子和景王依旧恭敬,甚至于比以往更恭敬,只是这恭敬里却有许多疏淡的意思在内,哪怕以往走的还算近的几位大臣,对于这两位的亲近,仿佛也是视而不见,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局势越发的不明,很少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队,之前站了队,这时候也是各种理由推托。
裴洛安看着几位朝臣向自己客气的行礼,而在自己想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忙不迭的离开,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一时气的暗中咬牙,袖口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却只能缓缓的平静下来。
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殿,眼底阴沉。
自己是太子,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了,可自己的太子之位从来没有稳过,原本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偏偏那么多人跟自己争。
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让自己在太子之位上等这么久?
父皇对自己越发的没什么耐心了,当初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先动了手,或者现在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早就没有了。
他恨!
他如何不恨,如果不是父皇的逼迫,他现在又何至于连一个喜欢的女子都护不住。
而偏偏让他不安心的是,他想找的东西居然还没有找到,不在季永明的手中,那在哪里?
谁拿了这些信件?
是谁还在暗中窥探着自己,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
想来想去,除了裴玉晟,他找不到其他人,那个时候裴元浚也不在京中,就算裴元浚手眼通天,那个时候不在京城里,必竟是鞭长莫及的。
除了裴玉晟,也只有裴玉晟,如果没有裴玉晟,自己的太子之位又怎么会不稳,到如今事事被动……
“为臣见过太子殿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裴洛安回身,脸上已经温雅的的笑意:“陈相。”
“太子殿下,之前府上季夫人的事情……为臣想跟殿下说一说。”陈相笑道,站直了身子,他要说的是季悠然的事情。
“陈相请说。”裴洛安客气的笑道。
“殿下,我们边走边说如何?”陈相看了看下面长长的台阶,他要说的事情其实不多,可以边走边说。
“请。”裴洛安点头,举步往外走,他今天也不去见母后,原本就是要出宫的,这会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他,他行事更应当小心谨慎才是。
那个人……他是不会留的,这会要做的是避嫌,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他身上,为了这个,他这段时间要少见母后,就算不得不去问安,也说一两句话的时间,不能再多了,否则到时父皇就该怀疑自己了。
“东宫季夫人的事情……”陈相低咳了一声道。
“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陈相请直言!”裴洛安淡淡的道,背着手继续往下走。
“季夫人的事情,皇上的意思是……得跟凌安伯府说一声。”陈相微笑道应下。
“她心性如此嫉妒,又对先太子妃怀着如此恶毒的心意,又何必跟凌安伯府说一声。”裴洛安冷哼一声。
“此事……终究也是凌安伯府的事情,皇上的意思,凌安伯府对国朝有功,就算季夫人如此,也总得送回凌安伯府去,必竟还有太夫人在。”
陈相含蓄的道。
这是要把季悠然的尸骨送回凌安伯府的意思,东宫是容不下她了,但也不能就这么随意的找一个地方葬了,就算是看在凌安伯府先辈人的份上,也不能如此,况且这里面还有先太子妃的脸面。
“此事……如果一定要做,也是可以的,但是……别用先太子妃的名义,孤和先太子妃也是天人永隔,不愿意再用这样的事情让她地底难安,季悠然是季悠然,太子妃是太子妃,纵然她们出自一府,在孤这里,也是截然不同的。”
裴洛安沉声道,眼眸含悲。
“殿下,为臣明白,殿下和先太子妃的情义自是不同的,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先太子妃,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陈相温和的点头。
“陈相能明白就好,孤只是怕他日到地下去见太子妃的时候,难以面对。”裴洛安抿了抿唇角,压的唇角出现深深的痕迹,然后才开口。
见他如此,陈相又安慰了几句。
两个人一起出了宫门,各自上了马车,待到了马车之上,裴洛安的手重重的在面前的桌案上一拍,咬牙怒声道:“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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