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秦府尉,听到她说的话了么?”墨袍的男子,说话了。
秦霄神色一顿,默默点头,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
哦,姚青梅恍然大悟,这丫头的倚仗在这里呢!
不由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水,狠狠白了兰灵儿一眼。
“秦将军既答应了,很好,给我十个精干心腹之人,随我去请住持!”兰灵儿鹰目仍盯着他。
她心里有道声音,冲击着胸膛,为保家人平安,为使他们有其衣,有其食,再大的困难也要去克服,桐川的恶霸,要平,县衙不作为要平县衙,州府不着调就平州府,有千万种方法,谁又能阻止的了呢!纵使你秦霄实在不配合,我也有手段让你同张家一起跌落尘泥!只不过,路子要更弯一些,更疯一些!
“秦霄,听见她的话了?”夜天清冷的声音再起,眼波所及之处,皆沉沉可知力量!
“听见了,一会我便安排人跟兰姑娘去。”秦霄无奈,揪着领口,闷声答应。
“不,你得跟我一起去!”兰灵儿始终盯着秦霄,她有种感觉,此次去找住持“相谈”必定很有一番狗料,怎么能缺了倾听之人呢!秦霄并不知楚家一门之事,若知晓整个关联,还是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那这个人也没有必要留他性命。
窗格外的天光,不经意流转,眼见日月交换,夜晚来临,确实是行事的大好时机。这丫头屡次用天怒人怨等十分严重的词藻在张太守身上,我倒也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趋吉避祸,早做绸缪。罢了罢了,答应了她吧。
“好,我跟你去。”秦霄点头,看看夜天,见对方的眼睛只是落在兰灵儿身上,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支着手站起来,微一拱手,“我出去准备一下。”
夜天点头。
秦霄步履蹒跚地往外走了。屋里只剩三个人,姚青梅觉得这股气氛有些诡异,这长相如此俊俏的男人,眼里只有这疯丫头一个,我站在这里,尴尴尬尬……不过,出去,我能去哪呢?我好苦啊!
正焦灼着呢,却听兰灵儿说,“再过两日便是除夕,我想要回家……”
啥?这疯丫头这时候说这个干嘛?
“好,你今日过来不光为了把秦霄带走吧?”夜天站起来,慢慢踱到她面前,再往前一点点,站在她面前。
哎哟喂,再往前一点点,你们俩就贴一块了!姚青梅咬咬牙,一跺脚,罢罢罢,我躲还不行么!使劲翻了个白眼,开门出去,负气般一屁股坐地上,盘着腿干等。
屋里头,夜天颀长的身躯带着热腾腾的体温,缓缓靠近时,兰灵儿已先怂的后退了两步,抬起手捂着两腮,使劲揉揉,故作镇定的笑笑,“秦霄能放我过来一次,也会有第二次,我就过来了,不过他能答应一起去,显然是听了你的话,你用了什么手段?”
夜天微一勾唇,眼眸含了一抹坏笑,俯下身,缓缓靠近她,“没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就是把你脖子上的痕迹还给他罢了。”
“啊?”兰灵儿倏忽抱紧脖子,噗嗤一声笑,“原来他是被你提着脖子掐的没脾气了,哈哈。”
“嗯,”夜天缓直起身来,抬手拉开她的手,如羽的眼眸落到她脖颈上轻抚,眉色沉定,说道,“我原也不知道,我的脾气也是不小的,以前啊,就是太死板了……还好,还好遇到了你……”
手腕上使了劲,往身前用力,兰灵儿被拽回来,近在咫尺,他身上的热力,很容易便感受到了,真是个人肉暖炉……
他长长的睫毛,这么近了一看,真是长!一个男人,有这么长的睫毛,偏一点阴柔气没有,阳刚十足,他的母亲怎么生的他呢?要是我有这般长的睫毛……
夜天奇怪地看着眼前不停眨巴眼的小女子,温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哦,没,没有,没事,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兰灵儿双臂屈在身前,抱着下颌,仔细防守他的荷尔蒙。
“呵……我问你,今日来,除了带走秦霄,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哦,目的,就是……”兰灵儿急眨几个眼,平复下心情,“我那边一动那老和尚,必打草惊蛇,会不会对你的行动有影响?你,是不是要亲自去张光祖藏身的小别院?”
“不错,”夜天突然伸指一点她鼻头,“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今夜便行动。”
“那,秦霄给了我,你的人手呢?”兰灵儿倏忽放下双手,脑袋仰着,没留意身姿可就更近了一步啦。
夜天只需稍稍垂眸,便毫不费力地捕捉到她全部的表情,全部的粉红的脸颊,心中不由愉悦,面色含了笑意,“我只是去探查,悄悄去,悄悄走,没事的。”
秋眸含水仔仔细细地审视,半晌,眉头才皱着不确定地说,“谁知道那别院有什么腌臜东西,我总是不放心,是不是一定要你亲自去?”
“有大江大浪接应,尽管放心便是。”夜天说的不庸质疑。
“好!我这便走了,或许我先从老住持那套出东西来,会对你的行动有助益,事不宜迟,我走了。”兰灵儿风风火火往外便走。
夜天微笑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一想到事啊,就啥都忘记啦。
秦霄带了几个便服贴身随从,随着兰灵儿出了军营,此时夜色薄拢,已是晚饭时节,还得跟着这丫头往来奔波,马儿驰骋起来,脖颈露在寒风里,被掐的地方刺刺啦啦的疼,狠狠朝另一匹马上的兰灵儿剜了一眼,死丫头,我堂堂一州府尉竟被呼来喝去当卒子,哼,不过,若折腾来折腾去,事情毫无进展,看我不将你们一网打尽!
姚青梅带着兰灵儿于马上纵驰,骑力豪不输秦霄。
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普慈寺门外,山寺前,一侧是密密的松林,一侧是灌木密布的田野,中间是土石路。姚青梅刚刚勒停马,山门外土石路两旁突然蹿出两个人,棕头巾,黑褡裢,上来就拽她手里的缰绳,吓她一跳,“什么人?!”扬起马鞭就要甩过去。
“哎,哎,是我们的人!”兰灵儿一把按住她胳膊,磨磨蹭蹭,小心翼翼下了马,不会骑马,在古代生存,真的是劣势。
姚青梅听了她话,不再声张,跳下马来,看这俩黑褡裢凑到兰灵儿身旁神神秘秘说话。
“住持刚从张府回来,你们前后脚。”黑褡裢压低声音。
他又去张府,指定没什么好事。
兰灵儿肃声低问:“老家伙的功夫有多厉害?”
黑褡裢二话不说,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她,“你们都不是对手,把这包撒在他茶水里,从寺里弄出来,我们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说完便跐溜一下子消失在土石丛林间了。
“这……”兰灵儿有点惆怅,拿着小布包捏的紧紧地,垂着头跟在秦霄身后。
姚青梅探过脑袋问,“怎么了?”
兰灵儿举起布包在她眼前晃晃,苦笑一声,“姐活了两辈子,终于用上这玩意了……”
“什么玩意儿?什么叫你活了两辈子?”
“没什么了,走吧,姐能行!”兰灵儿含糊其辞。
“又发什么神经!”姚青梅突然一把抢过去布包,嘿嘿的笑。兰灵儿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快给我!”
说话间,秦霄已同寺内接洽完毕,由沙弥引着去后堂见住持了。
二人只得紧紧跟随。“要不要告诉秦霄,让他配合着点?”姚青梅说道。
“必须的。”兰灵儿紧步子往前赶,追上秦霄,垂着脸低声说道:“老主持功夫了得,我准备给他用点手段,请将军配合。”说着话,将布包朝他眼前晃晃。
秦霄冷冷瞥她一眼,不说话,只管迈开大步走。
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可太明显了。最好你能打得过人家。兰灵儿心虚地翻个白眼,这种手段,确实为人所不齿,特别在秦霄这种特别崇尚英雄气概的年轻人眼里,更是下作,她也就闭口不再逼他了。
沙弥引着他们绕过大殿,来到后院禅房,停在一处格外清幽的房门外,双手合十,唱一声佛号,“秦施主,请入养贤堂稍候,方丈稍事修整便出来会客了。”
“多谢师父。”秦霄很有礼貌的微鞠躬示意。
沙弥退下了。
秦霄领头,兰灵儿同姚青梅一起跟着进去,四个短打装扮的汉子束手立在门外。
禅堂摆设简单中透着讲究,正中墙上一个大大的佛字,直逼面门,兰灵儿甚至不得不遮了下眼睛,来躲避其间凌厉的杀气。
个老和尚,肯定不是好玩意!这方面,兰灵儿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女人的直觉。
佛字下面是竹子做的榻榻米,上有一案几,几上袅袅燃着一鼎香。别的没啥,白墙为底,黑墨修饰,倒是清雅。
“嗬嗬,秦将军久等了!”
兰灵儿正背过身打量室内,丝毫没听见有脚步声过来,然而声音已自背后洪亮的响起,猛然转过头来,一身着土黄布袈裟,手捻佛姿,口称佛号,眉毛长过下颌的老和尚正同秦霄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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