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国都楚京的城门口,因为昨天宫中闯入贼人一事,今天全城戒严。
士兵们严守城墙,连一只苍蝇也不会放出去。
守城的将领正在城墙上巡视,却听见外面似乎有马蹄的声音。
“什么声音?”他转头问跟在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内城,摇头:“张将军你可能听错了,并无任何声音。”
确实是有声音,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响,他好像听到马匹嘶鸣的声音了。
张将军趴下身子仔细的去听声音。
他身后的那个小兵突然一惊,恐慌的说道:“将军,敌袭,敌袭,外面有军队杀过来了!”
张将军连忙起身,只见遥远的天际外,有万数铁骑踏着烟尘而来。
仔细看去,还能看见有些士兵脸上带着疯狂而诡异的笑容。
沐家军的人刚才通过了燕云骑的试炼,他们能不高兴吗?
云千宸和陆月年还告诉他们,他们无意中还去比燕云骑训练场地更凶险的北邙山走了一趟,这就更厉害了。
而且他们还找到了沐世子。以后有人带领他们了,这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戒备吗?”小兵吞了吞口水,他守城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阵仗。
“戒个锤子,开城门,迎接宸王殿下!”
“宸王殿下。”
小兵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他又朝那边望了一眼,终于看清了那人俊美,寒气逼人又带着贵气的脸。
不敢耽搁,赶忙去开了城门。
云千宸带着身后的大军畅通无阻的进了楚京城。
进城之后,他勒马慢行。
“恭迎宸王殿下。”张将军带头道。
“为何不开城门?”
“宫中进了贼人,燕统领命我等关城门。”
“贼人已除,城门开着吧!”云千宸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猜出宫中那些贼人是谁。
沧澜神教的人去皇宫寻他没寻到,最后才找到了北邙山。
“将这些士兵安顿在城北大营。”
城北大营就在楚京城内,离皇宫很近。
对于云千宸的吩咐,天辰的士兵没有丝毫疑问。
沐家军的心里并不好受,他们觉得这是寄人篱下。
沐倾云知他们心里为难,她的心里也不好受,沐家军跟随她父亲的时候,是何等的荣耀,现在跟随她,却只能寄人篱下。
是她太弱了,不过她发誓,很快,她就会将沐家军带回天盛。
不会再让他们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强迫自己甩掉那些情绪,道:“你们先去城北大营,我晚一点就来找你们。”
“城北大营只是借给你们暂住,以后还要交还利息。”云千宸的墨色的眸子不经意间瞥想沐倾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听到云千宸这样说,沐家军的心里好受了些。
他们不怕交还利息,最怕别人可怜他们。
“好,没问题。”沐倾云答道。
……
燕初一在得到云千宸回来的信息后,立马带燕云骑前来迎接。
他们接替了沐家军的位置,跟在云千宸身后。
楚京的百姓听说是云千宸带兵回来了,连忙出来观看。
结果就看见天辰雄师燕云骑,威风凛凛,让人不敢正视。
比他们还威风的是为首的三人,宸王殿下和两个从未出现过的男子。
有些人见多识广,认出了沐沉澜的脸。
“看,那是不是沐世子,我以前去天盛见过他。”
“对啊,是他,可不是说沐世子早已经死了吗?”
三个月前,惠康帝诛杀了沐家一百零五口人,沐世子赫然在其中,三个月后,宸王殿下带着沐世子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在场的女子倒是听欢喜的。
她们好喜欢这些人。
燕云骑威风飒飒,宸王殿下高贵冷漠,宸王殿下旁边那个男子也是一身贵气,还有那个沐世子,也长的那么俊俏。
这要是被他们其中一个青睐,可就是洪福齐天的缘分。
有一些大胆的女子已经开始向前面三人丢手绢。
不知谁的准头那么好,直接砸到了沐倾云的怀里。
沐倾云知道这帕子是什么意思,她红了脸。
云千宸脸色也有些不悦,阴沉着一张脸,快速驾马离开。
他一动,沐倾云和燕云骑也跟着动。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临街的茶馆,二楼有一扇窗户开了,一个美丽的女子视线一直粘着云千宸而去。
是他,那个在洛水河畔撞了她天婚的人。
她未回头,冷漠的问着身边的人:“天辰国的宸王殿下可有婚配?”
“未,宸王殿下生性凉薄,常年在边关镇守,杀人如麻,天辰国没有女子敢嫁给他。”
“他骗了我。”女子美丽的脸庞浮现出阴狠之色。
在洛水河畔的时候她就告诉过那二人,撞了天婚是洛水神的恩赐,若是践踏这恩赐就要受到洛水神的报复。
她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
从北邙山开始云千宸就发现跟在沐倾云身边的那个男子不怀好意。
他似乎对沐倾云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找了个借口将沐倾云支开,云千宸眼神中带着威压,他问道:“你是谁?”
沐沉澜优雅一笑,他并不想现在就告诉云千宸他的真实身份,他说:“她的表兄,我姓易。”
“易氏皇族的人我都认识,从未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云千宸猜测这人是易临渊,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先太子之子。
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眼前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猜我是谁?”
沐沉澜眨了眨眼睛。
“沐沉澜!”云千宸沉吟道。
清风送来一阵淡香,午后的阳光下,这二人皆沉默不语。
*
沐倾云处理完事情回来,就见到这二人对坐谈话,心中默道:果然优秀的人都相互有吸引力。
要不然云千宸怎么会和第一次认识的人就这么友好。
印象中云千宸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沐沉澜瞧见了沐倾云,他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宸王殿下若是怀疑我的身份的话,大可以自己去查。”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我们在边关打了三年交道,我不会将你认错,沉澜。”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沐沉澜就想起了在雁北那几年,当时他年轻气盛,想带着沐家军闯出一番事业,好不容易遇到能和燕云骑交战的机会,可每次打仗都会让他觉得心里憋的慌。
云千宸和燕云骑每次都有意无意的让着他。
如今想来,许是因为沐倾云的缘故。沐倾云和云千宸有婚约,因为这个原因,云千宸和燕云骑才让着他和沐家军。
否则,这个睿智果敢又强大的男人早就攻破了雁北城,直逼上京城。
说来也是可笑,惠康帝恐怕打死都想不到维护雁北稳定的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云千宸和沐倾云的一纸婚书。
云千宸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要是沐倾云真的心悦于他,他也能放心将沐倾云交给他。
云千宸一声沉澜也惊呆了沐倾云,她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见到哥哥。
似有千言万语想和沐沉澜说,可是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沐沉澜率先开口,“小云儿,好久不见!”
恬淡的阳光落在沐沉澜的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厚薄适中的红唇在这个时候却漾着令人炫目的微笑。
“哥哥!”沐倾云声音带了些哭腔。
生离死别后又重逢,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那种欣喜和感激。
尽管二人顶着不一样的容貌,但是深入骨髓的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
只是平常一个熟悉的小动作,二人就认出了对方。
看着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云千宸有些嫉妒,同时也很心疼。
要是他早一点找到倾云该多好,是不是倾云就不用经受那些苦难。
*
“哥哥,昨天我又梦见了沐家发生惨事的那一天,我梦见你被夜墨沭给杀了。”
“我也和你做了同样的梦,看见了你一路被追杀的情景。”
二人说起昨天的事情。
沐家惨案是他们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沐沉澜有些心疼的揉了揉沐倾云的发顶,道:“看来老天注定我们要相遇。”
“那天的确是夜墨沭杀了我,但也不算是杀了我,他给我种了蛊虫,我要是能扛过去就能活下来,要是不能扛过去就会死,本来我是抗不过去的,可后来夜墨寒给了我一颗丹药,阴差阳错的让我活了下来。”
沐沉澜笑了笑,这件事还有一半他还没说,当他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夜墨沭囚禁了他,夜墨沭想让他为他所用,他不肯就要将他炼成蛊人,后来,是易临渊救了他。
他的体质特殊,需要去北邙山找一种草药压制蛊虫,谁知刚找到草药就遇到了沐倾云。
这大概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吧。
听说是夜墨寒救了哥哥,沐倾云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啊,本该恣意风流,可最后还是因她而死。。
沐沉澜出来的时间不长,也没时间去了解这些事情,他看沐倾云的神色有些不好,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
“嗯。”沐倾云点头。
“哥哥,你知道娘亲在哪里吗?”
沐沉澜点头,但并不言语。
看他的样子沐倾云就知道易琇可能遭遇了不测,她的心沉了下来。
一想到上京城北广场堆积成山的尸体,再想到沐侯爷屈辱的遗体,沐倾云心中就是恨。
这种恨意就算惠康帝已经死了都不能消除。
“哥哥,我要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沐沉澜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小云儿,我还活着,这件事该是我来做。”
他不想让沐倾云双手沾上血腥。
沐倾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尽管沐沉澜不让她做,她也要做,她全当没听见沐沉澜的拒绝,她道:“哥哥,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皇上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谋划好一切,这其中一定有人帮助他。”
沐沉澜看了一眼云千宸,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是沧澜国月家人,夜墨沭和我对战的时候用了月氏功法,他给我种下了月家的蛊虫。”
“手给我。”云千宸冷声道。
他隔着袖子将自己的传承之力释放,沐沉澜体内的蛊虫感到了惧怕。
片刻后,云千宸收回了手,道:“是傀儡蛊,夜墨沭想让你为他所用。”
“可有解?”沐倾云焦急的问道。
她一听见蛊虫就有了不好的联想,感觉要是这股冲高不清理,对沐沉澜来说就是一颗毒药。
“我不会,得问我母亲。”
他只是继承了传承之力,至于一些涉及月氏秘辛的事情,他知道的还真不多。
好不容易找回了哥哥,还没来的急享受幸福时光,突然就知道了沐沉澜体内有蛊虫。
沐倾云的心情就好似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想和沐沉澜叙旧的心都没了,她很担心沐沉澜。
“我来之前一直在林思邈神医那里调养,林神医给我开了压制的药,一两年内蛊虫不会发作。”沐沉澜道。
这算是好消息,希望沐倾云能开心。
*
天盛皇宫。
夜墨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沐侯一家惨死,梦见自己给沐沉澜种了蛊虫,梦见了沐倾云痛彻心扉的模样,也梦见了他捧着一颗心去给沐倾云,却被沐倾云恶狠狠的踩碎的模样。
他自嘲的笑了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涌现出了泪光。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听从师父的命令让忠勇正义的沐侯一家再无翻身可能,间接的造成了沐侯府的灭亡。
而且沐侯府现在也没有力量来找他复仇,做了坏事没人报复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可他在后面不知不中爱上了沐倾云。
现在他终于能明白一句话了,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份。
如果当时他能拒绝师父的命令该多好,如果他没有暗中害沐侯府,沐倾云现在会不会是他的。
可惜,没有如果。
他能选择的只有以后。
若爱的结果是死的话,他甘愿接受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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