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傻,怎么忘了凤千乙锋芒过盛,无需她出手,也多的是人代劳呢?
呵呵,凤千乙,你看,就算我不惹你,你也难安逸存活。
忘归楼。
烛火锃亮,窗明几净,矮榻上男人已经褪去楚楚衣冠,长发全数披散。
墨黑睡袍薄如蝉翼,衣襟敞开处,少许胸膛袒露,手持书简专心致志。
“王爷,夜王到了!”
商晏煜自书中抬头,并没多余情绪,淡然道:“他倒是上心!”
燕宵抿抿薄唇,有些忧虑:“今日夜王又去见了凤家夫人。”
“呵,柏司衍当真不知?”
“看似确实不知,但以属下对柏相的了解,他又有何不知?”燕宵如此说。
商晏煜挑眉,仿若没料到自家这个下属也有心境澄明时一般。
见其依然神色清冷就劝导道:“燕宵,其实你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不算呆板,为何情之一事竟这般愚钝?
二十五,该成家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燕宵下意识露出愁容,单膝跪地:“属下只愿一生追随王爷!”
“成亲了同样可以追随本王!”
“有了家小就有了把柄,属下绝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那态度,就差举手起誓以表忠心了。
某男无语,继续劝:“终归是要成家立业!”
燕宵似有些不耐了,想不通今日王爷干嘛突然对他的终身大事这么执着。
冷声道:“属下只愿追随王爷!”
“本王能帮你绵延子嗣不成?你……”咬咬牙,扶额做深呼吸。
又不知如何规劝,只得作罢,眸光投向门外,终是露出烦闷。
想到什么,垂头将衣襟拉开,肌理分明的胸口已有淡淡黑纹显现,蹙眉道:“将月娘唤来!”
“属下告退!”燕宵没好气的偷偷瞪了商晏煜一眼,以示自己对婚事的抗拒之心。
当然商晏煜没有看到,已经继续捧起书简阅览了。
而永寿宫这厢,柳如修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了娄千乙床前。
偏头瞅了眼小床上熟睡的小梅,扬唇将手中白色粉末拍去。
后掀开薄被,刚拉起娄千乙手臂,脑海中就出现了未婚妻身影,忽然就有些迟疑。
那丫头将来会恨他吧?一定会的,可是有些事已经注定无法回头。
大曜也不是你们姐妹俩说能扭转就能扭转的。
淡漠地看向熟睡中人,凤千乙,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反其道而行。
既然有本事逃离,就该早早抽身,远走高飞。
把心一横,抱起人就向外走去,洛夕,对不起,煜哥的命令,我无法违抗。
对不起!
正在成王殿里和周婆共享美食的美美打了个激灵,搓搓手臂,奇怪,也不冷啊。
见周婆一脸关心,嬉笑道:“没事,您多吃点,
在盘龙殿时就觉得这几道菜味道不错,全是给你们带的。”
周婆也跟着笑开,细嚼慢咽,吃相颇为优雅:“你这丫头有心了,
说起盘龙殿,老奴也是多年不曾踏足了,也不知变样没有。”
“您以前去过盘龙殿?”美美故作惊讶。
实则只想多和老人家聊聊天,争取多待一会儿,眼睛时不时往屋内飘。
和上次一样,来时商容佑还在院子里和周婆赏月,结果都没等她问安,人家就自动回屋去了。
着实失落。
“老奴当年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被小丫头小瞧,周婆有些不快,假装愠怒。
美美愣了愣,赶忙补救,殷勤地为老人家夹菜:“哎哟,婆婆别生气,
我没有轻视您的意思,来,再尝尝这个烤肉,嘿嘿!”
周婆忍俊不禁:“老奴哪来那么大气性?逗你玩呢!”
“哈,婆婆你调皮了哟,我可是会当真的。”
“这么怕老婆子不高兴?因为以后没理由再过来坐?”似看出了女孩儿心思,周婆继续逗她。
美美顿觉脱力,这个周婆,看着挺正经的,其实童心未泯:“婆婆你肯定误会了,
我就是想报恩,没别的意思。”尼玛,怎么感觉她和商容佑身份调过来了?
对方是娇滴滴的小女子,而她是居心叵测的渣男?
老人家只是一笑而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放下筷子,望着天上皎月出神:“再过几日就是王爷们的生辰了。”
“什么?您是说离王和成王的生辰就在几天后?”美美惊呼,这不可能吧?
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啊,商容佑长年养在深宫,没动静还情有可原。
但商晏煜位高权重,他的生辰,总有不少人去为他操办。
首先要请的就是爹爹,但爹爹绝对没收到请柬。
“嗯!”
“可是我爹没收到离王府发来的请柬啊。”而且父亲也没准备礼物。
周婆似明白了什么,将视线转向对面女孩儿。
看来她对大曜皇宫的事一无所知,倒是个水灵灵的丫头。
又为东帅府千金,太后义妹,身份何其尊贵?
却偏偏钟情于王爷,究竟是福还是祸?
“丫头,两位王爷自懂事后,便从不过生辰了,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为什么呀?不是说贵妃并非难产而死吗?
是在生完他们好几天后才去的,如果和妈……母亲祭日不冲突,
过个生辰,不算对母亲不敬。”她决定过几天就来给商容佑过生日。
还要做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周婆见其一脸希冀,仿佛能看穿她那些小心思,道:“因为太多的事都在那一天发生,
二位王爷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出来了,你呀,可别胡来。”
“走不出来就帮他走出来嘛,童年阴影是需要靠自己去克服的,
否则永远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比如大姐,大姐的童年阴影说出来都叫人害怕,外公外婆同一天去世就算了。
都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紧接着唯一的奶奶也死了。
不到半年,父母也在同一天离世。
结果丧事还没办完,那些无良亲戚就拿着房产证来收房子。
事实上那房子早就归大姐爸妈所有。
就因为叔叔阿姨信任那些亲戚,才没及时更换房主名字。
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无异于天大打击。
结果还被推来推去,都不愿意抚养,难得表舅不嫌弃,却是个畜生。
美美觉得,在大姐心里,最大的阴影就是她表舅。
因此觉得她不肯交男朋友是因为不喜欢男人的碰触。
但大姐不会允许自己活在过去,而且人不就该如此吗?
过度执着不堪往事,便永远也得不到快乐。
“呵呵,老奴也曾这般劝过他们!”自嘲的摇摇头。
瞅向一直没碰过的酒杯,直接端起一口喝下,紧紧闭目,沉痛讲述:“在两位王爷六岁前,
每年这个时候宫中已经开始为他们张罗起生辰宴了,六岁那年,
处处张灯结彩,宫人们面带欢笑,两位殿下也处在喜悦中,可是太皇疯了。”
美美急着想知道缘由,很想开口催促,又怕打搅到她。
万一不肯说了怎么办?干脆耐心等待。
“他疯了,因为三殿下偷偷饮几了杯酒,一句醉话,毁了多少人性命?
也毁了他自己,更毁了二殿下,你口中的离王。”
讲到此,周婆握着酒杯的手开始打摆子,眼睛不敢睁开。
似害怕一睁开就又回到了那日,狠狠咬牙:“他不过是个孩子,
不过是个孩子,太皇怎那般残忍?怎么可以……”
即便周婆不去想,不愿睁开眼去看,但脑海中还是出现了当日画面。
比起如今的盘龙殿,二十年前也并不逊色。
豪华富力,丝竹声声,文武大臣并列两排,不断为皇帝身边的两位男孩儿送上祝福。
双生子,又出自皇家,乃莫大福泽,且两位小殿下一个塞一个的精致俊逸。
商晏煜知书达理,恭顺谦逊,商容佑活泼机灵,三岁写千字,五岁画河山,六岁通棋艺。
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引以为傲吧?
但太皇却并不喜爱他们,一心全在大皇子身上,哪怕大皇子并不如这两个儿子聪慧。
商晏煜和商容佑也知道父皇不待见他们。
找不到原因,就自认为父亲只是表面严厉,实则内心是爱他们的。
毕竟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商晏煜还好,从不去忤逆父皇,不管父皇让他做什么,他都极力去完成。
可商容佑是最小的一个,平时有商晏煜护着,难免要娇惯一些。
明知道父皇在旁,还是不顾随侍太监反对,偷偷品尝了几杯酒水。
有道是酒能壮胆,的确是这样。
借着酒胆,站起来直直望向正中那个威严四方的男人:“父皇!”
商晏煜坐在男人右手边,几乎在弟弟开口瞬间,就隐约觉得不妙。
别看他才六岁,但已晓不少人情世故。
而且弟弟眼中还充斥着怨恨,正要冲过去将人拖走,却还是晚了一步。
商容佑抬起小手,指着面色开始不愉的男人,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儿臣的母妃?”
‘砰砰啪啪!’
下方大臣们因惊吓过度,手中筷子纷纷脱落。
仓皇跪地时,又连带着打翻杯盏碗碟,闹出了不小动静。
商晏煜都跑到一半了,听完弟弟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来,母妃是被父皇害死的?
皇帝骤然冷脸,危险地眯视向商容佑。
“诸位大人,三殿下怕是喝醉了,皇上也乏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奴才恭送诸位大人!”太监首领见状,快快跑下台阶向所有人行礼。
此话对官员们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皇上喜怒无常,暴虐成性,若一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叩拜完,全部提着袍子匆匆撤离。
最终大殿内就只剩下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总管却不去轰赶他们。
朝廷官员不至于因为三殿下一句话丧命,但这些人,是活不过明天了。
特别是那个让三殿下饮酒的奴才,看他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商容佑没被皇帝的眼神震慑道,继续犀利的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儿臣的母妃!”
“谁告诉你,是朕害了你母妃?”皇帝收回目光,声音平缓。
“三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要命了?”商晏煜拉过商容佑怒吼。
商容佑挣脱开,冲商晏煜哭喊:“我没乱说,就是父皇害死咱们母妃的,
不然为什么他都不让我们去祭拜母妃?更不让我们提及母妃,因为他害怕,
害怕母妃的鬼魂会找他报仇,呜呜呜,二哥,母妃生了我们,
本就需要修养,而父皇贪恋母妃美色,不顾她身子有伤,
呜呜呜……母妃是被他害死的。”
‘啪!’
商晏煜一巴掌甩在商容佑脸上:“你休要再胡说,
哪个狗奴才教你说这些诬陷父皇的?还有谁允许你饮酒的?”
“我没有,呜呜呜,我有证据……”
“哦?朕倒想看看,是什么证据。”皇帝似笑非笑。
商晏煜吸吸鼻子,但没落泪,瞪大眼将热液逼回眼眶。
当机立断,转身跪在皇帝跟前恳求:“父皇,三弟从未饮过酒,
定是醉了才胡言乱语,请您准许儿臣带他回去歇息,
儿臣一定会好生教导他,不再以下犯上。”
商容佑踉跄了下,扶着桌子站稳,又指向皇帝:“母妃怀着我们时,
你也不曾断过临幸,那会让母妃受伤,你总是伤害她,对不对?
呜呜呜,原本我俩是要晚些日子出世的,因为你见色起意,我们才……”
商晏煜听不懂那时候母妃被临幸为什么会受伤,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非信口雌黄的人。
若非真有证据,他断然不敢胡言,可是太傅说过,他俩如今在大曜,无亲无故。
只能仰仗父皇才能活下去,否则皇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他们兄弟二人。
跪爬过去伸手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他继续引火烧身。
商容佑疯狂挣扎,一心想要父亲给他个交代。
可当大批暗卫冲进殿里大肆杀戮后,酒醒了。
兄弟俩跪抱一起呆呆的望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影。
鲜血染红了地毯,桌椅,还有梁柱,全是血,除了总管,全都死了。
商容佑忘记前去为他们求情,因为他几句话,全都死了。
后知后觉才把脸埋商晏煜怀里惊慌尖叫。
商晏煜紧紧抱着他,小脸煞白,嘴唇不停哆嗦,还要安抚快吓晕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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